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郁凌恒凶狠的目光瞪得心脏一颤,严楚斐连忙讪笑着解释——
“别恼啊!我没有质疑你太太美貌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太太的性子跟你丈母娘的性子显然是南辕北辙,你太太怎么就一点都没遗传到你丈母娘优雅淡然温柔娴静的气质呢?”
然而严楚斐的解释并没有让郁凌恒高兴起来。
“你这是在影射我太太粗俗野蛮?!”郁凌恒更不乐意了。
严楚斐立马摇头,“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
“你敢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严楚斐矢口否认,精锐的目光快速地瞟了眼他的身后,然后脸色一正,义愤填膺地说道:“你太太明明是个性格直爽敢爱敢恨的女人,你怎么能说她粗俗野蛮呢?!郁凌恒你真是太过分了,这么伤人的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严楚斐一边义正言辞地谴责道,一边甩开郁凌恒的手,像是很嫌弃他一般朝着不远处的欧阳走去。
郁凌恒被严楚斐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不由皱着眉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严楚斐离去的背影,无语呐呐,“说什么呢,神经病啊……”
“我粗俗野蛮?”
突然,他的身后飘来一道冷飕飕的声音,阴森又恐怖。
郁凌恒猛地转身。
目光触及郁太太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小脸,郁凌恒吓得心脏狠狠一颤,忙不迭地解释,“不是啊,我我……不是我……是他……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急得语无伦次。
“呵呵!”云裳双臂环胸,微微歪着脑袋,姿态倨傲地睥睨着惊慌失措的男人,蔑然冷笑。
“郁太太,你别听他胡说,他在挑拨离间呢,你别中他的计啊!”郁凌恒被郁太太笑得头皮发麻,连忙抓住她的小手,一边恨恨地瞪着不远处已经和欧阳聊上天的严楚斐,一边着急地对郁太太说。
感觉到郁凌恒充满仇视的目光,严楚斐转眸朝他们看过来,勾起唇角挑衅地对郁凌恒露出一个微笑。
郁凌恒狠狠磨牙,恨得咬牙切齿。
“他挑拨离间?”云裳挑着眉,噙着笑媚眼如丝地望着他。
“嗯嗯嗯!”他点头如捣蒜。
“动机呢?”
“他妒忌我们有*终成眷属。”
噗……
又是这个!!
“那不是欧阳吗?”云裳阴测测地冷笑。
他以为他谁啊?昨晚说欧阳妒忌他,今天又说严楚斐妒忌他,还能人人都妒忌他啊?
“他跟欧阳一个德行!”郁凌恒阴起兄弟来毫不心慈手软,心想着严楚斐既然对他无情,那就休怪他无义。
“呵呵!”
“宝贝儿你别这样笑,真的,听起来特别瘆人。”郁凌恒讨好地讪笑着,苦哈哈地求饶。
云裳向他靠近一步,噙着甜美的笑靥帮他整理着有点歪掉的领带,那温柔体贴的模样,简直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太太。
在别人看来,郁先生和郁太太此刻亲昵的样子那可真叫一个浓情蜜意恩爱有加,感情好得羡煞旁人。
“我粗俗野蛮是吗?”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帮他整理着领带,一边用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娇滴滴的吐字。
郁先生正飘飘然地陷在郁太太难得的温柔里,一丝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几秒,才忙不迭地死命摇头,“不不不——”
“回家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野蛮!!”
哪知他话未落音,她本是娇滴滴的声音倏地冷如冰雕,同时她的手捏住领带的结狠狠往上一推——
“呃……咳咳咳……”
郁凌恒不可抑止地爆出一阵咳嗽,咳得脸红脖子粗,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她差点把他勒死!
感觉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云裳一秒钟变贤妻,嘟起嘴矫揉造作地娇嗲,“哎呀!对不起啊老公,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你不会怪我的呵……”
郁凌恒欲哭无泪,他能说啥?他敢说啥?
