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南征在即,五大行营各路大军的兵马、粮草调配急件,堆了‘军机处’半间屋子,姐妹们忙累了一天,早就睡了!”寿敏转口问道:“‘红胡子’匪帮的事谈得怎么样?”
“哦,”张霖回答道:“交代六奶奶、十爷去办了,只是恐怕要牵连岳父大人的‘龙宗’集团……”
“哦,”寿敏颦眉又问:“阿玛那边怎么说?”
张霖摇摇头道:“爷还没有与岳父大人沟通,等结果出来再说吧,希望此事与他老人家无关,否则的话就很棘手了……”
“好了啦,现在都很晚了,这些事情白天再说吧。? 中文? w≥w≥w=.≤”寿敏轻叹一声,轻轻推了一下张霖说道:“辛苦整晚了,到里间妾替爷按摩推拿一下。”
“好嘞!”张霖笑着拿睡袍往身上一披,便自进了里间……
刀疤纵横的雄性精壮身体,洒脱不羁的男人气息,让格格的眼神在刹那间都变得恍惚朦胧,烟波迷离,脸色微红的去准备热水。
暖煦如春的寝居,操劳了一整日的张霖,精赤着身体酣然睡去,腰腹处仅搭着一条汗巾。
熏香弥漫,寿敏把几个扁肚净瓷瓶中各种不同的药油轮流倒在掌心,然后轻柔的抹在肌肤上。
格格的手法非常娴熟,张霖全身四肢百骸在无微不至的按压推拿下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出了微微的鼾声。
也许是房间里过于温暖,又或者全神贯注运力的缘故,寿敏白皙柔嫩的肌肤里渗出无比动人的晕红,宛如微微醺醉之后,面颊绯红晕染,眼神朦胧迷人,温润如玉,浅笑盈盈。
格格用铜盆端来热热的净水,以方巾蘸着热水温柔地揩拭着男人身上的油迹,鼻息咻咻,在这万籁俱寂的寒初冬夜,在这温暖的起居寝所里,浑身舒泰的张霖缓缓睁开了眼,含笑凝视着眉若春山,眼似秋水,此刻正专注于揩试之中的爱妻。
柔和的明烛,光照四屏,一切都是如此地静谧和美好……
……
夜已深沉,“荆州”宗主的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火。
“龙宗”宗主冥王寿山,面沉似水的翻看着手里的几本账簿,表情看上去很不满意。
在办公桌的对面,两名衣冠楚楚的龙骑士,垂躬身侍立在案前,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上位者话和训示。
“在西南边界私设钱币改铸工场,这是谁的主意?”寿山问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但语气中不怒自威的气势,已让对面两名跟随多年的部属感到一种压迫性的窒息。
“王爷……”年长一些的龙骑士似乎有口难言,与同伴将头垂得更低。
“是猎豹撺掇的,对不对?”寿山抬起头来,逼视着两名龙骑士,目光如刀。
“王爷,您别生气,猎豹少宗主也是年轻不懂事……”年长龙骑士连忙替圣会客人开脱辩解道。
“他猎豹年轻不懂事?那你们两个呢?”寿山声音严厉的道:“二号、十号,你们跟着我做事有十多年了吧?也算是老臣子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糊涂?任由猎豹如此胡闹?改铸私币是触犯华龙法律的大罪,一旦落实,我们‘龙宗’上下都要被法官去‘法务部’喝茶!就算我,也难逃灭顶之灾!”
“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年长龙骑士二号脸色大变,战战兢兢的道。
“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补救。”寿山长吸了一口气,沉吟了半晌,问道:“边境那边的钱币改铸工场,目前是谁在负责?”
“王爷,是七号。”另一位年轻的龙骑士十号忙答道。
“工场主要接触的大单,主要都有哪些客户?”寿山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五短身材的壮汉形象。
“回王爷,”年轻的龙骑士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据属下了解,工场的客户主要有本宗的贵族、鬼蜮的族老、圣会的牧师、也有北方的财阀,不过最大的几宗,都是近年来纵横边境、神秘诡异的‘红胡子’马帮,他们每次都有大批官银私活改铸或是销赃,来头很不一般。”
“十号,可查出这伙‘红胡子’马帮的底细?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寿山沉眉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年轻的十号龙骑士猛然醒道:“有一次他们来取货,工场的一个小伙计尿急去草丛里解决,意外地听到两个‘红胡子’说话,提到什么‘少主怪罪下来……’之类的话,小伙计好奇,想上前听个仔细,被对方警觉,其中一个马匪抬手一箭射中小伙计心脏,看也不看一眼就扬长而去,下手准而狠辣……”
“幸而小伙计天生异秉,心脏与正常人不同,其心往左旁偏移了三指,就是俗常说的‘偏心眼儿’,真才躲过一劫。”二号龙骑士接口道:“不过此事之后,属下再也没敢让那个小伙计在边境工场露面,调他回了‘荆州’的总部做事。”
“还有,”年轻的十号龙骑士又道:“日前七号有消息传回总部,‘红胡子’突然反目,在六日前劫走了我们一批重货,我们这次损失不小。”
“这些‘红胡子’来历有些蹊跷,他们的背后势力绝非寻常。”寿山正色道:“十号,你立即跑一趟,传爷的令,立即关闭工场,烧毁账目,终止与‘红胡子’一切交易!马上!”
