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来龙去脉
鬼叔忽然又重新装满了一袋烟丝,取出了火折子点燃烟袋,再次蹲在了椅子之上,默默地抽起烟来。
熊倜见他站起身却又蹲回椅子上去抽烟,顿时感到一阵茫然,关暮雪自然更加莫名其妙,这个血煞门的老头子,不但相貌长得古里古怪,他的言行之间更是令人猜测不透。
片刻之后,鬼叔还是在默默地抽烟,但是他的脸色却愈来愈是难看,直到后来他每抽一口烟,俱都好似要将烟袋里的烟油吸出来一般用力,那种感觉甚至像是恨不得把烟袋狠狠咬一口下来。
后来他终于道:“除去要看这个半死不活的柳大公子,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熊倜实在不明白鬼叔所要说的是何意思,所以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转眼望了关暮雪一眼,但关暮雪的眼神却比他更是惶恐,无辜。
所以熊倜便摇了摇头。
摇头的意思自然便是没有的意思,熊倜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所以他只有摇头。
鬼叔却好似并不认为如此,他眉头一皱,一双黄豆眼一瞪,又道:“你真的再没有其他的事情要问我?”
这一次鬼叔的话已说得更加明白,他是觉得熊倜应该有其他的事情要问他,但熊倜却偏偏说没有,所以他很不高兴。
熊倜心中盘算了一番,却并没有想起任何其他的事想要问鬼叔,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他这一次摇得更坚决。
鬼叔忽然吐了一口烟,竟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臭小子。”
他这一声“臭小子”说的语气竟然很不同,方才见面之时他说的这三个字显然很友善,令熊倜听起来很亲切,但此刻这一句却极不亲切,不但不亲切,简直听起来令人顿生寒意。
熊倜的思维向来反应敏捷,但此时他却有些懵了,他实在不明白鬼叔为何会突然间态度变得冷若冰霜,难道没有事情要问他便是对他大不敬,便是对他不怀好意?
鬼叔忽然又道:“若不是为了鬼妹的事情,我此刻早已将你们轰了出去。”
鬼煞门的人确是古怪,说翻脸便翻脸,简直比翻手掌还容易,而且还让人摸不着头脑。
熊倜挖空心思,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有何事情要问鬼叔,他只知道鬼叔所说的“鬼妹的事情”,便是鬼琴娘娘曾紫霞要熊倜寻找江无涯这件事情。
所以他没话找话地道:“鬼叔勿怪,熊倜近来遇到好些事情缠身,所以还没有找到江前辈的线索。”
他不说则已,此话方一说出,鬼叔竟然愈加地生气,简直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眼睛都瞪了出来,骂道:“臭小子,你少跟我扯淡!”
熊倜被他骂得目定口呆,无言以对,关暮雪虽从未涉足江湖,却也听说过血煞门,自然也知道血煞门弟子向来性情乖僻,所以她见到鬼叔如此大发雷霆,也骇得冷汗直流。
鬼叔喘着气,以烟袋指着熊倜,斥道:“臭小子你还要跟我装聋卖傻不成?”
熊倜已被他骂得额头直冒汗,但他却偏偏对鬼叔这个又丑又怪的老头子生不起气来,终于无奈道:“熊倜当真不知要说什么,还请鬼叔明示。”
鬼叔冷哼一声,道:“那一晚那五个草包蠢蛋同时出现在双柳镇,这件事你可记得?”
熊倜一愣,忽然已想了起来,忙道:“鬼叔说的可是中原五大门派掌门齐聚双柳镇柳府那件事情?”
鬼叔头一歪,看也不看熊倜,道:“除过这五个草包蠢蛋,还有谁值得鬼叔一提?”说完这句话,他的头已歪得快到脊背上去,也已倔强地仰了起来。
关暮雪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老人如此孩子般给人甩脸色,而且鬼叔还是一位白发银须,年近百岁的老人,另外他还一口一个“草包蠢蛋”地称呼中原五大掌门。
若不是亲眼所见,关暮雪简直不敢相信,她此刻已忘了对于鬼煞门的忌惮,对于鬼叔的恐惧,她已忍不住想笑,甚至差一点笑出声来。
熊倜却并不觉得好笑,因为他知道鬼叔向来便是这么样一个人,他也已明白鬼叔是为了何事而生气,于是他连忙道:“熊倜自然记得这件事情,那一晚若不是鬼叔出手,熊倜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离开。”
鬼叔又骂道:“臭小子,你的脑袋还没有秀逗,还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他虽然还是在骂,语气却已轻了许多。
熊倜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也不算太久,熊倜自然记得。”
鬼叔又道:“既然记得,你为何不觉得奇怪,我怎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双柳镇?”