他啥也不能说!啥也不敢说!
因为他还没活腻呢!!
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妖精!!
在众目睽睽之下,郁凌恒只能努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昧着良心说:“没事,老公被你勒得一点都不难受!”
不远处的严楚斐已经很不道德地笑出了声。
被勒得都翻白眼了还说“一点都不难受”,这惧内惧得也太有出息了!
郁凌恒咬着牙根狠狠一眼瞪过去。
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嘲笑他,想死得紧了吧!
严楚斐摸摸鼻子,佯咳两声,避开郁凌恒凶狠的瞪视。
郁先生的回答让郁太太颇为满意,她勾着唇角手脚利索地重新整理着他的领带,三两下就搞定,然后拍拍他的胸口,对他阴测测地笑了一下,转身朝着妈妈欧晴走去。
被郁太太转身前那别具深意的一个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他似乎已经预见自己今晚回家将会遭遇怎样非人的对待……
郁凌恒默默叹了口气,灰溜溜地朝着欧阳和严楚斐走去。
严楚斐和欧阳正站在落地窗前,均是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
看到郁凌恒走过来,严楚斐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
“笑什么笑!”郁凌恒走上前就朝着严楚斐一脚踹过去,切齿啐骂。
“我牙白不行啊!”严楚斐身子一侧,极其轻松就躲过他的袭击,不正经地说道。
“少得意!你也会有这一天的!”郁凌恒恨恨地说。
严楚斐霍地睁大双眼表示对他的话感到惊奇和不屑,冷笑一声,嗤之以鼻,“我?不可能!我严楚斐可是有底线的好么!让我做老婆奴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可不是!他对太太这种生物可是有要求的好么!
他才不会娶一个像云裳这种性格泼辣又强势的女人,让他如郁凌恒讨好云裳这般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一个女人?做梦呢,下辈子都不可能!
严楚斐一脸笃定,一声“老婆奴”听起来隐隐有点人身攻击的意味,郁凌恒不爽极了。
“年轻人,有些话可别说太满了,会遭报应的!”郁凌恒冷笑,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懒懒说道。
在没遇到云裳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可以对一个女人包容到如此地步,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更更没想到自己爱一个女人胜过爱自己!
如果还没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谁都无法预料自己今后将会为爱做出什么样的牺牲和改变,只有真正遇见了,才会明白自己以前那些大男子主义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对她好,掏心掏肺不遗余力。
如古代那些君王,为了博得心爱之人一笑,愿倾尽江山。
而郁凌恒此刻的想法,严楚斐是体会不了的。
报应?
严楚斐嗤笑:“我告诉你,这‘报应’绝对落不到我头上来,我的太太一定是个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最重要的是,她会对我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嗯,他以后的太太必须是那种以他为天的传统小女人!
只有娶那样的老婆人生才美好,乖巧听话,无需男人费心去哄。
男人在外要拼搏奋斗打造自己的王国,回家还要像个奴隶似的讨好伺候老婆……
这样的人生想想都觉得生无可恋了好么!
听了严楚斐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郁凌恒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连欧阳的嘴角都有了蔑然的幅度。
毫无疑问,他被嘲笑了。
郁凌恒毫不客气地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我赌你找不到这样的女人!”
“特么你咒我呢这是?!”严楚斐拧眉怒道。
天下女人千千万,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各方面都让自己满意的女人!
“不敢赌?”郁凌恒挑眉。
不敢?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
当下,严楚斐笃定迎战,“赌什么?”
郁凌恒说:“赢的一方可以向输的一方任意提一个要求,输的一方不能拒绝!”
“好!就这样说定——”严楚斐二话没说,一口答应。
“等等!”
可严楚斐话没落音,一旁本是悠闲惬意看着热闹的欧阳突然慵懒出声。
郁凌恒和严楚斐双双朝他看去。
欧阳,“算我一份!”
