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也早起来了。
韩氏和虞世清招呼钟佳霖、蔡羽和李真用早饭的时候,青芷则用油纸包了三份点心,又给钟佳霖他们三人一人准备了一玉青瓷瓶子的凉开水,然后待钟佳霖、蔡羽和李真用罢早饭,把点心和瓶子递给了他们,道:“点心每个人都是四块,两个板栗饼,两个桂花饼;盛凉开水的瓶子是用塞子塞上的,县里的人要检查,你们就喝一口让他们看看!”
蔡羽笑嘻嘻道:“谢谢妹妹!”
他们三个把点心和水都放在了书箧里,背上就要走。
青芷忙道:“先等一等,我看看你们穿的衣服!”
见钟佳霖和李真都穿着棉袍,只有蔡羽穿着崭新的玉青色儒袍,有些单薄,青芷忙道:“今日天冷,须得穿厚实一些!”
如今才二月,春寒料峭,坐在光秃秃的号房里,一定很冷。
蔡羽原不怕冷的,可是听青芷一说,还是在外面套了件絮了清水绵的儒袍,大不了再脱,也总比冷呵呵坐在考场里强。
春燕陪着韩氏在宅子里看家,青芷跟着虞世清去送他们。
这时候天还没大亮,灰蓝色的晨雾弥漫在街道上,偶尔有人家窗口亮着灯,也只是照亮了窗口旁边那一片。
街道上人已经很多了,或者是父母送儿子,或者是仆人送主子,甚至还有妻子送丈夫,儿女送爹爹,都是一边走,一边叮嘱着:
“考试的时候不要急,反正今日就考这一场,大不了晚些交卷出来!”
“要细心呀!千万不要马虎!”
“进场时衙役要检查衣服,你可别太慌!”
“爹爹,考完出来,记得给我们买桂花糖!”
“”
青芷听着周围的叮嘱声,不禁微笑,凑近身旁的钟佳霖,低声道:“哥哥,好好考,考不中明年继续考,若是还考不中,就跟着我一起买香膏香脂吧!”
钟佳霖笑了起来,低声道:“好。”
蔡羽听见了,忙挤了过来:“青芷,也给我说几句吉祥话!”
青芷想了想,道:“蔡大哥,不要太毛躁了,要细心!”
蔡羽:“一点都不贴心!”
虞世清饶是有些紧张,也笑了起来。
只有李真,因为太紧张了,一直一言不发。
他五经背得还不错,策论也可以,只有算学不行,连青芷都比不上,李真有些担心害怕。
见李真一言不发只顾埋头赶路,钟佳霖猜到了李真的心思,便开口道:“李真,你知道青芷有多聪明吗?”
李真:“”
钟佳霖微微一笑:“青芷这次如果去考算学,我估计咱们南阳县的学子还没多少能考过她的!”
李真眼睛一亮:“真的?”
钟佳霖眼睛清澈:“真的!”
虞世清自然知道女儿算学有多好,当下便道:“青芷算学确实好,她在这上面很有天分。”
李真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上次考问青芷后,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很差”
青芷大眼睛笑成弯月亮:“不是你差,是我太厉害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候已经到了县衙外面,县衙外面挂着一排灯笼,照得大门外亮堂堂的,一排身穿青色甲胄的士兵手握腰刀站在那里,另有几个头戴罩漆纱的无脚幞头身穿深红圆领袍子的衙役站在栅栏前维持秩序,高声喊着让来考县试的学子排队。
衙役面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了。
钟佳霖、李真和蔡羽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他们刚站好,身后就又排了好几个人。
青芷和虞世清站在一边,笑盈盈看着队伍里的钟佳霖三人,轻轻问虞世清:“爹爹,这次考试有多少人参加啊,你看队伍都这么长了!”
虞世清笑了:“咱们南阳县一向文风很盛,这次县试,最少也得四五百人参加吧!”
他们周围围了不少人,都是来送考生的,挤挤挨挨的,只是有士兵和衙役在,都不敢高声说话,窃窃私语声合在一起,嗡嗡直响。
这时候晨雾渐渐消散,天开始亮了,甚至县衙内的黛瓦红墙也能看清楚了。
这时候终于开始进场了。
祁知县带着县衙的属吏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清秀的青衣年轻人一直紧紧跟着祁知县。
到了礼房外面,祁知县刚刚站定,就见一个小衙役跑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个礼:“大人!”
祁知县定睛看着小衙役,见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便道:“好了,我知道了!”
待小衙役离开,祁知县这才低声对那青衣年轻人说道:“胡大人,下官刚才派人确定过了,钟佳霖过来考试了,如今正在外面排队!”
这位年轻的胡大人轻轻道:“等一下不是要脱衣服检查么?我再看看吧!”
祁知县答了声“是”。
这位胡大人虽然年轻,却已经是正五品了,他这七品知县可不敢违逆。
钟佳霖随着长长的队伍进了县衙,在礼房外面停了下来,一个个检查进场。
负责检查的是三个人,一个是州学来的官吏,一个是军卫的士兵,一个是县衙的衙役。
轮到钟佳霖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身份文书递给了负责检查的官吏。
官吏检查了一下文书,确定身份是钟佳霖,便让他继续往前。
前面负责检查的士兵伸手接过钟佳霖的书箧,打开书箧一一翻检,笔墨纸砚看罢,又拿出了包点心的油纸包解开,见确实是四块点心,便道:“把点心都掰开吧!”
钟佳霖答了声“是”,果真一个个都掰开了,板栗饼和桂花饼的香气顿时散开,好闻得很。
士兵很年轻,用力闻了一下,重新包好放进了书箧里,又去检查那瓶水。
钟佳霖干干脆脆把瓶子接了过来,扒开塞子喝了一口。
士兵:“”
这孩子好干脆!
他挥了挥手,放钟佳霖过去。
下一关,就是脱衣检查有没有夹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