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好?不会吧?本宫不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吗?不是不祥之身吗?”洛然雪伸手指了指净善,“这位大师说本宫与四大妖姬一样皆为纯阴之人,是祸国殃民的命数。”
洛然雪得意一笑,看向净善道:“大师又有何话说?”
洛然雪笑的更加灿烂,道:“你之前的意思是只要是和本宫一样,都是纯阴之人就是妖精转世,不祥之身了?”
“别废话,本宫就问你是不是?”没等他啰嗦完,洛然雪就不耐烦了,厉声打断他的废话。
洛然雪咯咯一笑,目光逐渐变得深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得冷淡,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盈盈走向洛离君,拽着他的胳膊,掩嘴打了个哈欠,遽然看向净善,水波般媚丝的双眸隐着冰冷的精光,好似冬日素雪般清冷,“本宫可是给过你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真是冥顽不灵。李大人,本宫问你先祖胞姐凤阳长公主的八字是什么?”
众人心中一惊,不想洛然雪的生辰八字竟然和镇国长公主的一样,怪不得她临危不惧,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只是让皇上宣召了钦天监。
净善顿然惊愕,不想这宸贵妃的八字竟然和开国公主的八字一样,心中乍然惊惶不安,但依旧很快镇定心神,马上跪在太后床前,道:“太后明见,贫僧礼佛多年,并无算错过任何事。即便贵妃八字并无不妥,但其身上的妖气却越来越重,贫僧算到宸贵妃腹中之子是婴灵,乃妖孽之首,若是让那妖孽出生,不仅大燕朝深受其害,恐怕还会遗祸苍生。”
洛离君一瞬惊滞,快速上前,将洛然雪搂入怀里,哄道:“然儿你冷静点,别生气,朕这就斩了这妖言惑众的臭和尚。”
蒋婕妤霍然而立,拧眉喝道:“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有违佛门,本嫔看你简直是佛教败类。什么得道高僧?简直就是畜生!”
“嫔妾虽只是个小小的婕妤,但这眼里却容不得沙子。这和尚先是污蔑贵妃为妖,又论什么纯阴之术,现在竟然将主意打到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嫔妾真是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会得百姓敬仰信任?简直是虚有其表!”
“太后您别动气,老奴看着心疼。”周嬷嬷扶着太后,为她顺着气。眼中闪着泪水,片刻就哭了出来。
齐晟刚要上前为太后请脉就被太后一手挥开,“滚开,哀家不用你主子好心,都给哀家滚出长信宫。”转而向天恸哭,“先皇,臣妾无能,竟让这害人的妖精留在宫里蛊惑皇上,臣妾实在痛心,您带臣妾走吧。”一国之太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形同疯妇般撒泼,看得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
“你——你这个贱人!你巴不得哀家现在就死了,哀家要撕烂你这张脸,让你没法再迷惑皇上。即便你不是狐狸精转世,也定然是个狐媚子。”太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作势就要下床,双手往前伸着,作出要抓洛然雪脸动作,眼里充满了愤恨。
太后虽被拦着,但她的嘶喊声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越骂越难听,声嘶力竭的模样,似乎要杀了洛然雪全家一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为太后医治,若是耽误了病情,你们承担的起吗?”洛离君喝道。
片刻,齐晟收回诊脉的手,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刺入太后的虎口处,手指轻捻轻轻转动银针,须臾,拔出来,对着日光凝视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下毒?何毒?”洛离君皱起眉头,厉然冷扫伺候太后的人。
洛然雪嘴边化作几许讥笑,轻哼道:“太后你看到了吧,不是臣妾克你,是有人给你下了毒。”转而看向净善,语气如同从冰池中脱然而迸,“这和尚颠倒黑白,太后明明是中毒所致,却被他胡言乱语说是本宫冲撞太后,差点延误太后病情。本宫污上延祸大燕的罪名事小,贻误太后治病时机事大。皇上万不可轻易饶过他,指不定是敌国奸细,特意挑拨太后与皇上与臣妾的关系,意在颠覆我大燕也未可知。”
净善登时变色,脸如纸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求饶,连声音都断断续续发抖,“太后救救贫僧,救救贫僧。皇上,是太后指使贫僧诬蔑贵妃,贫僧都是照着太后吩咐说的,求皇上饶了贫僧一命。”
净善的求饶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刺耳,福安眼看洛离君皱起眉头,显得十分不耐,于是挥了挥拂尘,让侍卫将人带下去照皇上的意思去办。
皇后心中一喜,不想虽未除去洛然雪,却阴差阳错拿到凤印,掩下得意之色,恭敬俯身道:“是,臣妾遵旨。“
“皇上如今大了,哀家也老了,指不上用了。但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皇上为了这个狐媚子舍弃后宫妃嫔,专宠甘泉宫,早晚会惹来后宫怨妒,朝臣不安哪!”太后眼中尽是清凌,含着失望的神色,苦口婆心想要让皇上回心转意。
