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木方一转醒,便瞧见息松道人和灭轮回缠斗在一起,又察觉灭轮回六道之力不断涌向息松道人,一下便明白是息松道人在吸取灭轮回的真气,便想要上前瞧得细些,不料头顶处黑影一过,老头子闪了过去,也叫老头子攻敌心切,并没有瞧见苏红木坐了起来,眼见老头子冲向前头,苏红木便赶了过去,眼见老头子真气长剑便要得手,苏红木便使出龙照黑炎,烧向老头子后背。
老头子不得不回转身形,用身法剑术挡下黑炎,心下却是怒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番不去攻息松道人,怕是再难有机会,更是在心中恨不得杀掉病公子。当即也不管苏红木到底是帮着灭轮回还是息松道人,手捏傲剑诀脚踏魅影云衡步朝着苏红木攻去。
苏红木和老头子也不算是第一次交手,二人对于对方的身法真气武学招式如何,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苏红木知道老头子魅影云衡步速度极快,当即素手一挥一道黑炎立在面前,老头子不敢沾上半点黑炎,旋即拍出两掌,一黑一白两股真气自掌中荡出,硬生生压下了火势,老头子接着便将长剑点地,身子翻过黑炎直攻苏红木胸门。
苏红木暗道不妙,自己不过是从背后偷袭了一下老头子,以为老头子不会理会自己,却不曾想老头子竟丢下息松道人和灭轮回不管,反头攻向自己,却不知老头子一腔怒火早就在心中翻腾,连带着对病公子的恨意也一并发泄出来,出手便半点情面也不讲。
饶是苏红木龙火功已臻化境,但也是远攻远打,以距离见长,眼见着老头子欺近,却是半点也奈何不得,只能以气化形化作火凤击空而上,不料身后寒冰刺飞来,瞬间击穿火凤双翼,苏红木身子一歪,便要从空中摔落,更是心头怒骂:“顾宁这小浪蹄子还真会挑时间!”原来顾宁见老头子偷袭息松道人几近得手,不曾想苏红木竟从老头子背后偷袭,原本也不想去救老头子,只是事关老头子能不能杀掉息松道人,顾宁也不得不出手拦下苏红木,不曾想老头子急火攻心,没能杀掉息松道人,却把怒火转头洒向苏红木,顾宁想趁着息松道人和灭轮回还在僵持,协助老头子先行制服苏红木,也好让老头子腾出手来再去对付息松,故而才会出手射出寒冰刺,打穿苏红木火凤双翼。
老头子见苏红木身子失了平衡,眼见便要坠下,怒极道:“妖女!安敢坏我好事!”一语言罢,手中真气长剑竖起,只等苏红木坠落。苏红木在空中急转身形,想要躲开老头子的长剑,不曾想又是数道寒冰刺飞来,苏红木也动了真怒,将周身龙火真气悉数荡出,翻腾的气浪瞬间将寒冰刺蒸干,紧接着足尖点中老头子的真气长剑,烈焰呼的一声竟沿着真气长剑卷上老头子手臂,老头子心知苏红木武功不弱,此番到了搏命的地步自然使出了看家本事,眼见火焰卷来,连忙撤去长剑,身形急蹲躲闪,再现身时竟是飞在苏红木头顶。
苏红木原本盯着身下,忽然眼前一花哪里还有老头子的踪迹,接着便觉头顶黑云压顶,赶忙回身拍出一掌,正迎上老头子黑剑刺来,只听噗嗤一声,苏红木素手洞穿,登时鲜血长流。
老头子一剑刺中仍不解心头之恨,铆足气力急坠而下,将苏红木手掌钉在地上:“妖女!受死!”一语言罢老头子猛提一口真气,灌注在双手之上,接着双手相向虚握,只见老头子一手变得黢黑宛如炭墨,一手晶莹似雪白皙无比,一黑一白两种真气缓缓流出,在老头子双手之间交汇,阴阳二气不住流转,搅得周围是走石飞沙,待得那黑白双气汇成一颗圆球,便听老头子一声暴喝:“乾坤归元气!”便要按在苏红木脑门。
苏红木眼中第一次出现忌惮,想要以气化形无奈手掌被死死钉住,若要脱身只得自断一臂,电光石火间,苏红木哪里还能迟疑,当即咬紧下唇,那腾出的一手化成火焰利刃,斩去了自己被钉住的手臂,苏红木顾不得疼痛,翻身急滚,却见老头子双手迟迟按不下来,那阴阳二气凝聚而成的乾坤归元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再看时老头子双手双脚已被拂尘死死困住,顺着丝线望去,息松道人一脚踏在灭轮回身上,一只手捧着蚺王鼎,另一只手握着拂尘:“苏红木,你性子就是这么着急,你这条手臂断得如此干脆,倒叫人惋惜。”
苏红木痛得说不出话来,捂着断臂处浑身震颤。
息松道人言道:“苏红木,你方才是为了救贫道呢?还是为了救灭轮回?”
