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湾湾抬起眼眸,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虽然说经常有他师兄那只花蝴蝶在祸害她的审美观,可…见到平原雪的那一刻,她觉得她的审美观,被颠覆了。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美,是一种文雅、温润的美,仿佛是从一草一木中散发出来的美,是一种惊天动地、惊艳世人的美,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却能让人毫无预备地沉沦。
这是,第二次见他。
“湾湾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小王?…小王的脸上不干净么?……”莞尔一笑。
她神游天际,半晌才缓缓回神:“是湾湾失礼了。”她总不能说是你长得太好看我被你吸引了吧——
“无碍,对了,湾湾姑娘…府中后院杏花开的正好,不知能否赏脸与小王去看看?”
“打扰殿下了。”
呃,明明是过来找他说理的啊,重点,好像已经彻底跑偏了啊……
程国先祖平原隐有诗云:“单衣试酒次第春,梅花已折杏花新。半舒半落闲院中,何异浮沉世上人?”咏的便是杏花,赞叹杏花性情温和,得人欢喜。
定王殿下因了这句诗便将王府后院便植杏花,一到花季,红花翻新,单衣试酒,整个王府后院处处都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暖暖的气息。
两人并肩而走,却并不言语。
平原雪还是寻思着一个话题打破沉默:“湾湾姑娘……喜欢杏花?”
“谈不上喜不喜欢,自然界的一草一木,都是人类应该尊重的,这些都是上天的恩赐、是造物主的神笔,湾湾对于它们,实在难以用喜不喜欢,这样的个人好恶态度去看待它……发自内心的,更是一种尊重与敬畏。”
他似乎有感而发:“湾湾姑娘七窍玲珑心,倒显得小王有一些低俗了啊。”
苏湾湾不禁莞尔,眨巴着眼睛道:“殿下说笑了,湾湾也不过是从书上看到的一两句,离真正的理解感悟,差好大一截呢。”
“初次见到湾湾姑娘便觉姑娘是一个妙人,果不其然。”
一阵风起,吹动了几处杏花,花瓣缓缓飘落下来,恰有几瓣落到苏湾湾肩上。淡粉色的杏花与绯红的衣衫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红衫杏发,他心下动了动,忍不住轻轻地替她拂去了肩上碎红。
苏湾湾侧脸,一脸不解望着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指了指她的肩膀处,道:“杏花虽香,落红却飘到湾湾姑娘肩上了……小王一时之间忍不住便……”
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盯着眼前的一株杏花,苏湾湾被雷击中了一般,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为她拂去肩上落蕊,仔细想想,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谢谢。”她眼波流转,楚楚动人,“湾湾总觉得与殿下并非初次相见,具体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一种无来由的熟悉感。”
平原雪纵使平时不怎么与女子交往,却也不会煞风景地说一句“前几日才去了天一阁砸场子”这种惹美人不开心的话。
他折起一簇小小的恰有五瓣的杏花,斜斜地插在了她的鬓发间。喃喃念道:“满城芳草催绿意,独留一片杏花香。”他眼里饱含歉意:“前两日之事,还请湾湾姑娘不要挂在心上。小王自知理亏,因此,特在此赔罪。”
苏湾湾怔了半晌,默默地拂了拂鬓发间的杏花,嫣然一笑缓缓道:“湾湾岂是这般小气之人,再者说,殿下也已把应该赔偿的费用付清了,何来赔罪一说?……今日,多谢殿下送湾湾这一片杏花香。”
这句话刚被去了茅厕五六次已经快要虚脱的环佩听见,本就只能依靠门框才能站稳的脚跟顿时软了下去。
你这么整我,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何在?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苏小姐待人的不同态度,何止是海底针,简直是海底柱。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环佩激动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还是挺登对嘛,殿下……也不枉环佩这般拼死拼活了。
赏杏花事件后,环佩便以为两人会有什么长足大发展,再也不必他操心——
可,结果,结果两人就这么没了下文。
可不,现在又在被王爷叫去的路上了。感觉自己每天不是在去天一阁的路上就是在去王爷房间的路上。自己的职业可是侍卫,不是媒婆!就算是当媒婆,好歹也涨点工资啊大佬。
看来小时候算命先生说他一辈子操心劳碌命是没有错的。
遇到这个主还真是……略微有些无可奈何。
“王爷唤环佩来有何要事?”
