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姬蝶露出惋惜的表情。
“对,跑了。”看着眼前这空无一人的教堂,蓝望暗自握紧了拳头。
“怪我,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杀她。但都被我浪费掉了。”蓝望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满是懊恼。
“大叔……我之前在暗中架枪的时候,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对话我其实差不多都听到了。你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以前你隐瞒过自己的事情,但现在,你总应该说给我听听了吧。”姬蝶关切地问道。
从表情上,蓝望可以看出来。姬蝶不像上次一样是出于好奇心问的这个问题,她是出于担忧,对蓝望现在状态的担忧。被姬蝶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再想起姬蝶刚才为了保护自己所做的一切,蓝望可没法在对她有所隐瞒了。
“好吧。我告诉你。”蓝望吐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
……
蓝望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从初中到现在的经历基本都说了一遍。包括为沈馨柔放弃了重点高中和清北的事情,包括创立公司之后被赶出来的事情,包括司徒雪的事情……
“有点不可思议……”姬蝶的反应跟蓝望想象中的一样,表情非常惊讶。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种傻子,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放弃了那么多,到头来竟然被人骗了。那么多年的努力,不过是感动了自己而已……甚至就连重要的人都守护不了。”或许是因为此时倾诉的对象是姬蝶,蓝望的心理防线弱了很多,他的声音也不仅哽咽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大叔!我是因为大叔你太厉害了,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姬蝶的双眼闪闪发光。
“青年企业家诶!那一定是超有钱,超厉害的家伙吧。而且大叔你能够坚持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这也很了不起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大叔你没有错,你一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那个叫做司徒雪的女孩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听了姬蝶的话,蓝望怔住了。他刚才说的事情其实就是一段黑历史,是他非常不愿意回忆起的,也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一段往事。他是抱着忐忑的心情说出这些事情的,因为他觉得,姬蝶听了这些事情后,或许就会对自己改观了。
姬蝶可能会鄙夷自己,可能会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蓝望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姬蝶非但没有变成反而,她对蓝望反而是更加崇拜了。
一个悲情的英雄。现在的蓝望在姬蝶的心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或许蓝望自己也有不争气的地方,比如他太过于相信沈馨柔和季涵,而且还有些心软。但蓝望的确没做错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事情,只不过他的这份心意被坏人给利用了而已。
整个事件,蓝望才是最令人心疼的那个人。他努力扛起了一切,努力不把身边的人卷入进来,他明明已经遍体鳞伤,为何还要对他如此苛求呢?
“大叔!我们一起努力让司徒雪复活吧。”姬蝶看向了蓝望。
“你不觉得我是个废物吗?”蓝望苦笑。
“只要大叔你不要再相信沈馨柔就好了。下次见到她,我不许大叔你再手下留情,我们一定要杀掉她。”说到“沈馨柔”三个字时,姬蝶故意加重了语气,她的眼神又变成了不良少女状态的那般凶狠的眼神。
不过下一秒,姬蝶就又变回了那个乖顺的姬蝶。
“大叔,你刚才说司徒雪在你被赶出公司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陪着你,给了你心理上很大的安慰对吧。现在大叔你的情况其实比那段时间还要糟糕,但你什么已经没有司徒雪了,所以特别寂寞对不对。”
“那么现在,就由我来代替司徒雪的位置。以后大叔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不想输给司徒雪。所以至少,我要做到司徒雪能做到的事情。”姬蝶的眼睛透着一股子认真。
看着这样的姬蝶,蓝望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这样的家伙,是不是值得做姬蝶的搭档,是不是值得这个女人为自己付出那么多。
……