“行啊!我正方他反方,你押哪边?”严楚斐以为欧阳会站在自己这边,立马双眼发亮地看着欧阳,一脸等待支持的模样。
哪知——
“反方!”欧阳淡淡吐出俩字。
严楚斐,“……”
郁凌恒笑了,得意又张狂。
刚才严楚斐那声“老婆奴”不止惹到了郁凌恒,同样也得罪了欧阳,因为严楚斐的言辞间有着嫌弃云裳的嫌疑……
自己外甥女被嫌弃,他当然不能忍。
“来日我们若输了,要求随你提,你若输了,我也不想提什么要求,你就当着我们的面跪在你女人面前唱首‘征服’就可以了!”欧阳慢悠悠地补充道。
“这主意不错!”郁凌恒立马点赞。
严楚斐嘴角抽搐,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你们给爷滚犊子!”
唱征服?
还跪着?
还众目睽睽之下?
做梦呢!!
严楚斐气得朝着郁凌恒和欧阳一人一脚踹过去。
郁凌恒轻松躲过严楚斐的脚,顺势一把搭住他的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正色道:“好了,楚斐,跟你说个正事!”
“啥正事儿?”见郁凌恒正经了,严楚斐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郁凌恒转眸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在各自聊天,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他才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分,“找人给米娅弄个保外就医吧!”
“米娅?”严楚斐微微拧眉,想了想,用下巴点了点欧阳,“他家那个?”
“嗯!”郁凌恒点头。
打从听到“米娅”两个字,欧阳本来还算温和的脸瞬时冷若寒冰,朝着郁凌恒狠狠一眼瞪过去,那眼神好似在说“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郁凌恒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ok!没问题!”严楚斐点头,一口应下。
欧阳,“不用——”
“哎哟你就得了吧!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不用,就你这严重内分泌失调的样子再不把人弄出来给你消消火,指不定你还得整什么幺蛾子呢!”郁凌恒一口抢断欧阳的话,嗤道。
把米娅弄出来,欧阳就没心思来管他和郁太太了,郁凌恒是这样想的。
郁凌恒一激动,音量颇大,引得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几个人朝他们看过来……
欧阳很想给郁凌恒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狠狠来一拳。
你丫才内分泌严重失调!!
严楚斐答应捞人,欧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则免不了小小激动起来。
然而后来,令欧阳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心潮澎湃地等待着,等来的却是米娅拒绝保外就医的消息……
三人正说着,郁嵘突然走了过来。
“楚斐啊!”郁嵘扬起和蔼可亲的笑容,走到三个小辈面前。
三人立马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端正站姿看向郁嵘。
“老爷子!”严楚斐礼貌地对郁嵘点了点头。
“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行不可行啊?”郁嵘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拿着长方形的盒子,笑米米地说。
“老爷子但说无妨!”
郁嵘将拐杖递给郁凌恒,郁凌恒连忙接着,然后郁嵘一边把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副字画,一边缓缓说道:“是这样的,我呢前不久偶然得到一幅字画,对方说是唐寅的真迹,但我对这个一窍不通,听说四爷对这方面颇有研究,你可否带回帝都让他帮我瞧瞧?”
闻言,严楚斐愣住了。
这老爷子可真本事啊,居然把四爷的喜好都打听得如此清楚。
四爷最大的兴趣就是鉴赏古玩,特别是字画……
只是……带回去?
这不是等于变相的……
这可不行,他若敢拿回去,四爷得弄死他!
到了四爷那个位置,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投其所好,可四爷从不接受,甚至对这种事很是避讳,还会严惩送礼之人。
严楚斐想,老爷子这么做应该是想缓和郁严两家的关系,毕竟拒婚一事的确惹恼了严家,接下来郁家一定会有不小的难题将要面对。
只是老爷子似乎想得也太简单了,四爷怎么可能会收他的字画?即便这副字画再珍贵,再难得,四爷也是不会要的!
