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太子之死
夜幕降临,顺时静了下来,给世界笼上了一层神秘感。
太子就死于这个静谧的黑夜,东宫外的守门人只记得当时天空飘满了血红的树叶以及彩蝶纷飞,绕东宫久久不去。程国之君平原海赶到东宫之时,只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具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口,却比任何伤口来得更有伤害。
平原海与皇后秦雪菲痛哭三日久久不绝,于是去信穹桑之巅,请天下第一冷面美人语休与天下第一温润公子曲西风调查此事。
据说请两位大人物出面调查时还给了皇帝陛下脸色看,过了一日穹桑之巅才有了答复。
三日后,程国王都城外小树林,平原海一身劲装。背对着天下第一冷面美人与天下第一温润公子。
语休道:“我查出来了。”
曲西风亦道:“别这么冷嘛,说个‘我们’,你也吃不了什么亏。”
额,这是天下第一温润公子么?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就是怎么觉得有些赖皮。
语休冷冷地瞟了曲西风一眼。
平原海问:“凶手是谁?”
语休刚要开口,被曲西风打断:“陛下心里不是有答案了么?为何还要找我们确认?”
回过身来,双拳紧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很不高兴:“曲西风,多年不见,你的嘴还是这么贫。”
曲西风嘿嘿一笑,“陛下不也一样,脾气还是那么坏。”
平原海对着语休道:“语休你说。”
“此次刺杀太子的——天一阁阁主苏湾湾。具体目的,则是为了帮助十三王爷。”
曲西风:“不好玩不好玩,你就这么说出来了,没有悬念没有悬念,你这个天下第一冷面美人一点都不可爱不可爱。”
语休:“答案已经找到了,语休便回穹桑之巅复命了。”
说罢便走。
曲西风一急,丢开正在想问题的皇帝陛下,迈开脚跟着语休去了:“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主人又不急着等你回去。诶?语休,都说了让你慢一点。”
知情人还知道曲西风只是想在回去的路上找个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第一公子抽什么疯对天下第一冷面美人有所企图?
平原海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良久才离开了这片小树林。
但回宫后平原海并没有对苏湾湾做什么。
天一阁。
惜禾给苏湾湾斟了一杯茶,茶汤碧绿,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姑娘,你说陛下会不会看破其中玄机?”
“若是没有看破,天一阁早就遭受了灭阁之灾了。陛下心细如尘,且有天下第一温润公子与天下第一冷面美人相助,真相,不过是顷刻之间......看来陛下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绝情。”
惜禾“嗯”了一声,分析道:“看来陛下也是舍不得太子死去的,因此才让我们瞒天过海,让太子成功假死。可若是定王殿下知道了,岂不会埋怨姑娘?”
惜禾一直觉得定王表面上看起来对苏湾湾不错,可实际上只是利用苏湾湾罢了。只不过惜禾自认苏湾湾比她聪明,一切定是了然于胸的,再加上她愿意被欺骗,她又怎么劝得动?
苏湾湾浅浅呷了一口茶,望着茶杯里浮着的茶叶慢慢沉了下去,渐渐出神:“只要我们三人不再提及此事,阿杏哥哥是不会知道的。太子,始终是无辜的——既然他答应了我们不再回来,他便不会再回来的。”
苏湾湾不停地往窗外望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惜禾明白,姑娘她只是在等一个答案,等一个解释罢了。整整三天,定王殿下没有来天一阁了。那日刺杀太子回来后,不要说平原雪,甚至是龚小陌、环佩尽皆不见了。
一下子,感觉这阁中清净了许多,也空了不少。
“现在国中大办太子丧事,定王殿下,不会出现,也不会来的。姑娘你不要等了。”
等下去,也是徒然无用的。
“惜禾,我有说我在等殿下?小丫头一天在想些什么?”
惜禾默默地笑了笑,这种事,还是旁人看得更为清楚一些。
眼看和校寂将军霁正风约定的生辰宴就要到了,可,太子一死,举国上下皆要服丧两月。
生辰宴怕是办不成了。
也耽搁了她与平原雪下月十五的婚事。
惜禾道:“姑娘,怎么突然就不想嫁了呢?”
苏湾湾被惜禾说中心事,猛地一怔,“惜禾你怎么知道?”
“惜禾也是女子,自是懂得女子的心思的。姑娘与殿下是皇家婚姻,若是主动推脱,必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用了这样一箭双雕的方式,借太子之死来把这桩婚事拖着。姑娘,还是在气定王殿下今日之举吧?”
