橐橐靴声渐行渐近,稍停,已经转进了内帐候着。?八?一中文?网 ? w1w?w.
换了便袍,冠束带的张霖微笑着走进内帐,一身武官戎装的赤虎“腾”地一声起身行军礼。
待重新落坐看茶已毕,张霖也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赤虎,何事急着求见?这里都是我的女军亲卫,但说无妨。”
“启禀十三爷,前日有‘龙宗’寿王爷与黑鹰少将秘使秘密潜入属将军营,道是现今北国多故,乱事将生,极力游说属将趁乱而起,自立为王;属将恐打草惊蛇,也未扣留来人,只命部将朱鹮追寻其人踪迹。属将今后行止如何,还请陛下明白示下。”赤虎虽然说得若无其事,然而其间之曲折仍可想见。
“哦?还有这等事?”张霖不动声色,微笑道:“虎子,不妨说说来龙去脉。”
待赤虎将“龙宗”方面与黑鹰的人如何秘密与他接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张霖已经明白赤虎一多半的心思了,他是不看好和“龙宗”及黑鹰合作的前景,且“龙宗”的教义和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和赤虎军差异极大;
其次,即使纯粹从利益上来说,“龙宗”寿山与黑鹰也给不了也给不起足够让赤虎动心的绝大好处,至少不会比张霖给他的还多,退一万步讲,即使“马贼集团”崩溃了,放着其他十二位大马贼,怎么着也轮不到赤虎来领袖群伦,名不正言不顺,马贼诸将与各方势力岂能服他;
再次,朝秦暮楚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从“光明圣会”转投马贼已是定局,不到实在被时势逼到死角,谁肯轻易在这上面再坏了自己一世名声的,何况这也不符合赤虎忠义的秉性。
寿山与黑鹰之人前往游说,不过是希图激起赤虎自己的野心**,赤虎如能自动自起兵叛乱当然最好,即使赤虎出告,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实质损失,亦即“龙宗”并黑鹰方面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张霖相信,自己这位老岳父和义子虽然派人四处游说串联,但真正的袭扰牵制手段还应该是由他们自己的人执行,寄全部希望于他人,这绝不是这一老一少的风格。
寿山、黑鹰的种种鼓惑煽动行动,应该都只是为了掩护他们真正的秘密刺杀计划。
张霖暗忖,看来各要害之处,还得加强戒备才是,另外内务安全局“军刀”也要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宵小鼠辈加以有选择的清理和控制,如果不加控制的完全放纵,不但容易惹人疑心,也容易导致局面完全的失控,殊失本意。
“嗯,”张霖缓缓说道,“虎子,你的人就不要再去追踪了,‘龙宗’的人‘内务部’自会盯紧他们的。”顿了顿,张霖又道:“你的33军要好生操练,马贼大军回师之后,很快就有用它之处了。呃,如果33军调归‘西南总督’二爷节制,你可有什么意见?”
张霖话里的意思是让赤虎不要去理会“妖宗”了,赤虎马上就意识到“龙宗”的秘密游说,十有**都在“内务部”谍探们的注视下,后背的冷汗马上就出来了。
但是张霖又让他好生操练军马,这是何意?难道是将驻留西南、协助二爷处理西南军国大事的重任交付于自己与33军吗?
赤虎这时虽然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一口应承下来,他也没啥意见,张霖让他好生操练军马,自然意味着对他不会有什么太强烈的猜忌,已勉强安心了些。
“嗯,回去统领好手下部属,约束好自家人,好生帮助二爷打理西南的军务,爷包你公侯万代、富贵长青。”张霖笑着道。
赤虎庆幸自己这一趟来对了,如果想侥幸蒙混,现在虽然没有事,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个“大不忠”的罪名,对于上位者的弦外之音他现在是心领神会,唯唯应是。
“听斑鸠手下的人说,虎子相中了狐部的一个村姑,可有此事啊?”说完公事,张霖突然笑眯眯的问道。
赤虎老练讪讪地道:“十三爷真是消息灵通,那村姑其实姿色只能说是‘尚可’,但此女丰乳鹅臀,大有‘宜男’之相,属将一心想弄回军中去给我家生个儿子,继承香火,但那村姑的老爹偏偏死脑筋,认为属将是个当兵打仗的不安生,怕女儿将来有一日守活寡,不是很情愿。属将在军中又拿不出什么象样的彩礼聘金,这些日子直急得火烧眉毛。”
“爷已命在北方行营军中办事的鬼焰代表你送了一笔厚厚的礼金过去,如果那老儿实在不识相,无论什么办法,就是用绳子硬绑,也要把那个村姑的一家人全给弄到虎子你的军中去。”张霖坏坏的笑道。
“赤虎多谢十三爷成全。”赤虎感激万分的道,同时心中对上位者掌握的“内务部”无孔不入、事无巨细的谍报惊震不已。
话说到这里,他也就告退下来,去下处安歇。
刚送走了老将军雷黑,张霖回到内室,美艳女官火凤,已匆匆走入,面露喜色的道:“爷,二爷有信传过来,野牛请您赴会,看来停战受降的事儿有眉目了。”
张霖放声大笑,叱喝一声,一马当先,策骑驰出马贼大营。
身后一干狼卫军骑士叱喝连声,犹如狂风一般卷下山冈,马蹄溅起的雪尘便如一条在雪原上翻滚的巨龙。
扬鞭跃马,直上雪原,西南圣教徒的驻帐之地已经不远了。
一队圣光骑士旋风一般本来,瞬息即到张霖马前十步。马上圣光骑士纷纷勒缰回马,侧身向张霖行以马上军礼,圣光卫队统领遥指着远处雪原尽头渐驰渐近的黑线,喊了起来:“野牛黄金圣骑士来迎十三爷了!”