“湾湾姑娘最近可好?”
环佩心中止不住翻白眼,大佬,你想她就去看她啊,脚是长在您身上的,又没有被栓起来。“苏小姐最近很好,也没有人去砸场子,安全得紧,就是最近有些忙,常常很晚才就寝。”
“很晚才就寝?你看她睡觉了?环佩,你表姐来工作的事?”
……吃了熊心豹子胆才去看她洗澡。
“那……本王把你调过去协助湾湾姑娘一同管理如何?”
啊?
!!
环佩扑通一声跪下来,哭丧着道:“王爷,环佩自小便跟着王爷,十几年如一日,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在王府中,环佩脸上时时都是洋溢着一股傻傻的幸福。”
环佩越说越顺溜,越来越起劲:“如今,王爷竟要让环佩离开,若是环佩做错了什么事,惩罚环佩便好,千万不要赶走环佩。”
……
“本王有说要赶你走么?”
……
“啊?”
“只是让你去当短工而已,你倒想得美,本王才不会便宜你和湾湾姑娘朝夕相处。”
千万头南美洲草原上的四蹄动物在环佩心中成群结队呼啸而过,真是亲王爷,就算您老人家给我机会和苏小姐朝夕相处我也不要,太可怕了。
环佩提心吊胆又一次来到天一阁。
此时是下午时分,苏湾湾正在门口晒太阳,面前摆着一个棋局,看样子,正与他师兄奋力厮杀。“哈哈哈,师兄你又输了,这月我们一共下了十局,你就输了九局,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也是挺不容易的啊……哈哈。”
“师妹……说话给人留点面子好么?”
“反正你的脸皮那么厚,我留这一点也无关紧要不伤大雅对么?咱俩谁跟谁?整那些没用的干啥?嘻嘻。”
环佩小心脏塞了塞,谁告诉我他们很忙的?他的那帮手下,可把他害惨了。
!!!
明明看起来都闲得发霉了。
清了清嗓子道:“苏小姐……吉祥,哦可要,不……好,苏小姐好。”
听到这几天都神烦的声音,苏湾湾侧过头来,笑道:“环大人真是好兴致,怎么有空来天一阁坐坐?现在湾湾正忙着,没空给你倒茶倒水,不要介意,不要介意。随便坐,随便坐。”
“咦,怎么连行李也背上了?”
……
“苏小姐,殿下让我临时来给苏小姐帮工。”
“哦……殿下有心了。那你就留下……”来字还未说完,衣袖被坐在棋局对面的姜玉娇羞地扯住,“师妹,你要把我赶出门么?呜呜,师妹,我们同为帘西君坐下弟子,你可不要妄想抛弃我哪。再者说,我吃饭很少的。肯定比他吃得少。”
毕竟,饭碗还是人生第一大事,吃饭才是人生最大的哲学。
所以,为了吃饭,新一轮的撕逼又要开始了。
环佩听到苏湾湾的话高兴了一会儿,可听到姜玉的话之后脸又黑了几分——他就知道:生活不会如他所愿一帆风顺。
于是对姜玉道:“公子放心,环佩吃饭也不会多的。”
这算什么?好歹在定王府从来不会担心要和别人抢饭的。
料想不到,姜玉竟傲娇地说了句:“我又没和你讲话,你插什么嘴?……是吧师妹?”
苏湾湾倒是低着头不说话,狡黠地笑了笑,想看一看这场撕逼好戏。
姜玉继续道:“不要以为你文化程度比我高就可以进天一阁。哼,我们天一阁看重的是素质。素质这东西,你有么?”
……
骂人可以忍,可还上升到人格尊严问题,就完全没有必要忍了!不给你点厉害尝尝,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