严楚斐嘴角抽搐,为难讪笑,“这个……”
就算再笨的人,也能看出严楚斐的拒绝之意。
“好吧,是我强人所难了。”郁嵘见状,脸上泛起一丝遗憾,状似无奈地轻轻一笑,抱歉地说道。
帮不上忙,严楚斐也有些愧疚和难为情。
郁嵘说完,失望地转身欲走,可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眼含期盼地看向严楚斐,说:“要不这样吧,我拿着这幅字画,楚斐你帮我拍个照,然后你把照片给四爷看看,他若觉得这字画有真迹的可能,那等有机会他到C市来的时候我再亲自请他帮忙鉴定,你看这样可好?”
严楚斐觉得这个办法好,他既不用为难,又不会让老爷子太失望,两全其美。
拿张照片给四爷看,这点小事他还是办得到的。
“好好好,这样好!”严楚斐当即点头,一口应承下来。
严楚斐很积极地掏出手机,准备给郁嵘拍照。
郁嵘拆开捆绑着字画的绸带,一边将字画展开,一边对严楚斐说:“那边光线好一点,我站那边去。”
说着就拿着字画往一边走去。
严楚斐、郁凌恒和欧阳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转头去看已经站在沙发左侧的郁嵘。
三人纳闷,老爷子不会是老糊涂了吧,还有哪里的光线会比落地窗这里更亮堂?
不过算了,严楚斐想,老爷子想站哪儿就站哪儿吧,反正也只是照个相交个差罢了。
严楚斐拿着手机走过去。
举起手机正要拍,却见郁嵘对他指了指右边,意思让他站在他指定的位置去拍……
严楚斐不疑有他,往右移了移,很听话地照做了。
咔嚓一声轻响,画面定格。
照片拍好,郁嵘立刻走过去,严楚斐很识趣地把拍好的照片拿给老爷子看。
照片里,郁嵘拿着展开的字画,身后背景是沙发和茶几,以及不小心侧脸入镜的欧晴……
郁嵘满意。
“楚斐,有劳了!”郁嵘将手机还给严楚斐,拍拍他的肩,特别郑重地说。
“老爷子哪儿的话啊,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严楚斐收起手机,保证道:“回去我就给四爷看,尽早给您答复!”
郁嵘点头,笑容可掬。
然后,郁嵘一声令下,告知服务生可以布菜了。
众人依次入席。
“老欧,来,这第一杯我敬你!”
待服务生退下后,郁嵘端起酒杯看向欧荣毅。
“老爷子客气了,应该我敬您才对!”欧荣毅连忙也端起杯子,边说边向郁嵘举杯。
郁嵘爽朗一笑,转头看了眼正在给妈妈钳菜的云裳,说:“你这么好个外孙女嫁进我们郁家,是我们郁家的福气啊,该我敬你!来来来,干了!”
说完,郁嵘微微仰头,滴酒不剩。
郁嵘诚心诚意,欧荣毅自然得跟着一口饮尽,以表敬意。
“这丫头的性子啊,倒有点遗传我年轻时候的脾气,又倔又烈!以后您老可要多担待点才好。”放下杯子时,欧荣毅有些自豪又有些无奈地说。
郁嵘哈哈一笑,“没事!烈点好!我家这匹野马就需要裳裳这种烈性子来收服!”
野马……
郁凌恒差点被一口菜噎死,抬眸哀怨地看了太爷爷一眼。
云裳也差点喷了,连忙用餐巾捂住嘴,歪着小脸去看一脸黑线的郁凌恒,忍俊不禁。
感觉到郁太太充满嘲笑的目光,郁凌恒给了她一个“再笑回家弄死你”的凶狠眼神。
正在这时,包房里的电视突然打开,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条国际新闻……
“……据报道,我国总统严谨尧于今日上午抵达……”
当新闻主持人说出这句话时,突然“哐”地一声,有人的果汁杯从手里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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