众人勒马眺望,但见宽阔雪原上一面猛牛大旗当先,马队直如离弦之箭,狂飙而来,其势锐急,将滚滚雪尘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好快!”瓜哥洛等马贼悍将不禁赞叹。
火凤嫣然一笑,道:“观其来势,比起马贼狼卫,火候还是差了半筹!”
一干狼卫将兵,不由得得意的豪声大笑。
张霖凝望着渐驰渐近的马队旗帜,已经遥遥看见了那代野牛的猛牛大纛,低啸一声,打马扬鞭迎了上去,火凤、瓜哥洛等立即飞骑随后,迎向奔来的马队。
内披铠甲,头顶铁盔,外罩白色斗篷的野牛,与迎过来的皇帝客气地见礼,双方互致问候;一同出营迎接的马贼谈判全权代表二爷师爷,也出列向张霖行礼致意,然后退到一旁队列。
谈判条件其实在双方最高权力阶层的授意和控制下,已经经过多轮的来回磋商,谈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问题不是细枝末节,就是一些大方向上的国策大略了。
细枝末节的问题自然用不着劳动张霖和野牛这两位脑会面了,关键是双方的国策大略是否能够衔接互补,趋同一致,能否让双方彼此借力,各取所需,各遂所愿,这才是双方脑必须会面的重要原因。
——狼与羊之间,根本没有结盟的可能;只有狼与虎之间,才有携手结盟的可能。
张霖又拨马与野牛一道同行,对护驾扈从的狼卫骑士下令:“进入圣会驻营之地,你们须安住营地,不得随意滋事,违我军令者斩!”
“谨遵十三爷将令!”狼卫骑士齐声应命。
野牛一声令下,号令启行,号角手“呜呜”吹动号角,退在一旁的圣光骑士一队开路,一队殿后,左右护卫着皇帝马队,向着雪原深处圣会驻营地进。
到得圣会本部驻营地,马贼诸人的营地与接风的酒宴都已经准备妥当。
两大巨头会面,先行安顿扎营,半个时辰后开宴接风。接风宴席设在野牛的圣帐,倒也一片的富丽堂皇。
张霖一行被野牛一家妻儿老小以及西南有头有脸的部主贵族们,拥入圣帐,在地毯上席地而坐。
早在两国谈判之初,为表示诚意,张霖指示占据“圣光大营”的爱女宠媳将俘获的野牛亲眷执礼放回;按照西南的见面礼仪和自己的身份,张霖顺次向主人野牛全家老小致以问候。
野牛的众多盛装华彩的妻妾,照例以主人家的身份,先向张霖等客人献上奶茶,接着又端上来炒米和一大碗一大碗的奶油、奶豆腐等,请贵客品尝。
张霖也不拒绝,掰上一小块奶豆腐,舀上一点奶油,稍加品尝,师爷、火凤、瓜哥洛等也入乡随俗,照做如仪,野牛见客人丝毫不加怀疑,显然很是高兴。
紧接着,野牛最宠爱的小女儿青鸾又端上奶酒款待张霖诸人。
张霖哈哈一笑,接过盛满奶酒,镶金嵌银华贵绝伦的酒碗一饮而尽,大帐中顿时一片喝彩。
张霖从容自若,一举一动,合乎西南传统的礼仪,这是尊重主人的表现,并且饮酒相当豪气,顿时拉近了与这些豪爽好酒的西南主教贵族们的距离。
一时间,帐内洋溢起一片豪迈的气概,相逢意气,大家置身于欢乐的气氛中,一醉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