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悟离绕着人工湖走了一圈，一回头就看到了一直默默跟在她不远处的戚砚迟。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眶一热，忍了很久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仿佛打开了一个缺口一般，泪水争先恐后的流淌出来，她哭得又凶又急，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戚砚迟站的距离不远不近，路灯昏暗，只能看出她停了下来，似乎正在看着他。他摸不准她的想法，也就跟着停了下来，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
几分钟之后，心里压抑的情感随着眼泪发泄出来，戚悟离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走向不远处停车的地方。
戚砚迟疾步走过去，等他走到车子旁边，戚悟离已经坐上车了，上车之后他才看清楚，她眼睛有点红，长长的眼睫毛湿润的不成样子，他心一沉，“怎么哭了？”
“没事，只是有点控制不住。”戚悟离靠在车上，示意戚砚迟把车顶打开，不想这么快回家的意思表现得十分明显。
戚砚迟按照她的意思打开车顶，顺便帮她把位置调低，抬头就可以看到月亮。
安静了一会儿，戚砚迟就算不发出声音，都能够让戚悟离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看着月亮，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在眼前浮现，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经历过的事情清楚的在眼前浮现。
她嗓音沙哑的开口：“妈妈从小就不喜欢我，她不抱我，不垮我，也不会骂我，我一直都以为她对谁都是这样的。直到白璎出生，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啊……”
戚砚迟心头一颤，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这次，好像是她第一次没有任何遮掩的说起以前的事情。
“刚进公司的时候真的好累啊，不少人都把我当成小孩子，性骚扰也遇到过不少，甚至还遇到过合作伙伴提出要包养我的事情……”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和田芳容或者白璎说过，她清楚的知道，只要说出来，田芳容一定会慎重考虑，说不定她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联姻的工具。
戚砚迟呼吸重了重，双手攥紧，他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嫁给狄霄，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了，他当初没有一点反抗或者不情愿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跟我一样，就算对对方没有一点感情，至少也会坚守住道德底线。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道德这种东西。”
她语气嘲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如果那天我没有提前回去，就不会看到狄霄和白璎在床上纠缠的画面，更不会知道，狄霄和白璎原来已经在一起三年了。整整三年，我的丈夫和妹妹经常厮混，家里的人都知道，却都帮他们打起了掩护……”
“为什么会出车祸？”对于车祸的事情，戚砚迟始终耿耿于怀，他一直都认为，是戚悟离这个疯子按捺不住，偷偷的对她动手了。
“我当场跟狄霄说了离婚，之后离开，被戚悟离开的远光灯射到了眼睛，再加上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就主动撞了过去。”她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是她主动撞上去的，要是就这样解脱，她说不定会真不甘心，从墓地里诈尸吧？
可怜了原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戚悟离都想不通，到底是她比较可怜，还是原主比较可怜？
在别人的眼里，死的人是白璃，而戚悟离还背负着白璃的一条命，好好的活着。
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是白璃，代替戚悟离活下来而已。没想到戚砚迟这么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
想到这里，她偏头看了戚砚迟一眼，不解的问：“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当初说失忆，又什么都不知道，不认识，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对啊。”
他怎么就发现了呢？
她终于可以平心静气的用白璃的身份跟他说话，戚砚迟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性格变的太多了。”她想知道，戚砚迟就告诉她，“我问过医生，一个人就算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还有喜好之类的东西。”
戚悟离：“……”
这个人怎么这么聪明？
还知道去问医生。
“你不吃鱼，可是那个人很喜欢，你们喜欢的东西，大多都是相反的。”他继续解释道。
戚悟离顺着他的话慢慢想，“可是，衣帽间里有些衣服我还是挺喜欢的。”
戚砚迟沉默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那些事情，犹豫了两秒，或许是氛围合适的原因，他突然也想说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些你喜欢的衣服，都是她按照你喜欢的风格买的，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戚悟离震惊，“什么？”
“原来的戚悟离，真的是一个占有欲特别强的疯子，无意中让她知道我喜欢你的事情，她暗中找到你，想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都被我拦下来了。”戚砚迟一瞬不瞬的看着，有些庆幸的说：“她模仿你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试图勾引我，无所不用其极。你从家里出来，之所以会遇到她，肯定是她亲自跟踪过去的……”
不然，白家和戚家可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要说是巧合，恐怕就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戚悟离后背一凉，她从来都不知道，戚砚迟居然在背地里帮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难怪，那天会在戚悟离的眼底看到这么强烈的恨意。
如果不是她不小心主动撞了上去，戚悟离是不是也会找一个机会，亲自把她给……
想法这里，戚悟离浑身都凉了下来。
“她不在了，我很庆幸回来的人是你。”戚砚迟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如果还是那个疯子，她肯定没办法活的这么好。”
……
等到两个人从回忆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戚砚迟这才终于愿意相信，真的不是戚悟离主动撞上去的，可是他也清楚，戚悟离只是还没有这么做，不代表她不想做。
他的阿璃，到底用了多大的运气，才这样完好无损的回到他的身边？
他只觉得庆幸，喜悦都不敢有，就怕黄粱一梦，醒过来什么都没有，她根本就不在。
车里很安静，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戚砚迟听到她轻声说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傻？”
他轻笑一声，“你回来了，就说明我一点都不傻。”
毕竟，他真的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