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客栈在宛州城属于中等偏上的客栈,价格也略贵了些,可是好处再也洁净整齐,而且青芷他们定下的屋子是一明两暗的套间,两个卧室内都是一床一榻,青芷带着春燕住一间,钟佳霖带着春生住一间,明间用来用饭会客,倒是安全又方便。
青芷正在卧室收拾行李,隐隐听到房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我们大人如今升任宛州同知,全家都搬到了宛州,我家姑娘自然也跟着来了,想着钟小哥该到了,便让我跟着词章来寻找,谁知竟找到了!”
她略听了一会儿,就听了出来,说话的女子正是祁素梅的贴身丫鬟温书,而温书提到的词章,应该是祁家的小厮。
青芷听出是祁素梅的丫鬟温书的声音,原本要出去的,可是转念一想:祁素梅要见的人是哥哥,我何必去凑热闹?
想到这里,她便没有出去,继续和春燕一起收拾行李。
钟佳霖神情平静:“不知祁姑娘寻我何事?”
温书笑嘻嘻道:“钟小哥,明日我们姑娘想在附近的杏雨楼请客,为钟小哥你接风!”
钟佳霖略一思索,道:“真是不巧,我和同窗约好了,那日要一起出去办事!”
他知道祁素梅的心意,没有打算接受,便不准备给对方错觉吊着对方。
温书一听,就知道钟佳霖故意找的借口不过去,不好再缠,只得告辞怏怏离去了。
用罢晚饭,钟佳霖带了青芷出去散步,顺便探探去府衙的路。
他们问了郑家客栈的伙计,从郑家客栈出发,向南走了一段路,拐进了一个青石小街,然后一直向东走,就到了府衙所在的学院街。
在外面看了府衙之后,青芷一行人往回走。
青石小巷僻静得很,两边人家大都亮着灯,偶尔响起狗的叫声,却依旧安静得很,别有一番静谧之感。
青芷看向亮着灯的窗子,发现很多窗前都映出正在埋头苦读的身影,便笑着低声对钟佳霖说道:“哥哥,这条街住的应该大都是来应府试的学子!”
钟佳霖也猜到了,轻轻道:“应该是。大后日就要开始考试了,这几日自然要努力攻读了。”
青芷忽然想起方才的事,见春燕和春生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离她和钟佳霖颇有一段距离,便低声道:“哥哥,你为何不去参加祁素梅的接风宴?”
钟佳霖没说话,清澈的眼睛看了青芷一眼。
青芷想了想,道:“我很喜欢祁素梅,她性格干脆豪爽,为人光明磊落,做我的嫂子我自是愿意不过,这是哥哥的终身大事,还是哥哥自家做主的好,哥哥喜欢谁,就娶谁好了,夫妻可是要朝夕相处一辈子,嫂子一定得是哥哥喜欢的!”
钟佳霖知道青芷在感情上还没开窍,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青芷的脑袋,道:“走吧,小小年纪,多管闲事!”
不管是蔡翠,还是祁素梅,抑或别的女孩子,他既然不喜欢,就不会玩暧昧。
祁素梅听了温书的回话,不禁愣住了——钟佳霖分明是借此婉转地表达了拒绝之意。
呆坐半日,她叹了口气,道:“算了吧”
你若无情我便休,我不会死缠烂打。
温书忙道:“姑娘,那杏雨楼的预约?”
祁素梅摆摆手,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疲惫:“不用取消。”
又道:“表哥就要来宛州了,到时候正好请表哥去吃。”
祁素梅的亲姑姑正是吏部侍郎韩林的夫人,而祁素梅的表哥,正是韩夫人的长子韩正阳,
韩正阳是清平帝的幼弟英亲王赵瑜的伴读,闲暇无事,要带了朋友来宛州玩耍。
青芷有心要去宛州的胭脂水粉铺子看看,可是哥哥要参加府试了,她不愿意让哥哥分心,就每日陪着钟佳霖在客栈里。
转眼间,就到了府试的那一日。
青芷和春燕春生送钟佳霖去府衙考试。
到了府衙外面,青芷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简直是目瞪口呆——比县试时人可以多太多了!
宛州府下辖十三个县,按各县的人口划分录取名额,这次来宛州参见府试的学子足有一千多名,这次府试却只录取四百名,即使青芷因为前世之事,笃信哥哥一定能考过府试榜上有名,却也有些紧张。
钟佳霖却是不慌不忙。
见青芷小脸发白,他不禁笑了起来,柔声抚慰道:“不用担心,我一定能过的!”
青芷“嗯”了一声,怕自己的紧张情绪感染了钟佳霖,便酝酿出一个灿烂的笑:“哥哥,三场都考完,我请你大吃一顿去!”
钟佳霖眼神温柔,点了点头,在青芷期盼的目光中背着书箧进入了府衙。
和县试一样,第一场考的还是帖经。
把钟佳霖送进设在府衙的考场之后,青芷不肯离开,就带着春生和春燕在学院街附近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一壶毛尖和两碟精致点心,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等着哥哥考完出来。
两碟点心,一碟是绿豆饼,一碟是咸酥饼,味道都还不错。
茶馆泡的这壶毛尖,说是今年的雨前茶,可是青芷一尝,再看看茶色,就知道是去年的陈茶。
不过她心事重重,懒得计较,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春生瞧着也是心事重重,坐在一边,眼睛看着窗外。
春燕见青芷和春生这样,既不敢打扰青芷,又不好意思招惹春生,便取出自己正在绣的手帕锁起边来。
一般绣花的话,需要用绷子撑着,锁边却是不用的。
第二天考的是策论。
第三天考的是算学。
算学钟佳霖交卷交得很早,很早就出来了。
他背着自己的书箧走出府衙大门,游目四顾,寻找青芷的身影。
府衙大门外的空地上稀稀落落有不少人,都在等考生出来,却没一个是青芷。
钟佳霖想起青芷说每日都去云微茶馆等着,便寻一边卖冰糖葫芦的商户打听了一下,背着书箧向云微茶馆走去。
刚进云微茶馆,钟佳霖就看到了青芷正同祁素梅在说话,另外还有两个陌生的锦衣少年立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