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个多小时,陆续又来了两辆车,多是上午座谈会的参加人,到了望城山庄,大家也就不再谈套话,打麻将打扑克,骂声、笑声、麻将声,声声入耳。
周强所在的火佛煤矿是镇属企业,每年要上交给镇政府规定的利润,在秦飞跃的坚决支持下,他以改造设施为名贷款五十万元,贷款拿下来以后,周强就将贷款中的二十万元作为企业利润上交给镇政府,在签合同的时候,规定镇属企业利润的10%作为企业负责人奖周强都得了2元。
周强打着麻将,大声地道:“抓企业工作还是需要内行,外行来抓,越抓越乱,秦镇是乡企局的副局长,是真正的内行,赵永胜懂个屁,什么事情都要来插上一手。”
从赵永胜在青林镇搞了一个财经监督小组以后,秦、赵两人的矛盾愈发突出,也更加表面化了,他们两人各自都有几个铁杆,跟着起哄,这让镇里面大部分干部无所适从,他们多数选择了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最好不做事,尽量少做事,避免惹火烧身。
秦飞跃也不制止周强,脸上带着微笑,道:“碰九万,打一个好张子。”手里的五筒就打了出去。
秦飞跃初当镇长之时,黄站长和赵永胜走得比较近,对秦飞跃则阴奉阳违。
去年初,赵永胜到山东考察学习一个月,县纪委接到举报电话,对青林基金会来了一个突查,查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这个问题往大说是违法乱纪,往小则是工作失误,秦飞跃将此事抹平以后,顺便将纪委的查获问题原则留在手中,从此,黄站长就成为了秦飞跃的好部下和好朋友。
两人合流,逼得赵永胜弄出了一个财经监督领导小组。
如今,黄站长只能紧紧依靠秦飞跃,他话中有话地道:“明年党委、政府要换届选举,最好秦镇来任党委书记,把镇里面的工作统起来,兄弟们都要懂起。”
侯卫东知道今天到望城山庄来的人,都是秦飞跃的亲信,他虽然和秦飞跃走得近,但是还没有达到可以这样说话的地步,心里就一直在打鼓,但是这种事情不能乱问,他就静观其变。
打牌到六半,服务员就过来道:“各位老板,菜上好了,请过来用餐。”
秦飞跃站起身,对侯卫东道,“你过来一下,问你一个事。”
两人走到了一个单位的房间,坐定以后,秦飞跃单刀直:“侯卫东,镇里对你的工作问题是不公平的,你知道为什么去年把你分到上青林工作组?”
侯卫东摇头道:“不知道。”
秦飞跃发了一支红塔山给侯卫东,道:“当时你到镇里报到的时候,我的意见把你分到党政办,这几年镇里官司也不少,你是学法律的,放在党政办可以帮着给大合同把关,也算是人尽其材。”
秦飞跃这是说的实话,镇里面有几家镇属企业,关于债务、合同等纠纷不断,93年镇政府接连当了发几次被告,因此,秦飞跃:_懂法律的干部,帮着看合同,就如县政府设立的法制科一样。
“那时赵永胜侄女的工作没有搁平,让他很没有面子,你来报到的时候,他发现你没有后台,就把气发在你身上,坚持把你放到上青林工作组,他这种做法实在是没有道理,做为党委书记,这种心眼实在太小,后来我想调你到计生办,他也不同意。”
侯卫东有些迷惑。
“恐怕你报到的时候还不清楚里面的玄妙,十位公招生好几位都有后台,我知道李山镇的任林渡报到的时候,是由组织部肖部长亲自送下去的,杨柳是由人大李主任送下去的,就你一个人,拿着介绍信就冒冒失失地来了。”
秦飞跃所说基本符合事实,也和侯卫东了解的情况相一致,但是,许多事情侯卫东只是分析和联想,此时,秦飞跃这个当事人将事情经过道来,他这才恍然大悟。
往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侯卫东如今将狗背弯石场搞了起来,也并不太在意镇政府的职位,只是秦飞跃如此说,他还是愤怒地道:“我当初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就将我发配到了上青林,原来是赵永胜使的坏。”
侯卫东的愤怒,半是认真半是装样子。
被发配到上青林乡,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确实是很不负责的做法,想来愤怒,人之常情。
如今秦飞跃旧事重提,肯定还有其他目的,装着愤怒,也好让秦飞跃觉得放心。
秦飞跃说话之时,一直在观察着侯卫东的表情,见他满脸怒意,便放下心来,道:“明年党委政府要换届,赵永胜在暗地里做工作,想让我落选,侯卫东在上青林山上群众基础好,你要坚持原则,发现谁在做反面工作,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侯卫东信誓旦旦的地道:“以后我一定留心,秦镇,你放心,上青林公路若不是你当面向马县长汇报,哪里能得到一百万的补助
事情上青林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人心向背,我就不用如果有村民不明白真相,我就去给他们说清楚。”
秦飞跃假意叹息一声,“人心隔肚皮,有些人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不可不防。”
