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蒲吾县金山公司煤老板白彦良(白眼狼),于二O一O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被抓获后,预审时态度极不老实。面对证据,拒不认罪。桥北分局经侦队向桥北区检察院申请逮捕白彦良,经检察院批准,第二天将白彦良正式逮捕后,关进市第二看守所。
白彦良早就听他二哥白彦虎说过:
进了看守所或者监狱,千万别做老实人,那里是罪犯、坏蛋、流氓、盗贼、恶霸、赌棍、毒贩等等坏人最集中的地方。
在这些人群里,没有仁义道德和天地良心可讲,唯有横行霸道,或用金钱铺路,才能吃得开。
为了引起管教人员的注意和重视,应该在一开始就显出浑身霸气,弄出些动静来,警官就会找你谈话。这叫不打不相识。
尤其在看守所,只要你能镇住其他嫌犯,警官就会委以重任,让你负责一个监号的纪律、生产,或当个号长,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白彦良刚进看守所,先被押进卫生室。有个中年女大夫,让他脱光体检。
“脱光?是要一丝不挂吗?连三角裤衩都不让穿吗?”
“听不见还是装糊涂?磨蹭什么?连裤衩都脱掉!”
“大姐请回避或稍等一下!下边二掌柜正闹脾气,可别说我耍流氓。”白眼狼说。
“站好!耍什么贫嘴……左股内侧伤疤是怎么造成的?”女大夫问。
“在伊甸园被小姐咬的,叫她干活儿,她竟敢拒绝,还冷不防咬我一口,真是不要王法,烂小姐也想造反啦!”白眼狼说,“这是什么世道?大老爷们儿还得听个娘们儿瞎摆布?”
“少废话,说话注意卫生!这儿是看守所,不是到丈母娘家住正月!老实点儿,免得皮肉之苦。”女大夫训斥道。
白眼狼想起二哥的教导:“千万不可顶撞警官!”便老实接受体检。
白眼狼被送进112监号,进门就嚷:“坐牢坐牢,坐好就行了,还干什么活儿?宪法有相关规定吗?当年在渣滓洞、白公馆,也没听说还得干活儿!拿不出法律依据,老子就不干!谁爱干谁干去!”
号长将他叫到放风场,登记了他的基本信息,交待了规章制度和注意事项。当要说劳动任务时,他说:“除非你拿出有关法律条文,否则,别给我派活儿,老子不干!”
号长说:“咱们被关在这里,我到哪里找文件去?你不想干活,我也不难为你,你的任务叫大家分担,但你得有所表示,每天买六十块钱的烟或食物,请大家分享。再一个办法就是准备接受惩罚。”
“怎么惩罚?”
“晚点名后劳动总结讲评时,磨锡纸完不成定额者,每差五十张,就敲一板子。定额是每天八百张。每天一点都不干的话,就挨十六大板。”号长说。
“那样的话,我就每天拿出六十元。”白眼狼说。
“当然,咱们也可变通一下:你每天给我买三十块钱的东西,我安排你和林豹子一块管纪律。估计他顶多再有一个月,就该送监狱了,到时候你一个人负责纪律。如果你镇不住大伙,压不住台,别怪我中途撤换你!”
午饭时,正遇改善。号长说::“咱俩一块吃吧!”
林豹子掌杓,给号长拣了满满一盆肉,拿了四个馒头。又给自己和管生产的李大缺各盛半碗肉,然后才给大家分菜发馒头。
白彦良和号长共餐时,听得背后有人说:“号长又吃大户了!”
他回头一看,是长着个半眼(右眼只能睁开一半)的年轻人,长得五大三粗。
下午五点收工时,号长让白彦良负责登记每人完成的数量。
五点半晚饭时,号长只要两份玉米面粥,拿出面包、一盘牛肉和白彦良共食。饭后有人给他们刷碗。
六点半点名后,号长公布没完成任务的名单,有四个人:
个半眼,欠一百二十张,应打两板;
熊二货,欠七十张,应打一板;
刘三,欠三十张,免打;
张大胆,欠一百六十张,应打三板。
号长取出缠了粘胶纸的木板递给白彦良,叫他执法。
白彦良接过板子,命三人趴在炕沿上。
林豹子说:“到厕所去,那里是监控死角。叫他们褪下裤子,橛起屁股,要每板变色,但不能出血。”
白彦良先让熊二货受刑,一板子下去,马上变红。林豹子验刑并给熊二货受刑部位涂上正红花油,说:“差不多,再用些力!”
第二个受刑的是“个半眼”?白彦良抡起板子狠抽三下。个半眼嚷叫:“龟孙子,你敢多打老子一下!爷爷让你还十下!”夺过板子就在白彦良右腿肚上狠抽一板,待举板再打时,被号长拦住说:“住手!明天少罚一板不就行了吗?”