龙骑士齐齐躬身礼道:“遵命,王爷。”
……
十月边境,彤云密布,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今年的雪,一场接着一场地下个不停,前一场大雪刚下过还没过几天,紧跟着又是一场暴风雪,好像天公下了狠心,不冻死百八十个人是绝不肯善罢甘休似的。
前日已经被沿途驿站组织民兵百姓清扫干净的驿道,今晨又已经是积雪盈尺,深可没膝,真是恶劣得无以复加的鬼天气,也不知道这场暴风雪什么时候能停歇,何时天气才能放晴。
冰天雪地,行人绝迹,但就在通往西南边境的驿道上,六条身影,正牵着坐骑,冒着大雪,向前紧赶。驿道上积雪太深,马匹已经无法自如奔驰,还不如步行来得方便,坐骑马匹也都包上了防寒保暖的裹腿、裹肚、和毡毯,显见得主人都是爱惜马匹之人。
这六个人,踏雪而行,脚下仍然非常利落,若非马匹拖累,也许他们的行动会更加快捷吧!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羊皮袄,棉布夹裤之外还套着北方人士常用的套裤,不过却是以少见的狼皮制成,足蹬水牛皮面的毡靴,头上戴的狗皮风帽掩耳,外罩的羊毛毡大斗篷一裹,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面,只露出精光四射的眼睛,大概是已经赶了不少路,六个人身上,还有牵行的坐骑鞍鞯上都挂了一层白花花的雪片片,嘴里呵出的白色雾气被风一吹即散。
要说这六个人的打扮除了狼皮套裤比较值钱一点,其余的都是平头百姓的装扮,但他们牵着的马匹雄健高大,鞍鞯做工精细,却又暴露了他们不同寻常的身份,明眼人只要打眼一瞧,就看得出这里面的不协调。
因为只有官方驿站供役的马匹、军方使用的军马以及一些权贵、富贾才有可能拥有上佳的好马,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怎么可能选择在这暴风雪肆虐的鬼日子赶路?
最近的驿站也在十五里之外,这六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这六个人牵着马奋力前行紧赶,希望早点赶到驿站打尖休息。
寒风席卷,雪花片片,就在刹那间,在六人六骑的周围雪地里,无声无息地突然冒出四十多人,人影闪动间,彻底封死六个人的进退之路。
清一式的灰白色劲装,白羊皮大袄,白狐狸风帽,白骆驼毡斗篷,刀鞘也套着白绸布套,这些人打扮完全一样,在雪地出没,这浑身与白雪同色的服饰,很利于藏匿身形,休说埋在雪地里,就是走到面前也未必能现他们。
雪深至膝,举步艰难,这些白衣刀客居然步伐灵活,气势慑人,完全在刹那间把六个人六匹马包围在当中,列阵待命。来人沉稳、阴森、剽悍、诡异的气势,比暴风雪更加凌厉可怕!
仅仅沉默了刹那,随着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一声厉喝:“杀!”双方刀剑齐出,凶狠绝伦的拼杀作了一处,杀气若惊涛裂岸!
这一下兔起鹘落,人影交错,血光四溅,不及思索的瞬间,从白衣刀客的包围圈中,只有一条人影鬼魅般腾空升起,凌空倒翻一个筋斗破围而出,脚尖在雪地上微微一蹭,身形如大鸟般拔地而起,意欲落荒而逃,雪地上洒落血花朵朵,显然受伤不轻。
这些白衣刀客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数把飞刀和暗箭如雪片翻飞般闪电追至,如影随形贯入那飞奔出十余丈外之人后心。后者无力的从空中栽倒下来,一个踉跄,已滚倒在雪地里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