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建筑面积最少有150平方米,客厅也很大,稳稳地超过了50平方米,地面铺设的是青白色的大理石地砖,客厅南面有一扇落地飘窗,被分隔成四块。
梅友眼尖,一进屋就看出来了其中的一块是刚刚安装上去的,玻璃上面还残留有安装工人油腻的手印。
“让你受累了,进来喝杯咖啡吧!”
李惠婷已经换上了拖鞋,她从梅友手中接过欣欣,一边帮欣欣脱鞋一边对梅友说道,她这是两年多以来第一次邀请一个男人进入她们母女俩的房间。
“大哥哥进来吧,看看我们家漂亮不漂亮。”
欣欣也欢喜地邀请梅友。
从玄关这里看进去,放眼所看到的空间都收拾的很整洁,客厅里布置的家私也很有档次和品味,仅从这一点上看,之前这个家庭应该是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但是随着男主人的去世,虽然环境依旧,却已经不复之前的温馨,反而显得有些冷清,尤其是那散发着凉气的大理石地面。
受到两个主人的邀请,梅友也不在客气了,他脱掉脚上的运动鞋,光着脚先走了进去,李惠婷帮欣欣收拾完,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塑料拖鞋,来到梅友身边把鞋放到他的脚边。
“家里几乎不来什么客人,也没有适合你的拖鞋,小了点,凑合着穿吧。”
这是一双红色的女式拖鞋,尺码不会超过40,而梅友有一双大脚,穿的是43码的鞋。
梅友看了看,脸显苦笑。
“我还是光着脚吧,你的房间收拾的这么干净,无所谓了。”
房间里很热,虽然梅友对冷热并不在乎,但是光脚站在大理石地面上,丝丝的凉意还是很舒服的。
李惠婷看了看梅友的大脚,尴尬地一笑,也没再说什么,回头把拖鞋又放回到了门口的鞋架里。
要说这套房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男人进来过了,不是说没人愿意来,而是李惠婷从来也没有邀请过男人,一是李惠婷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寡妇门前是非多,再一方面,就是出于自卑心理,她总有一个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所以和男人接触的时间越长,她心里越别扭,而在家庭这种私密的空间里这种自卑的心理会加重。
然而,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心理一点也不反感、不排斥梅友走进这个屋子。究其原因,梅友的长相酷似她爱人严己为应该是最主要的因素。
梅友坐在沙发上逗欣欣玩。
李惠婷回到客厅先把空调打开,说了声“你先坐一会”后去了隔壁的餐厅,十几分钟后,她从里面端出一个茶盘,里面是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杯冷饮。
“喝咖啡没问题吧?”
李惠婷问梅友。
“很好,谢谢。”
李惠婷把咖啡放到了梅友面前的茶几上,“需要加糖的话,这里有。”她把托盘里盛糖的方型瓷罐也放到了梅友的面前,然而坐到梅友的对面,李惠婷穿的是长裤,倒也不必注意是否会有走光的问题。
梅友又道了声谢,从瓷罐里拿出一包咖啡专用的砂糖,撕开,倒入咖啡里,再用咖啡匙轻轻搅拌,杯匙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欣欣早拿起妈妈为她准备的冷饮喝了起来。
“欣欣在楼下说的是怎么回事?”
在两人都忙完了喝咖啡前的一套程序,梅友喝了一口咖啡后,仿佛不经意地问同样端着咖啡杯的李惠婷。
“没事,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淘气,玻璃已经换上了,没事了。”
李惠婷不愿意把自己的痛苦讲给陌生人听,梅友毕竟只是一个仅见过两次面而且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那么做没有必要,徒然增加自己的痛苦外没有别的意义,而且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才不是呢,大哥哥,我家的玻璃被人家砸好几次了,我知道是什么人砸的,就是撞死我爸爸的那些人砸的。”
“欣欣,……”
欣欣坐在大理石地面上,手里拿着冷饮杯,在两人说话时,她已经不喝饮料了,而是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当她听妈妈不说实话,就把她听到和她观察到的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李惠婷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她万万没想到,欣欣虽然从来不和她说这方面的事,心里却什么都明白,怪不得,她每次的表现都是那么的恐惧。
此时,李惠婷心如刀割地疼。她不怕自己受委屈,她忍受不了女儿跟着她担惊受怕。
“这帮王八蛋。”
梅友把手中的咖啡杯重重地放到茶几上,咖啡四溅,撒到了桌面和大理石地面上,小欣欣吓了一跳,小脸瞬间煞白。
李惠婷的心也是一哆嗦,她没想到欣欣的一番话让这个大男孩的反应这么大,然而,他不应该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才对,没有人和他讲过自己家庭的不幸,想到某种可能性,她的脸沉了下来。
梅友发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从纸抽中抽出几张餐巾纸,哈着腰先把地面上的咖啡迹擦掉,然后,换了几张纸又擦茶几上的污迹,李惠婷则脸沉似水的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梅友擦完桌面,对恐惧地看着他的欣欣道:
“对不起欣欣,哥哥吓着你了吧,放心,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和妈妈了,哥哥向你保证,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梅友忍着心中的怒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而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温柔一些。
“真的吗?大哥哥。你刚才骂的是那些坏人吗?”
