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明间后,彼此见了礼,分了宾主坐下。
赵瑜看向青芷,见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看着钟佳霖,身后糊着玉色纱的墙壁上靠着一张月琴,屋子里没有别的人,看来刚才弹奏月琴的人的确是她了。
只是还是像初次见面一样,他一见到这位虞姑娘,心中就弥漫着淡淡的悲伤,又有着隐隐的欢喜,若有似无地牵挂着
这就是他撺掇韩正阳和祁素梅再过来一次的原因。
祁素梅这次是亲自来送请帖的。
她知道青芷一向都听哥哥的,因此也不和青芷多说,只是劝说钟佳霖:“钟小哥,这次我家的宴会,连知府大人也要过去,宛州城的头面人物都要去呢,你带青芷去一趟,起码可以见见世面”
钟佳霖一直含笑倾听,待祁素梅说完了,这才缓缓道:“我们明日已经和别人有约了,祁姑娘,对不住,下次有空,我们一定去贵府拜访!”
韩正阳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和别人有约了?推掉也不会么?
他冷笑一声,道:“孰轻孰重,难道钟公子不会斟酌么?”
钟佳霖依旧脾气很好,却坚持自己:“人贵言而有信,我们不能出尔反尔!”
青芷根本不看赵瑜,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抬头,也是看哥哥。
韩正阳还要说话,赵瑜却道:“钟小哥兄妹这样坚持,自是真有事情,你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韩正阳悻悻地闭上了嘴。
赵瑜起身告辞,三人一起离开了。
房门关上之后,青芷还清清楚楚听到那个韩正阳在说“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穷小子,不识抬举”,她看向钟佳霖,低声道:“哥哥,住在客栈里太不方便了,若是咱们要留下准备院试,还是得租个宅子先住下!”
钟佳霖点了点头:“这里确实不太方便,咱们明日去见了周大人再说!”
青芷想起蔡羽和李真,道:“哥哥,你和蔡羽李真说的时间确定是明天上午么?”
钟佳霖笑着点了点头:“我已经让春生去投了拜帖,明日巳时在周府大门外和蔡羽李真会合!”
蔡羽家在宛州城有宅子,来宛州自然住在了他家宅子里,李真也跟着他一起住。
蔡羽也邀请钟佳霖过去住,只是钟佳霖担心蔡翠也过来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没有答应。
青芷双手支颐趴在小炕桌上:“哥哥,咱们要不要再去准备些礼物?爹爹让送的都是南阳县的土产,不怎么值钱!”
钟佳霖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道:“就按照先生让准备的送去就行!”
青芷“嗯”了一声,道:“不知道周大人家眷在任上不在,若是在的话,我就送些香油香脂香膏香胰子过去,这礼物一定讨喜!”
春生立在一旁侍候茶水,闻言便道:“姑娘,周大人是带着女眷在任上的!”
见青芷盈盈若水的眼睛看向他,他心跳不由有些加快,忙垂下眼帘道:“姑娘,这是我昨日去周府送拜帖打听到的”
青芷笑吟吟看向钟佳霖:“哥哥,我去准备给女眷的礼物,好不好?”
钟佳霖见她如此雀跃,也笑了:“去吧!”
青芷轻捷地跳下坐榻,小鹿般几步就跑进了她和春燕住的卧室,一声声吩咐着:“春燕,把上次我让你做的那个海棠红纱囊拿出来!”
又探头出来,吩咐春生:“春生,你去买一个锦匣,要精致些的,女性化一点的!”
春生答应了一声,走到卧室门口:“姑娘,锦匣要什么颜色的?”
青芷看了看春燕拿出来的崭新海棠红绣花纱囊,道:“纱囊是海棠红的,锦匣最好也是同色系的,不要大绿大黄!”
附近就有卖首饰匣的铺子,春生很快就买了一个浅粉色锦匣回来了:“姑娘,我和铺子老板说好了,不满意还可以再去换!”
青芷看了看自己准备好的海棠红纱囊,再看看春生买回的浅粉色锦匣,有些举棋不定,便拿给钟佳霖看。
钟佳霖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可这是妹妹问他,便细细看了看,最后道:“海棠红比桃红色深一些非常妩媚娇艳,搭配浅粉色锦匣还算可以!”
青芷这才满意,和春燕一起准备了一套海棠香膏、海棠香脂和海棠香胰子放了进去。
早上要出发了,钟佳霖见青芷还没有出来,便亲自把要带的东西理了一遍。
他刚整理完,就见青芷带着春燕走了出来。
青芷梳了两个花苞形的丫髻,一边插戴着一支银镶青玉兰花钗,身上穿着白绫窄袖衫子,系了条海棠红裙子,双目盈盈,唇色嫣红,婀娜高挑,可爱得很。
钟佳霖认出青芷丫髻上插戴的那对银镶青玉兰花钗正是他送给青芷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心道:得寻个时间在宛州城里再看看,给青芷再买些首饰——她的首饰实在是太少了!
钟佳霖扶着青芷上了春生雇来的马车,乘了马车往周府而去。
蔡羽和李真带着蔡福正在周府前面的老柳树下等着。
见到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坐在车夫旁边的清秀小厮正是春生,蔡羽忙拉了李真一下,一起迎了上去。
钟佳霖先下了马车,又伸手扶着青芷下来。
蔡羽一见青芷,眼睛一亮,当即道:“青芷今日真漂亮!”
青芷笑眯眯道:“蔡羽哥也很英俊!”
虽然明明知道青芷只是开玩笑,可是蔡羽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摸着脑袋道:“哪里哪里!”
李真见蔡羽一见师妹就犯傻,“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不过转眼想到自己这次府试的成绩怕是有些危险,他的笑容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