寝殿里的人也不愿多留,行了礼也都退了出去。
洛离轩察觉出他的疏离之态,想着可能是自己的冲动举动让皇兄起了疑,也不愿多留,拱了拱手,“那臣弟明日再来,臣弟告退。”
洛离君回过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没关系,朕陪你回去。今日累了吧?你今儿本不该去。”
洛离君不屑一笑,冷哼道:“太后为除掉你连这种法子都用上,也是黔驴技穷了。朕得加快步伐对付周之寒,不然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哪。”
洛离君轻轻在她后背抚摸,薄唇在她额头上抵着,心中思绪万千。自己的女人被他人觊觎,他焉能不气?况且那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是他最为倚重的弟弟。
洛然雪实在是太累了,连洛离君把她从御辇上抱下来都不知道。等她睡了一觉后睁开双眼,入目就看到盯着自己的男人。
洛离君执起她的脸,柔声道:“我在。”
洛离君与她面贴面,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里面带着几分柔情的意味,“朕就想这么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
按着她的后脑勺,洛离君将她抱在自己身上,又怕压着孩子,身子侧了侧,给她的肚子留着缝隙,还是顾及着她的身子,片刻就放过了她,“宝贝儿,你只属于朕,只是朕一个人的。”
洛离君怅然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真是个小妖精,让朕拿你没办法。你说朕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你迷惑?难道真是九尾狐狸精转世?”
洛离君笑意顿然一滞,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抚摸着洛然雪的面颊,陷入沉思,直到洛然雪脸上的笑容几乎不在,才开口道:“朕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将国家陷于危难之中,那样朕就真的对不起祖宗对不起黎民百姓了。”
那天洛离君不愿再和太后多言,就领着洛然雪离开了长信宫。但回去了洛离君犹嫌不足,遂下了旨意,将长信宫上下所有奴才都以伺候太后不周为由仗了刑。长信宫上下全部都受了罚,这个消息确实够骇人听闻,宫里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没多久消息就传遍宫里的每个角落。经过宫人妃嫔的口耳相传,太后联合净善大师对付宸贵妃的事自然就全都知道了。众人的暗暗想着:这太后简直是没事找事,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自己身体受损,连凤印也被皇上收了回去。
周依然坐在床榻边上的兀子上,手里拿着条浸湿锦帕,正替太后擦着唇边的污渍。看着太后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泛恶,嫌恶的别开脸,不让自己也跟着吐出来。
本来提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周依然,太后为了能扳倒让洛然雪永无翻身之地,也听信了她话,狠下心肠对自己身体下了毒。如今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日在长信宫看着的妃嫔背后指不定怎么议论她这个太后。净善死不足惜,但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非但没有除掉洛然雪,反而被皇上收回凤印。而伺候自己的奴才也受了罚,就连自己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周嬷嬷也被仗了十板,这些分明是皇上明晃晃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不也是满皇宫的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太后失势了吗?
因为长信宫的奴才都受了杖刑,所以这两日都是周依然在太后身边伺候。周嬷嬷端着药碗一瘸一拐的走进殿内,周依然给芳霖使了使眼色,芳霖快步上前将药碗接过来送到周依然手中。
太后一把将药掀翻在地,两只眼睛在瘦削的面孔上暴突而出,直欲噬人,“药?哀家怕你再给哀家下毒药!你看哀家现在成了什么样了?都是被你害的!”
“稍安勿躁?你让哀家怎么稍安勿躁!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哀家失了脸面,祺妃被禁足,只有你这个出主意的人安然无恙。哀家现在不但没有丝毫动摇那个狐媚子,反而被皇上收回了凤印,成了全后宫的笑柄!哀家自十七岁嫁与先皇,就一直掌管着凤印,要不是你瞎出主意,这凤印怎会离开哀家之手?”太后的面颊上浮上一层愤懑,直直的盯着周依然,眼中充斥着无尽的不甘,“真是失策,没想到她竟然和镇国长公主的八字一样,不然定会借此除了她!如今倒好,满皇宫都知道是哀家刻意为之,哀家的脸面都没了。”
倏尔,脸色霁然,唇际染上一层古怪的笑意,“太后当日只顾着生气却忽略了一件事,但臣妾却瞧得一清二楚,若是拿这件事做文章,就算是皇上,也只会对她厌弃,甚至愤恨。”
周依然低柔含笑,坐到太后身边,掩嘴在太后耳边窃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