欣欣依然心有余悸,她胆怯地说道,身体不自觉地向后躲。
“当然是真的,哥哥骂的就是那些坏人。”说着,梅友看向一言不发的李惠婷,“李姐别多心,昨天见到欣欣后,我见欣欣的腿有些不方便,就想帮帮她,所以打听了一些你们的情况。”
梅友说着,手伸进裤兜从里面拿出了他的身份证,把他的照片冲上放在了李惠婷面前。
“对了,我听梅友,是一个大学生,李姐不必怀疑。”
梅友从李惠婷的脸色上能看出来她心里复杂的思想活动。
李惠婷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出生日期,心中多少相信了梅友的说法,让他相信梅友的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梅友所乘坐的那台超过二千万的豪车,能拥有这种车的人要想打听她家的情况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她家的资料也不是什么机密。
再有,能拥有如此豪车的大男孩,即使不知道她的身体缺陷也不会打她这个残花败柳的主意,他想要女人有都是,忽悠那些青春美貌的小女孩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费尽心机的和她套近乎。
而且,随着梅友表明身份,别一种可能性也就不存在了,那伙人用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来和她做交易那得多么的愚蠢。
“梅兄弟多心了,谢谢你的好意。”
李惠婷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她的表情也让欣欣从害怕的样子恢复了正常。
“李姐,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李惠婷叹了一口气,她忽然有一种冲动,要把自己的委屈、自己的伤心事讲给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听,就像之前面对自己的丈夫时。
她看欣欣喝完了冷饮,就把欣欣打发去了卫生间洗那张被泪水和汗水搞花了的小脸,她则沉思了好一会,眼睛里逐渐泛起了泪光。
梅友也没有催她,耐心地等着她酝酿情绪。
终于,李惠婷的眼泪掉了下来,然后哽咽着从两年前开始讲起,她讲了有十几分钟,梅友端着咖啡杯一口一口地抿着,没有插话,也没有评论。
这期间,欣欣从卫生间出来过,然后又被李惠婷打发到房间里学习去了,然而她那里知道,欣欣进了房间后,就把耳朵紧贴在紧闭的房门上,偷听外面的谈话,她之前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
李惠婷讲完后,梅友没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而是突发感慨地道:
“欣欣真的很可爱。”
李惠婷的眼圈红了。
“她很可怜。”
梅友点头,欣欣确实好可怜。
“那个,李姐,我认识一个医生,据说可以为截肢的患者重续肢体,而且和原来一模一样,……”
“什么?”
对面的李惠婷差一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她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这个……,好像是真的,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跟你们上来,就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
梅友没有关心刚刚李惠婷说的事,这事回去让郝明查查就清楚了,他现在要想办法让李惠婷同意从欣欣身上采集血样和肌肉样本。
“哪的医生?什么医院的?”
李惠婷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了。
“好像是澳洲的什么医学院的博士,我也不太清楚,我是通过朋友知道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和他联系一下,看他们能不能解决欣欣的问题。”
梅友又把忽悠云汐蕊那一套拿了出来。
“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梅兄弟。”
“李姐叫我梅友就行。我这就联系他。”
梅友装模作样地拿出他的手机,在里面找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他拨打的是郝明的电话,郝明就在楼下不远的地方。
这个小区园区内不允许机动车行驶,所有的机动车都停在外面或者地下车库里,所以郝明和四个保镖是步行进的小区,就分散在这栋楼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