“怎能不气?我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若是他对我解释明白了,我会理解他——可他,这么多天,偏偏一句解释都没有,我又怎能甘心?”
惜禾突然问道:“姑娘,你当时是怎么遇上龚小陌的?”
“当日我去了天香坊之后出来便看见玉王,因此跟了去,然后就发现了龚小陌被玉王逼着喝了千日绵。”
惜禾一惊,“姑娘,万一......玉王是故意引你上钩,岂不遭了?我们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啊——”
苏湾湾一笑:“不可能的。”却猛然一惊。
“玉王的心,真是狠啊。”
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
她本就是一点即透的人,如今,便全部推敲出来了。
玉王、龚小陌还有——曼沉姑姑。
玉王真是设得一个好局啊,怎么这么笨?就被轻易地骗了?
苏湾湾,你太掉以轻心了。
玉王必是安排好了每一个细节,才能如此精心引她入局,他定是做了一个统筹安排。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进入他的局内——
所以,她在去天香坊路上那一刻便被玉王盯上了。因此,在南门大街转角遇到玉王不是偶然,只是他和她一样,刚从天香坊出来。
然后才有了龚小陌这一事件——
那么,龚小陌的动机必然不会那么单纯了?
相国之女必然在相府,怎么就会那么容易被玉王捉了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自己,可能与玉王达成了某种一致的协议。
可,龚小陌,那个清瘦的女子,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隐约也觉得是不会害人的。
为什么要伙同玉王一起设计她?
答案也只有一个——她与玉王各取所需:龚小陌身后代表的是相国的势力,可以帮助玉王;玉王是王爷,可以做很多女子做不了的事情。
比如:利用她。
如今,无论定王愿不愿意,她都是定王的人了,再加上相国的关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定王必定会娶龚小陌——
呵,
玉王殿下,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放过我——就算湾湾以后成为定王妃,也总会有一个龚小陌在她和定王中间夹着。
湾湾,领教了。
苏湾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复而笑了笑,冷哼一声:“玉王,你也太小看湾湾了。这次是湾湾心不在焉才疏忽大意,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既然玉王不客气,湾湾也就对玉王殿下不留情了。”
“姑娘在说什么?”
苏湾湾干咳了两声,把落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扔到桌子上。
“没什么。”
“惜禾,我决定了。天一阁,我不会放弃;但是踏枝哥哥,我也不会,失去他。”
踏枝哥哥,既然不能纯粹地对你,那便干脆一些。
惜禾听了苏湾湾的话,随即一怔:惜禾,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怎么心里反倒有些不舒坦?她前段日子不是才说要离开么再也不管天一阁了么?如今,怎么又反悔了?
因此只浅浅说了几个字:“姑娘你决定便好,惜禾自是无话可说。”
苏湾湾见惜禾脸色不对,猛地一惊,又笑道:“惜禾你不用担心,一年之后,我便不在人世了。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管不动了。至于天一阁,我不会把它交给其他人,我只会让它在我信任的人手中。那个人——便是你。”
惜禾又是一怔,原来姑娘都看在眼里。
姑娘说信任?惜禾啊惜禾,你太傻了?为何之前还要与姑娘说那些置气的话?因此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又带着被看破内心的难堪道:“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惜禾并没有取而代姑娘的意思。”
苏湾湾温柔一笑:“无论你想或不想,我都没有其他的意思。之前我随意说要放弃掉天一阁,是我的错,也难怪惜禾你会生气,才有这样的想法。”半晌,苏湾湾缓缓道:“惜禾,天一阁总归是要靠你的,”“所以,你要加油。知道吗?”
惜禾只怔愣没有说话。姑娘这是鼓励她的意思么?难道姑娘不怪她有这样的想法吗?
苏湾湾看惜禾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便突然转了个话题道:“惜禾,太子死了,作为未来的定王妃,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凭吊凭吊?”
“礼数所需,自然是应该的。”
作为一国太子,上至国君王后,下到平民百姓,皆要服丧,且两月以内不能办任何喜事。这次悼亡会在王宫的立言殿开。
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是不能行跪拜之礼的,因此众臣便请皇上就在御书房,以此来进行悼亡。
先前的十日,尤为重要。
一众女眷、王爷尽皆跪在大殿之内,无论真心还是不真心,倒也尽了礼数在祭奠这位尚不满三十的生平没有什么作为的太子。
苏湾湾一身白衣,三步九叩,跪于大殿外。
“臣妃苏湾湾,特来请罪。”
玉王、定王、景王等人皆往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