熊倜虽然还没有问,鬼叔却已替熊倜将问题问了出来,但熊倜转念又一想,鬼煞门的人向来行事乖僻,或许鬼叔是有意在暗中跟踪他,以便由他的行踪发觉江无涯的线索。
他心中如此一想,却并不能如此一说,于是道:“那件事确是再巧不过了,却不知鬼叔为何会突然在那个时候出现?”
鬼叔狠狠瞪了熊倜一眼,又将头歪了过去,冷哼道:“哼,你想问便问,我却为何要回答你?”
“我……”熊倜一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话原本便不用回答。
关暮雪看着鬼叔孩子般生气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她连忙悄悄地掩住了嘴,强忍着不笑。
鬼叔却好似并没有听到,依旧佯装铁青着脸色,道:“你定是以为血煞门的人鼠肚鸡肠,暗中跟踪着你,是也不是?”
熊倜冷不丁被鬼叔看穿了心思,慌忙道:“不是不是,熊倜绝没有如此想过。”
鬼叔却又道:“哼,你定是如此想来着,如若不然,你见到血煞门建造了如此庞大的逍遥窟,为何也不觉得奇怪?一句话也不问?”
熊倜见他如此东拉西扯,混为一谈,倒有些胡搅蛮缠的道理,于是道:“这……这两件事并不一样,并不是一回事,所以……”
鬼叔却截口道:“这两件事原本便是一回事。”
“这又怎会是一回事?”熊倜简直不明白鬼叔在说些什么,只有问道。
鬼叔接着道:“我之所以会在双柳镇柳府突然出现,血煞门之所以会建造如此庞大的逍遥窟,所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哦!”熊倜又惊又疑,他惊的是这两件事情竟然都是为了同样一件事情,他疑的又是血煞门所为的那件事情到底又是何事?
鬼叔又道:“我为了查探那件事情,便在那一段时间暗中盯着双柳镇柳府,因为柳氏双雄似是与此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熊倜似是已有些明白,便道:“正是因为如此,鬼叔你才会又在那处驿站突然出现,将柳大公子带至此处。”
鬼叔道:“不错,柳氏双雄一个神智已经迷失,另一个便成了这条线索的唯一关键点,所以我绝不容许他出现一丁点闪失。”
“哦!”熊倜与关暮雪同时惊叫道。
鬼叔所说的那一个“神智迷失”的人,看来定是指的柳静远,难怪他会连刺自己的兄长柳静山两剑,也难怪熊倜后来与他过招之时,他会那般模样。
熊倜思索间微微点头,忽然道:“柳静远又怎会突然神智迷失的?”
鬼叔道:“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多半是他中了人家的奸计,他连刺柳大公子两剑之际,我便藏身在山林之间,那个时候那些人也潜藏的附近,我那时已觉察到了。”
熊倜惊道:“那些人?”
鬼叔道:“那些人便是我暗中所要查探的人,也正是血煞门建造逍遥窟的最终目的。”
熊倜释然点了点头,原来鬼叔等血煞门弟子是在暗中查探一些人,也不知那些人属于何门何派,鬼叔等血煞门弟子又为何要查探他们?熊倜正待要问个究竟,却突然又闭上了嘴。
因为鬼叔突然有厉声问道:“你既然已在点头,想必已听得明白了,知道了其间的来龙去脉?”
熊倜又点了点头,道:“我已明白了。”
鬼叔冷哼一声,道:“既然已听明白了,那么你便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我说的对与不对?”
熊倜刚刚听明白了一点,鬼叔如此一问,他便又糊涂了,道:“何事对与不对?”
鬼叔又吹起了胡子,瞪起了眼珠子,斥道:“臭小子又装聋卖傻?”
熊倜道:“我,我真的不明白。”
鬼叔道:“既然我前前后后俱都是为了此事,便不是在暗中跟踪你,所以你便误会了我,低估了我血煞门的人,对与不对?”
熊倜恍然大悟,原来鬼叔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说到了熊倜不问他突然出现这件事情,便是怀疑他,怀疑血煞门。
于是熊倜连忙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他的意思自然是说,“我熊倜绝没有误会你,也没有低估血煞门的人”。
但是鬼叔却突然大怒,道:“不对?难道错了?难道你认为我是在暗中跟踪你?你并没有误会我?”
熊倜忽然桥舌不下,他发觉此时无论回答对与不对,鬼叔都不会满意,所以他已发觉这个问题已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