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正坐在窗前描绘图案,窗外忽然传来春燕的声音:“姑娘,你在画什么?咦?这绿色的是薄荷叶子么?”
青芷抬头一看,见春燕正立在窗外好奇地往里看,便笑着道:“对啊!”
又道:“想看就进来看吧!”
春燕一听,忙拎着裙裾急急跑了进来,站在书案一端看。
刚看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给青芷带来了阴影,忙又闪到了青芷身侧,探头看着。
青芷画的是一个瓶子,瓶子的形状和先前盛桂花香油的瓶子一样,只是上面画的不是一枝桂花,而是几片薄荷叶,上面还写着一个字,不过春燕不认识这个字。
春燕站在那里看着青芷用画笔细细描绘薄荷叶子的脉络,简直快要屏住呼吸了,最后见青芷画完,放到一边晾着,她这才长长吁出了一口气:“姑娘,你可真厉害!”
青芷拿出刚才已经画好的薄荷香膏盒子图纸,细细检查着,口中道:“比我厉害的人太多了,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把图纸都收好之后,青芷这才问春燕:“你来找我做什么?”
春燕这才想起来:“啊,早饭做好了,太太让我叫你呢!”
听到春燕叫自己娘“太太”,青芷忙含笑道:“以后不用叫我娘‘太太’,咱们只是乡下农家,叫‘娘子’就行了!”
“娘子”是大宋民间对已婚少妇的统称,“太太”则是对有钱有势人家的正房娘子的尊称。
譬如韩氏姓韩,一般人都可以叫她“韩娘子”,叫“太太”的话,就显得韩氏有些妄自托大了。
春燕忙答应了一声,记在了心里。
青芷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我哥哥呢?过来没有?”
春燕忙道:“先生没让我去学堂送饭,他自己把钟小哥的早饭拿去了!”
青芷点了点头,带着春燕出去了。
用罢早饭,韩氏要去后院把玉米杆子砍掉,青芷担心韩氏已经怀孕了,不肯让韩氏去干这些粗重活,便让韩氏在前院做针线并应门,自己和春燕到后院砍玉米杆子去了。
掰了玉米有些日子了,昔日油绿的玉米杆子如今有些发黄,叶子也都变得枯黄,一棵棵立在地里。
青芷早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用帕子包了头,用布条缠了双手,免得磨破。
她站在地头,先想了想记忆中砍玉米杆子的步骤,先弯下腰,然后拿起锄头对着玉米杆子的根部砍了过去,力气不够,一下子没砍断,她便又砍了一下,这棵玉米杆子终于倒了下去。
砍完这一棵,青芷又再接再厉去砍下一棵。
她原觉得自己够麻利了,可是抬眼一看春燕,发现春燕运锄如飞,已经砍倒了五六棵了!
青芷顿时起了好胜心,也加快了速度。
饶是青芷加快了速度,可是春燕干得还是比她快不少。
春燕很快就把她那一垄玉米杆子给砍完了,又拖着锄头从对面开始帮青芷砍。
两人一起努力,后院的玉米杆子很快就砍完了,整整齐齐横躺在地垄上。
青芷站在地头,一边拭去脸上的汗珠子,一边笑着道:“这些玉米杆子晾晒几天就干透了,到时候堆到地头堆成垛,天冷了烧锅用!”
春燕想了想,道:“姑娘,那这几垄地接下来是种麦子还是种油菜?”
青芷想了想,道:“种麦子的可能性比较大,看我娘的想法吧!”
回去刚洗罢脸,换罢衣服,青芷正在寻思着何时再进城一趟,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很快就听到春燕的声音:“姑娘,有人来了,说是城里涵香楼的!”
青芷忙道:“快请进来吧!”
涵香楼来的人是胡京娘和一个女伙计,她俩是乘了丽娘子的马车来的。
胡京娘是第一次来虞家,自是有些好奇,一进大门就先游目四顾,打量了一番。
虞家院子不算小,收拾的极为整洁,甬道上铺着青砖,院子里花木扶疏,白杨树高大笔直,梧桐树遮天蔽日,桂树犹在盛放,薄荷丛翠绿茂盛,颇为清幽雅致,只有从房檐下挂的玉米、红辣椒和大蒜,才能看出是农家景象。
青芷见祖母王氏没在廊下晒太阳,便笑盈盈请了胡京娘和女伙计在院子薄荷丛前坐下。
韩氏亲自泡了一壶蜂蜜薄荷茶,让春燕用托盘送来。
青芷同胡京娘聊了几句,就带着春燕去屋子里搬取剩下的货物去了。
春燕和青芷各自跑了两趟,搬出了好几个桐木箱子,这才把剩余的货物搬完。
胡京娘是个细致人,一个个点了,数目对上了,这才笑微微道:“虞姑娘是个讲信用的!”
青芷大眼睛弯成了弯月亮,笑眯眯道:“讲信用,生意才能长长久久做下去呀!”
胡京娘知道青芷算数特别好,便道:“虞姑娘,您先算算账,算罢账咱们对一对,若是一样,我就可以当场兑付银子了!”
青芷答了声“是”,脑子飞快运算着,口中算账给胡京娘听:“一盒桂花香膏和一瓶桂花香油都是一两银子,八十盒桂花香膏和八十瓶桂花香油一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一块桂花香胰子二钱银子,一百五十块就是三十两银子,三项加在一起,总共是一百九十两银子,胡管事,您看我算得对不对吧!”
胡京娘来蔡家庄之前,自然是在涵香楼用算盘算过的,见青芷算得这么清楚快速,不由佩服,当即数了一百九十两银票给了青芷。
青芷一一点了,这才装进荷包里,却又抽出了一张银票塞给了胡京娘,嫣然一笑,轻轻道:“胡管事一路辛苦,拿着路上买些果子吃吧!”
自从上次发现周灵这位清平帝的亲信居然同涵香楼有关,青芷便起了一个心思——她想与涵香楼好好合作下去,将来说不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