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云瞧见眼前明晃晃的长剑,饶是他历经了不少磨难,也是立时吓得魂飞魄散,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高举双手,大叫一声:“女侠饶命。”
此女见他如此摸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却不收回手中长剑,说道:“为何跟着我?”
陈子云楞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此女要不是个花痴便定是做贼心虚,不过看她盯自己的眼神是三分愤怒七分疑惑,不像有发花痴的嫌疑,那么就只剩第二个解释了,这女人一脸杀气,定是犯了什么事被官兵追到了这地方。
以此推断,那么此刻城中的戒严便不是因为自己了,这就如同你怀揣百万现金走在路上,总感觉背后一股股发凉,似乎路人甲乙丙丁张三李四都在打你的主意一般。
陈子云想通此节,松了一口气,也不害怕对方会乱来了,定了定神,盯着亮闪闪的剑尖说道:“女侠且听我讲,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毕竟是在城中,偶尔还是有人经过,如今城中也已经开始戒严,若我是女侠便不会在此刻节外生枝。而且我看姑娘年纪貌美,端庄娴熟,颇有一代女侠风范,不像是心恶之人,此事想必另有隐情,我陈子云虽然说不上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但也算善恶分明,你快走吧,若官兵查问起来,我自当为姑娘守口如瓶。”
他有恃无恐,口中立即把女侠降格成了姑娘,关键是他见着这么个美得冒泡的娘们,口无遮拦的毛病又犯了,说话便有些无所忌惮。
只是他却不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女子听了他话,楞了半刻,随即眼神一寒,说道:“嗯?如此说来你知道我是谁了?那更不能留你了。”
陈子云心中暗干一声,真想抽自己几嘴巴,抬起头苦着脸说道:“女侠我错了,你做做好事,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女子怒道:“你才放屁。”说完,冷脸倒是变得一片绯红。
陈子云汗了一个,说道:“是是,我放屁,我全家都放屁,求女侠把我当呼气呼出去吧。”
女子脸色稍霁,但马上又瞪眼咬牙说道:“你在拐着弯骂我,对不对?!看我不把你舌头割下来。”
陈子云大骇,他也不知道这疯女人说得是真是假,连忙指着女子背后,大叫一声:“看,有人来了。”
这叫声之大,小巷子里回荡飘散,回音重重,穿透力极强,极像是‘有人来了’版救命,女子脸色犹变,大怒之下,长剑一荡,带起一缕陈子云的发丝,在他颈部划出一道血痕,骂道:“你胆敢再叫我就一剑剁了你。”
这时却正好从巷子另一端走来两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听内容显然是受了些官兵的蛮气正发着牢骚,一眼瞧见陈子云两人,猛然停住脚步,这两人在女子背后,倒没见到女子的长剑正指着陈子云,但却见到了女子手中握着的剑鞘,所以不免怀疑起来,叫道:“前面那两人,你们在做什么?”
另一人说道:“那女的不会就是……?”
陈子云捂住自己的脖子,满眼忧郁地看着女子,慢腾腾地说道:“你看,我就说有人来了吧。”
女子皱了皱眉头,眼睛微眯,本惊疑的眼神突然显出一丝坚决,说道:“那就干脆一起杀掉算了。”
陈子云已经能感受到女子身上流露出的丝丝杀意,心中一急,这女人就是个胸大无脑的楞头疯子,说不定被逼急了还真一口气就把他们杀了,于是连忙说道:“女侠且慢,那两人才进巷道,并不知我们的情况,不如让我来忽悠……呃,让我来处理。”
他也不管女子是否同意,立马探出脑袋对着那两人喝道:“我们夫妻吵架,与你等何干?还不快速速离去,小心我家恶娘子迁怒各位,我还得赔偿医药费。”
说完指着旁边一屋,对着女子说道:“你先回家去,莫让旁人看了笑话。”
女子楞了片刻,心里恼怒陈子云的言语轻薄,长剑微微颤抖,陈子云生怕此女受不得这气,一剑就刺下来,忙连使眼神,女子皱皱眉头,这才收起长剑,狠狠地瞪了陈子云一眼,说道:“你也给我滚进来。”才飘然入内。
陈子云松了一口气,这才笑着对那两人拱手道:“在下教妻无方,让两人见笑了,勿怪勿怪。”
那两人不疑有它,笑嘻嘻地走过来,一人说道:“那里,哪里,不知兄台是惹了什么祸事,竟教嫂夫人拿剑相向?”