苏红木咬紧牙关,颤声道:“自然...自然是....自然是救您了。”
息松道人低头看了一眼灭轮回,接着言道:“你主灭轮回身体内尚存的六道之力已被这蚺王鼎悉数收了,虽不及引魂铜灯吸得那般干净,但也算是没浪费多少,这灭轮回已经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苏红木,你只要开口,贫道大可以留他一条性命。”
苏红木双眼爆红,却是半句话也没再说。
息松道人踢开灭轮回,缓缓朝着苏红木走去,行至老头子身侧,拍了拍老头子的肩膀:“骆投,自打吴根村你见到贫道,便知此生注定被贫道压制,此番还想着趁乱偷袭,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
老头子被拂尘束缚的喘不上气,只能听着息松道人的嘲讽,却是半句也还不上嘴。
息松道人径直从老头子身旁走过,站在苏红木面前,低眼瞧着苏红木那条断臂,口中道:“六道三圣,龙雀使龙火使都成了独臂,倒是有趣的紧。”
顾宁手握小神锋,锋刃上三色真气涌动,熬桀立在顾宁身后,耳听得息松道人出言讥讽,只当没听见,悉心护着身后之人。
息松道人侧头去瞧,这才发现熬桀护着的正是裴书白,登时明白过来,一定是顾宁熬桀趁着自己和灭轮回老头子交手之时,把裴书白劫了去,于是便道:“熬桀,顾宁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你便是把裴小子劫了又有何用?”
熬桀冷哼一声:“你还在嘲笑我们,怕是病公子早就逃出十方山了,他身上可带着极乐图!”
息松道人朗声大笑:“区区一个五仙教叛徒,能从贫道手掌心逃掉?那青林居士虽不是什么重要之人,但好歹喊贫道一声师尊,也算是缘分一场,如今他被病公子从高处扔下摔死,这笔账贫道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在那之前,贫道还有一事要做,熬桀,你若是还记得咱们之间的约定,就让顾阁主把小神锋交出来。”
熬桀冷言道:“老杂毛,我就不信你会遵守你的诺言!灭轮回喊你师叔,看来你与他关系匪浅,纵然如此你还是对他出手,对于同门后辈尚且如此,我又岂能信你!”
息松道人摇头笑道:“非也,灭轮回和贫道之间多有误会,而且也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和此间事无关,而对于你熬桀,贫道和你说的话自然算数,蚺王鼎就在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宁仍是不清楚熬桀和息松道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事,耳听得息松道人步步紧逼,顾宁再忍不住:“爷爷,你休要理他,咱们索性跟他拼了便是!”
息松道人笑道:“顾丫头,你可别意气用事,不然你爷爷死都是白死,你可知为何贫道一而再再而三的饶他?”