第三个受刑的是张大胆,白彦良挨了一板,便将火气完全发泄在他的屁股上。三板打完,三道血印,刚好没出血。号长说:“OK!以后谁完不成任务,就照这个样子打。”
号长宣布:“刚来的老白,是什么来头,恕不奉告。以后,由他和林豹子共同抓纪律。现在请老白向大家作自我介绍!”
白彦良清清嗓子说:“我叫白彦良,人送雅号白眼狼,是蒲吾县金山公司老总,和俺们县公安局局长钱常来,交通局局长魏大贵,省计委的范长平、黑道大哥刁小四、齐少波、靳建国都是把兄弟。因为有一千多万债务纠纷,被关在这里,有缘和诸位共处一室,还望兄弟们多多关照,每个人都得乖乖听话,别找麻烦,别伤了和气!”
当天晚上,白眼狼在西边小炕上挨墙而睡。这叫“大小是个官,睡觉把门边。”
这是看守所和监狱不成文的惯例。这个铺位,变成了在押人员特殊身份的象征。
那天半夜,112监号屋顶上节能灯突然熄灭,监号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掌,有打呼噜的,有睡觉磨牙的,还有在梦中喊“小莉”的。
不知是谁,突然用号衣蒙住白眼狼的狼头,接着,有人掐住狼脖子,有人摁住狼前爪,压住狼后腿,拳头雨点似地没头没脑地向白眼狼打去,还有人用脚狠踹。
几分钟后,一声呼哨,打狼活动戛然而止。整个监舍立即安静,监号里屋顶灯亮,人人睡得像死猪似的,有打呼噜的,有睡觉磨牙的,还有在梦中喊“小莉”的。
白眼狼揉揉狼眼,猜不透刚才是谁袭击自己。他下床解手,再上来躺下,心如潮涌,浮想联翩,难以入睡……
直到凌晨三点左右,正想昏沉沉入睡,突然见白育才带领金狮服装厂的人们,持刀拿棍,闯进门来,齐声喊叫:“白眼狼,拿命来!”吓得白眼狼无路可逃,无处可藏,只好抱着脑袋大喊“爷爷饶命!”
喊声惊醒众人,人们窃窃私语:
“肯定作了亏心事,半夜才有鬼叫门。”
“善恶报应,如影随形。半点不假!”
“睡前打别人,梦中被人打,这就叫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
白眼狼听了,不好当众发作。便咬狼牙,切狼齿,狼心-横,狠发狼誓:“老子不把你们一个个咬死,我就不配是白眼狼!咱们走着瞧!让你们知道你狼爷爷的厉害!”
第二天晚上劳动考评后,有四个人应受罚,其中仍有个半眼。今晚他该挨四板,减去昨晚多打的一板,还有三板。
个半眼受刑时,白眼狼想起这家伙昨晚打过自己一板,晚上袭击我的人中肯定少不了他……他运足丹田之气,抡起板子,在敲到臀部时,暗中将板子向前或向后搓动。声响虽然不大,效果却突出地好:保证每一下都让受刑者皮下出血。
这一招是他向电视剧《李卫当官》中一个衙役学的。今日一试,果然厉害。
又是半夜三更时,112监号电灯又意外熄灭。又有人用衣服蒙住狼头,又有人掐狼脖,摁狼腿,踢狼背,拳如雨下。还有人用手扭住狼皮,狠命揪、拧,……白眼狼猛地一挣,扭头咬住一个人的手背,硬是咬下一口肉来。
五点半起床后,在饭前检查背诵规章纪律时,白眼狼终于查出了晚上挨了狼咬的人,原来是“个半眼!”他便报告负责管教他们监号的倪科长,说半夜里,个半眼组织人对他突然袭击,有被他咬破的手背为证。
倪科长在嫌犯中展开调查。
号长、林豹子、李大缺都说不知道。
其他犯人们则一致反映:白眼狼连续两晚对人们施加私刑,在厕所里打人。个半眼受刑时骂了白眼狼,白眼狼便咬了个半眼的手背。
倪科长带个半眼去卫生室做伤口消毒处理。
在医务室,女警医问个半眼:“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狼咬的。”个半眼回答说。
“看守所,哪来的狼啊?”
“前天来了一只白眼狼,像条疯狗一样,一到晚上就咬人!”
“这还了得!凡是挨咬的都必须马上注射狂犬疫苗!否则,一旦狂犬病发作,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女大夫说。
“白眼狼是刚进来的一个嫌犯。”倪科长说。
医生说:“必须进行隔离。立即注射狂犬病疫苗。典型的狂犬病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