韩氏也有些不高兴,道:“我们从你外祖母家回来,从河边小路走回来,谁知碰上了牙婆一枝花,一枝花拦着我和你爹,说要给你做媒。”
青芷听了,轻轻道:“不理她不就行了!”
又道:“一枝花说了什么不妥当的,把我爹气成那个样子?”
韩氏叹了口气,略微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一枝花说的是什么话么?她说如今县里提刑院的正提刑白大人任上没带家眷,想要寻一个年少貌美的女子作妾,让一枝花替他相看,一枝花和他说了你,要我和你爹把你送给白大人作妾呢!”
青芷闻言,道:“咱们不同意,他们又能怎样?”
韩氏皱着眉头道:“你爹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一枝花冷笑着说了半日,全是威胁的话!”
青芷笑了,低声道:“娘,爹爹的授业恩师周学正,不是正在宛州么?如今先不管,若是那位白提刑欺负到家里来了,咱们就搬出周学正来!”
韩氏一急就没了主意,这会儿听了青芷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和你爹说去!”
薄荷丛边只剩下青芷。
她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她今年才十二岁,就算生得再美,也还没及笄,若那白提刑果真敢逼迫,那就去宛州府衙告状去。
这会儿钟佳霖还在青芷房间里抄书,青芷和韩氏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钟佳霖端坐在那里,半日没动。
看来,要想保护妹妹,他还是得强大起来啊!
到了晚上,金风飒飒,桂花飘香,一轮圆月高悬空中。
虞家院子里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摆了几盘果品,鲜果有苹果、梨、蜜橘和石榴,干果有瓜子、花生、杏干和桃脯,另有一碟青芷做的桂花馅月饼。
一家四口带着春燕围坐在石桌周围,吃着月饼赏着月,煞是开心。
王氏的竹床摆在一边,她侧身躺在竹床上,也算是一家团聚。
青芷带着春燕起身,晒了一壶温好的桂花酒过来,给虞世清倒了一盏:“爹爹,尝尝我做的桂花酒吧!”
虞世清接过玉青瓷酒盏尝了尝,只觉甜香可口,酒味绵软,便又喝了几盏。
王氏在一边嗅到了甜蜜的桂花酒香,特别馋酒,“呜呜”了好几声,只可惜虞世清喝得微醺,根本没听到,而韩氏、青芷、佳霖和春燕注意到了,却都装作没听到。
青芷见爹爹开心,便道:“爹爹,明日八月十六,让哥哥陪着我进城去吧,我要往涵香楼送货!”
虞世清此时对月饮酒,正美滋滋享受着,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他接着又摇头晃脑吟咏起前人诗作来:“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青芷和钟佳霖相视一看,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钟佳霖提了两个桐木提箱,接了青芷乘着村东头的大马车,一起进城去了。
他们这次先去了涵香楼。
涵香楼接待他们的是女管事胡京娘。
胡京娘原想着桂花油什么的,市面上常见,因此并不很在意,也没往后楼让,在大堂里笑着道:“虞大姑娘,不如拿出来先让我验看验看!”
青芷对自己的货物很自信,微微一笑,道:“胡管事,您先让人准备靶镜、洗脸盆和清水,我当众给您演示一遍吧!”
胭脂水粉铺子里,洗脸盆和清水什么的都是常备之物,很快就送了过来。
这会儿涵香楼里已经有不少顾客在逛了,见状都围上来看。
青芷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当众取出一块心形的桂花香胰子,举着让众人看了看,然后用香胰子洗了手脸,又用自己的帕子拭去了脸上和手上的水珠,然后拿出一个玉青色瓶子盛着的桂花香油,倒了几滴在手心,轻轻在脸上晕开,然后让众人看她的脸。
这会儿涵香楼里都是女子,个个都是内行,眼见这个女孩子的肌肤变得晶莹雪白,都“啊”了一声。
胡京娘没想到青芷的桂花香油与市面上卖的不一样,原来不是梳头用的,而是抹脸用的,心中大为后悔让青芷在这里当众表演,可是这会儿围观的人已经很多了,她只得一边看,一边开动脑筋想法子。
青芷又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玉青瓷盒子,拧开盒盖,露出了里面的桂花香膏——她的桂花香膏与众不同,居然是红色的,不过是一种艳丽的金红色,香气芬芳浓郁。
青芷举着盒子让众人看了看,笑盈盈道:“我这桂花香膏是用上等桂花和上等玫瑰花精心提炼出来的!”
众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青芷手里罕见的金红色香膏。
青芷用右手尾指略微蘸了些桂花香膏,一手拿着靶镜,一手当众在自己唇上轻轻涂抹起来。
她原本就美,涂上这种香膏之后,金红色的樱唇变得饱满之极,整个人都变得生动了起来,美得似妖精一般。
众人呆了一瞬,接着就有人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这桂花香油和桂花香膏怎么卖?对了,还有桂花香胰子?”
青芷笑眯眯挽住了一边神色不定的胡京娘的胳膊:“我的货在南阳县城里只在涵香楼里卖,待我和胡管事交过货,大家来寻胡管事买吧!”
众人议论纷纷,都往前挤,口中道:“凭什么啊,怎么卖不是卖?为何只卖给涵香楼?”
胡京娘这才清醒了过来,忙拉着青芷往后楼走。
钟佳霖一直立在那里看着青芷,这会儿眼疾手快,拎着那两个桐木提盒就跟了进去。
胡京娘这会儿对青芷和钟佳霖热情得很,先请他们兄妹坐下,又让人上了点心和茶,这才道:“虞大姑娘,咱们以前可是说好的,你制作出来的东西,可以自己零卖,但若是放在胭脂水粉铺子里卖,只能卖给我们涵香楼!”
青芷笑了:“我当然记得。”
她笑容灿烂:“胡管事,咱们先来谈谈价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