顾宁心头一颤,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息松道人又道:“当初在天机阁,病公子用千里经络图控制了熬桀的身子,和你们交手之时,裴小子和你联手破了病公子的控制,熬桀的身子也算是夺了下来,只是那时熬桀的神识尚在你体内寄居,而你初得陆凌雪毕生武功真传,远不是先前可比,熬桀神识在那样的身体里,根本坚持不了几个时辰,既不能回到他自己的身子里去,又在你的身子里待不下去,眼看着便要元神寄灭,好在那时引魂灯就在你们身边,你们死马当活马医,用引魂灯引渡熬桀元神,才让这龙雀使人神合一活了过来,而此举也毁掉了神天八物之中的引魂灯,灯芯损毁,神天八物缺了一件,顾宁,你给说说,贫道该上哪里去寻这引魂铜灯呢?”
顾宁越听越害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熬桀,又听息松道人言道:“既然你为了救熬桀毁了铜灯,那贫道也只好找他讨要,你知不知道死亦苦和你在梅花涧大战之事,你爷爷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因为那时苏红木和贫道就在不远处,本就是为了带走熬桀,原以为龙雀使爱孙心切,势必要大战一场,没曾想熬桀是真的疼你,若是苏红木和贫道一起出现在梅花涧,恐怕梅花涧将不复存在了,你爷爷顾全大局,一个人随苏红木离开,见到贫道之时,和贫道约定,只要贫道不为难你顾宁,不为难你雪仙阁,他便舍去这一身皮肉,化作引魂灯的灯芯,如此一来,你便明白了吧,为什么贫道一而再再而三的饶他,即便是他最惧怕的九龙抬棺术,也只让机关九龙和他缠斗,抬棺之术却未施展,就是为了他和贫道之间的约定。只是事到如今也起了变化,贫道也不让你吃亏,先前说不为难你雪仙阁,而今也还算数,现下你手上又握着小神锋,贫道便再答应你,多放一个人活命,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你只要把小神锋交出来,随便带一个人离开,贫道绝不阻拦。”
顾宁心头狂跳,握着小神锋不住颤抖起来,回身问起熬桀:“爷爷,他....他是骗人的吧!”
熬桀闭上双眼,心中泛起酸楚,本想找机会告诉顾宁,一次次话到嘴边都强行忍住,此番息松道人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熬桀没有丝毫轻松之感,反倒是无尽的愧疚。
顾宁看了看熬桀背后的裴书白,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转过头扫视了一圈,此时众人刚好从幻视镜七彩炫光的震慑中苏醒,最远处钟山破缓缓起身,周身鲜血淋漓,稍近一些六兽一脸疲态,黛丝瑶躲在丁晓洋怀中,而丁晓洋却是看着公孙忆出神,再近些赤云道人抱着公孙晴起身,想要站起来却是使了两三次都无法起身,想来赤云道人身心皆受重创,已然无法自顾,倒是吴昊冷静的多,虽仍是被机关触手控制住,此时一双眼死死盯着息松道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些人只能带一个人走?这句话在顾宁脑海里不断翻腾,带谁?不带谁?裴书白?公孙晴?还是丁晓洋?顾宁头痛欲裂,她知道不管怎么选,自己都会后悔,望着手心里的小神锋,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息松道人催促道:“熬桀,顾宁终是年纪不大,不如你这个做长辈的替他选一选?早选早安心,也不会误了贫道大事。”
熬桀看着顾宁颤动的肩膀便是一阵心酸:“乖孙女,你把裴小子带走吧,找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吧,息松道人答应爷爷不为难你。”熬桀说起这番话,自己都没有底气,面对着一个谁都摸不清套路的息松道人,他的承诺又岂能相信?只是眼下熬桀已经无路可走,为了保顾宁一条性命,只能选择相信息松道人。
顾宁死命摇头,眼泪忍不住流出,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熬桀!亏得你平日里这般硬气,怎么越是....越是到这个时候....你越是糊涂!我...我这个当妹妹的....可真是瞧不得...瞧不得你这一脸的窝囊样子。”
众人循声去瞧,只见苏红木已然站起身来,断臂处烧的焦黑,想来是自己用火焰将伤口烧焦以止血。
苏红木看着息松道人言道:“他答应我的事,可是一点都没有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