出门之际,秦飞跃使劲握了握侯卫东的手,又道:“狗背弯石场搞得不错,我也去看过,你一定要搞阶梯开采,最好以后搞洞采,这样不容易出事故,其他几个石场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要出事故。”
秦飞跃当过乡企局副局长,搞企业确实是内行,他也看出了几个石场潜在的危险。
吃罢饭,由于人太多,也没有去唱歌找小姐,大家就四散了。
侯卫东也没有回家,坐车到了益杨城里,给梁必发打了一个传呼,留下了他的传呼号,很快,梁必发就回电过来。
“疯子,你又跑到城里来了,我在新天地歌城,被喝惨了,快点救我。”侯卫东正想问具体的情况,梁必发在电话里头道:“疯子,你敢不来,小心被修理。”
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侯卫东也没有有办法,打了车就到了新天地歌城,刚下车,一个短发年轻人就走了过来,道:“你是疯子哥?老大让我来接你。”
侯卫东看着这人的神态和作派,有些象是香港的黑社会马仔,心存疑惑地跟着他上了楼。进了楼,只见一片烟雾和酒味,这是一张大桌子,足足能做二十人,梁必业和几个工程部的人都在里面,另外还有几个神情陌生的年轻人。梁必业满脸红光,看来已喝得不少了,他道:“疯子,过来坐。”
梁必发身边坐着一个神情有些阴郁的短发人,他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喝了一声:“老七,给疯子腾了一个位置。”梁必发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就腾地站了起来,道:“疯子哥,里边坐。”
看到这种场面,侯卫东心里也有些打鼓,暗道:“这是些什么人?”
梁必发端起两杯酒,对身边的人道:“黑娃,这是我的好兄弟,疯子。”
黑娃是益杨县大名鼎鼎的人物,读高中时打架不要命,被开除以后就在混社会,也算是益杨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真是黑社会。”侯卫东心里一惊,脸上神情不变,镇静地道:“黑娃哥,久闻大名了。”
黑娃很有气慨地道:“既然是梁哥的朋友,那没有话说,换大杯。”
服务员就拿了两个大号的红酒杯子,黑娃开了一瓶剑南春,刚好倒了两杯,他举起一杯道:“第一次见面,喝大杯,加深印象。”
侯卫东虽然能喝,可是一口喝半斤白酒的事情还真没有干过,黑娃仰头喝了以后,几个光头年轻人就盯着他,侯卫东一咬牙,将这半杯酒爽快地倒进肚子。
赢得一片喝彩声。
在望城山庄,他就喝了一斤左右酒,这半斤下去,头就开始晕眩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梁必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疯子,上去。”
侯卫东迷迷糊糊跟着梁必发转着,似乎是到了五楼,梁必发将他朝床上一推,就走了。过了一会,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也就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帮着侯卫东脱下衣服以后,自己就麻利地脱得精光,爬上了,就开始为大醉的侯卫东按摩起来。
昏头昏脑的侯卫东突然感到胸腹中一阵排山倒海,他跳起来,急问道:“厕所在哪里?”女子道:“在外面。”侯卫东低头看自己赤条条的,便准备穿衣服,可是刚拿起衣服,就控制不住自己,见有一个垃圾桶,便跪在地上,好一阵狂吐。
吐完之后,侯卫东头脑反而清醒了,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香艳场面,所以也并不太吃惊,只是头脑中牢牢记住了黑娃两个字。
他学法律出身,家中又父兄都是公安,深知黑社会沾不得,便将这个女子视若无物,道:“我喝得太多,要回家了。”
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道:“黑娃哥打了招呼,如果没有陪好你,我要被打惨。”
听到这话,侯卫东走的意志更加坚定,他一边说话一边穿上衣服,道:“我坐十分钟再走,这样你好交差。”
那女子也不穿衣服,坐在床上发呆。
等了十多分钟,侯卫东道:“你不用怕,我去给他们说,不会为难你。”
出了房间,就见拐角处坐了两个黑衣年轻人,他们见侯卫东出来,便道:“疯子哥,这么快就出来了。”侯卫东假意道:“,喝麻了,硬不起来,下次再来耍。”
黑衣年轻人笑了几声,陪着东倒西歪的侯卫东下了车,道:“疯子哥,有车送你回去。”
坐上桑塔纳,侯卫东也没有去处,他也不愿意这些人知道他的去处,灵机一动道:“把我送到沙州学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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