陈子云心中疙瘩一下,瞄了屋里一眼,轻声说道:“贱内有个亲房妹妹,比她更是风情万种,温柔体贴,在下一时难以自禁,故而……你们懂的。”
两人对望一眼,露出一丝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来,拱手道:“兄台果然好胃口,我等佩服,告辞,告辞。”
陈子云立马搂住一人肩膀说道:“既然咱们如此有缘,就去酒楼喝上几杯如何?”
两人大喜,叫道正合我意,却听门口一声娇滴滴一声响起:“相公,你可千万莫要想着离开,不然妾身定要你好看。”
听听这话,所以说女人最是善于演戏,分明刚才还是恶狠狠地样子,现在却连旁人听了这话都以为这是对模范夫妻呢,难得的是她还能把威胁的话说得这么温柔甜腻,可见古人说的‘口蜜腹剑’是没有错的,那两人暧昧地拍了拍陈子云肩膀,看了看倚在门边的女子才快步离开。
女子嗤笑一声,一把拎着陈子云进了屋,扔在地上,陈子云见女子冷眉冷眼地站在对面,眼神如深谷寒渊般沁人心肺,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暗地里留了一个心眼,只站在大门中间,连忙说道:“适才形势危急,言语来不及细细斟酌,冒犯之处请女侠勿要怪罪。那个……在下家中母猪快要下崽了,可否先行一步?”
女子眼睛在陈子云身上转悠,说道:“你一嘴油腔滑调,我突然觉得信不过你了,未免你出去通风报信,你必须老实待在这里,不过你放心,你替我解了围,我也不会杀你,你是自缚上还是要我帮忙?”
陈子云心中一寒,抬头茫然说道:“我说的句句实话,言辞诚恳,声情并茂,不知姑娘为何还信不过我?”
女子皱皱眉头,冷眼看了他一眼,说道:“直觉。”
陈子云猛翻白眼,一下蹦起来,指着女子手中的绳索叫道:“你大爷的直觉,你坑爹呢,老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费了这么大力气帮你脱困,你就拿一根绳子来报答我?你喜欢SM不代表我也喜欢!”
女子怔道:“你说什么。”
陈子云后退两步,扶住门框,凝神说道:“我说你们女人的直觉真是大爷范儿,尽给天下男人下套。”
女子脸色一暗,终于是明白了陈子云话中的意思,眼睛微眯,冷哼一声,陈子云早有准备,转身拔腿便跑。
女子脚尖一点,身影快如闪电,从陈子云旁边纵过,一掌把门关上,再一个转身,如穿花舞蝶,站在了陈子云面前。
她一纵一回之间,不过电光火石之下,陈子云竟尚未觉察,他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掌风就扑面而来。
‘啪’
一声轻响,陈子云脸上被扇了一记耳光,这一下是把陈子云给打楞了,他下意识地捂住被打的脸蛋,惊愕地望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慢慢地流露出一股愤怒。
女子毫不在意他的感受,说道:“这第一巴掌是为你刚才的粗俗无礼,还有一巴掌是为你满口狡蔑之言。”
说罢一掌挥来,陈子云眼神微眯,眼睛里明明看清楚女子的动作,却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去躲避,‘啪’的一声,这一巴掌又硬生生印在了陈子云脸上。
这下陈子云彻底地愤怒了,有句话叫天大地大,腮帮子最大,更何况自己还算替她解了围,就算方式不对,也不该上来便打吧,实在是婶可忍叔不可忍,陈子云一下子被激怒,挽起衣袖扑过去,叫道:“臭婆娘,不要以为老子真怕你,我粗你妹……我狡蔑你大爷……”
他心中狠劲爆发,也不管对方武功多强,就像公牛发情……像公牛发疯般的猛撞过去。
女子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这下是下了重手,陈子云踉踉跄跄地往旁边退去,一下子跌坐在地,女子冷哼一声:“不过一身蛮力,简直不知死活,若你再胡闹,休怪本姑娘剑下无情。”
陈子云在地上喘几口气,他气急攻心,满脑子全然不顾双方的差距,竟然又立刻爬起,再猛攻而上,这股狠劲当真无人可比。
女子也有些吃惊,身子翻飞而起,一脚踢在陈子云身上,这一脚她使出了内劲,陈子云在退了几步后,摔倒在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子一下子怔住,她这一脚虽然用上了内劲,但是也顶多让人退上几步,还不至于伤人毙命,这小子怎么说躺就躺了?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陈子云,就在手要靠近陈子云鼻子的时候,陈子云猛睁开眼两手往此女身上一抱,接着用力一扳,把此女压在了身下,两人立刻摔倒在地。
此女大惊失神,她自出江湖还没遇见有人用这般无赖的打法,猝不及防之下双腿立即被陈子云夹住,身躯被抱个结实,双手伸展不开,空有一身武艺而施展不出,实在困窘已极,急忙脚跟点地,身子一下往前窜去。
陈子云不及反应,差点就让此女身子挣脱,连忙用力抱住,把她双手一下扣在背后,只是女子已经挣脱了半个身子,他的脑袋刚好顶在此女的胸脯之上,他猛地顶了几下,只觉柔软丰润之极。
此女胸脯被顶,真是又羞又急,就算是江湖上的流氓汉子,也没人用這般的无耻打法,她杏眼怒瞪,咬牙切齿地说道:“小贼,我定要杀你。”
陈子云抬起埋在峰间的脑袋,呸了一声,说道:“都被我压在下面了还来威胁我?你以为我‘A片小王子’是白叫的吗?信不信我用嘴就能把你衣服剥光?”