沈馨柔一战过去了之后,教堂这个小地方已经被掏空,姬蝶和蓝望没有在此停留的打算。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东北方向的采石场。那里有着大大小小的小仓库和厂房,还有着由数级楼梯组成的巨型铁架和铁桶,物资是能够满足蓝望和姬蝶的需求的。
不过那里有一个问题,就是地形太过开阔,基本没有什么掩体,一旦发生战斗会变得非常麻烦,他自己有锁血能力倒是不怕,但姬蝶可就有些危险了。
不过看了姬蝶刚才的表现,蓝望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她。事后蓝望询问过姬蝶,得知姬蝶的速度,力量,反应力这三项战斗属性都已经达到了D级。姬蝶已经不再是第一轮那个时刻需要蓝望照料的瞎眼小姑娘了。
有了第一轮的种种战斗经验,现在的姬蝶对于局势的判断更加准确,也能更好地权衡利弊关系。
她是个很坚强的姑娘,也是一个很让人放心的姑娘。
从教堂到采石场,地图上的路程并不远,但蓝望和姬蝶却走了整整一个下午。沙漠图的气候特点在这样长距离的跑动之中变得愈发显着起来。炎热的温度,干燥的空气,还有时不时扬起的沙尘——
一开始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进,距离的增长,蓝望和姬蝶的体力渐渐见底。他们还没有饮用水可以喝,因此举步维艰。
可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蓝望和姬蝶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撑了下来。他们那经过提升的耐力属性给了他们极大的帮助,在这身体与心理两重增益的情况下,他们走过了那段路,完成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任务,来到了采石场。
而在赶路的过程中,蓝望发现,姬蝶安慰他帮助他的次数,明显要比他帮助姬蝶的次数多出很多。姬蝶会撑住蓝望的身体带着蓝望往前走,而当蓝望想要反过来帮姬蝶时,姬蝶却傻愣愣地笑着,将这事给糊弄了过去。
蓝望知道原因——
正是因为姬蝶听了蓝望的那些话,她对蓝望的关心才明显增多了。她正在努力履行着她的誓言,成为司徒雪那样的角色,她想要成为蓝望的支柱。但蓝望的自尊心是何等的强,总是被姬蝶这么一个小姑娘帮着,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他又不想辜负姬蝶的心意,于是一直忍着。现在到达了采石场,蓝望再也忍不住了,赶紧将姬蝶安置在了一处小仓库内,让她好好休息。
现在,是他这个男人要负起责任的时候了。
“你好好躺一会,我去搜物资。搜到水和食物会立刻回来,遇到敌人的话尽可能以逃跑为主,实在不行就用执手之戒……”
“大叔,我陪你一起去吧。”姬蝶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帮了我那么多,现在总该让我表现表现啊。”蓝望揉了揉姬蝶的头——
她那原本柔顺的长发此刻夹杂着沙砾与灰尘,头顶上还堆起了薄薄的一层黄沙,憔悴的脸色让蓝望看着甚是心疼。看着姬蝶这样的状态,蓝望更不可能让她动了。
“我走了。”蓝望笑着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姬蝶或许是真的累了,她没再强求陪同蓝望。
看到姬蝶死心,蓝望也就放心地走出了仓库,开始了他的搜索之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穿梭于厂房之间,蓝望已经能够感觉到丝丝冷意。正好,他的背包也装得差不多了,该有的配件全部集齐,倍镜也有一个四倍和一个八倍,枪械方面找到了一把M16和一把M4。
最重要的是,蓝望找到了两瓶水和一块面包。
考虑到接下来天会越来越暗,温度也会越来越低,蓝望的该有的基本都有了,也就准备返回姬蝶那了。
“喂。丫头,你那没事吧。”蓝望在走之前联络了一句。
“没人发现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冷。”姬蝶的语气比起之前也有精神了很多。
“好。我找到食物和水了。马上就回来。”蓝望笑着。
他的搜索之旅本该这么完美结束,可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从蓝望的背后传来,蓝望的脸色一下就变得煞白。
“大叔!我听到枪声了!你那怎么了?”姬蝶喊道。
“没事,是有枪声,但攻击的不是我。”蓝望看向了身后,枪声是从距离他最近的一处小库房里传来的。那里原本是蓝望的下一个目标,只不过蓝望突然准备回去了,所以没去那里。
可现在,就是那里,爆发了枪声。
“我去看看情况。”蓝望有锁血,不会被人击杀。反正也没有什么风险,蓝望便想去看看情况。他给姬蝶留了这么一句话便关掉了无线电,同时小心翼翼地摸进了那栋小仓库。
进入仓库的一瞬间,地上的血迹吸引了蓝望的注意力。
而蓝望沿着血迹向前望去,便看到一个黄色的小木盒,很明显,这就是血迹的主人所化成的盒子——
但究竟是谁做的呢?
蓝望再度向着周围扫视,就在蓝望聚精会神地看向右侧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呆住了。
因为在小木盒的右边正蹲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惊恐地低声啜泣着,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蓝望的心中涌上了一丝不安——
难不成……人是这小孩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