此女两眼翻白,只觉头脑昏晕,猛踹几口气,双腿屈起,突然用膝盖踢向陈子云肚皮。
陈子云肚子吃痛,他双手扣在女子背部,不甘示弱地用头猛顶女子胸部,最后感觉实在不解气,一口咬了下去。
女子玉峰被含,杏眼发红,体内内息竟大窜起来,不由大叫道:“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我……啊……放开我。”
陈子云嘿嘿笑道:“谁稀罕你杀我,不如你叫几声相公来听听,说不定我心里一高兴便把手松开了。”
这时只听屋外巷子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拍门之声不绝于耳,有人吼道:“开门开门,官兵搜查逃犯。
陈子云明显感到身下的美人浑身一颤,马上说道:“这里就咱两人,叫几声又不掉肉,我数三声你再不叫,我就叫了,嘿嘿,那群官兵应该很乐意听我叫的。”
此女怒瞪着他,好半天嘴里才挤出几个字来:“你……你真无耻。”
声音中竟带了一丝哭音。
陈子云点头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无耻小人,我接受。快叫吧,娘子。”
外面官兵敲门声越来越近,一声声吆喝更显紧张气氛,女子眼睛里全是怒火,却是流出一滴泪水,心急之间,竟是超常发挥,脚尖一点带着陈子云的身子就飞了起去,直窜向半空中。
陈子云在空中哇哇大叫,妈的,这臭婆娘莫非想同归于尽?
外面的官兵本已经涌了过来,却正好瞧见围墙里面一男一女相拥飞向半空,一大半是呆住,一小半聪明的都要踢门而入。
陈子云也看见官兵快破门而进,他也不想女子被捉,在半空中立即把双手松开,女子猛然一脚蹬向陈子云肚皮,借力往屋顶飞去,而陈子云却是惨叫一声,双手乱抓,一把把女子腰间的一个香囊扯在了手中,往地面落去。
官兵刚破门而入,便瞧见陈子云跌落到地面,而女子正俏生生站在房檐上,眼睛死死盯着下面,下面众官兵竟被她极度怨恨的眼神盯得发毛,不敢上前,只有地上的陈子云才知道女子愤怒的眼神针对的是他,也知道她此刻站在屋檐不立即离开,其实是在考虑能不能在众官兵中杀了自己。
陈子云坐在地上,假装揉着自己的肚皮,把手上的香囊收进怀里,站起身晃眼一下就看见官兵后面站着先前在巷子里遇见的两人,惊道:“你们这是?”
这两人哈哈大笑一番,说道:“我们哥俩适才见你神情不对,联想到城中戒严,猜测你可能被这女子劫持,所以就去叫了官兵来,够聪明吧?”
陈子云大笑一声,有这两人在,自己的嫌疑就没有了,抬起头朝屋顶的女子挤眉弄眼一番,暗暗挥了挥手。
这时有些官兵已经爬上了楼,四下围了过来,女子一顿足,转身便走,眨眼之间身子已在几丈之外,起手之间,一片银光闪耀,便把沿途官兵斩落屋顶,大概把气都撒在了这群倒霉的官兵身上。
陈子云偷个空隙,正要摸出巷子,刚好走到墙角,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却有异常清楚的话语:“相公,你且坚持住,我这就去求援,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曰!
底下官兵一片哗然,纷纷看向猫着腰的陈子云,陈子云心里那个恨啊,早知道她会倒打一耙,刚才就不该松手让她离开,他对着周围的官兵咧嘴一笑,双手慢慢抱住头,自觉地蹲在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