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震天的角斗场里,一场人类大战魔兽的经典戏码正在上演。
高达近两米,身材雄壮伟岸宛如巨人的维京战士手握战斧,盘桓在一座巨大的岩石堆旁,身上错综密布的伤痕是他光荣的勋章,向人们展示着他曾经的战绩。
这位来自希亚海远海海岸国度的勇猛战士,此时正借助掩体躲避着敌人的扑击,高大的身材并没有成为累赘,他的动作十分敏捷,不停的翻滚与跳跃,让他的对手每每只能发出愤怒的咆哮,却始终无法拉近与他的距离。
成年的雄斑虎,算上尾巴的长度足有近四米,蓝色的柔软毛发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两颗刺出向下的獠牙长达十五公分,在冬日的阳光下,阴森森的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即便是高大的维京战士,在这头成年雄斑虎面前也没有丝毫的力量优势,先前的几次直面抗衡让这位战士吃了大亏,虎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的头脑越发清醒。
维京战士手持战斧的右手,虎口汨汨的流淌着血液,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在敌人的身上,脚下来回的绕着圈,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看台上的喊叫声,随着一人一兽的再次撞击达到了高潮。
巨大的声浪穿透了透明玻璃,直达安度两人所在的房间内。
安度看着桌上被震得轻微晃动的酒水,神情都跟着有些紧张了起来。
托纳利看着他的反应,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感兴趣?”
安度回过神道:“你说谁会赢?”
托纳利看着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状态的战斗,摇头道:“那个维京战士少了两根手指,说明他的卡戒是被强行撤除的,左手明显不是他的惯用手,如果再拖上一会就是必死的结局。”
卡戒绑定后无法解除,想要强行解除的方法,就是砍掉佩戴卡戒的手指,这种方法的死亡率高达三成,即便是没死,对于精神的损伤也是难以估计,十个人里最多只有一两个幸运儿还能恢复正常。
似乎是听到了房间里托纳利的话,恰好是那十个人中的幸运儿、已经浑身浴血的维京战士,一边怒吼着,一边不退反进,再次扑向了成年雄斑虎。
托纳利看着场下的这一幕,眼睛焕发了一丝光彩,赞扬道:“用命去博生的机会,在死亡的边缘寻找破绽,真是个不错的战士啊!”
安度看着场内血肉横飞的场面,失望道:“可惜不是野蛮人。”
“放心吧。”托纳利剥了个葡萄丢进了嘴里,嚷嚷道:“我问过了,今天肯定有野蛮人的比赛。”
说完托纳利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安度只是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人类的血液具备极强的灵性以及微弱的神性,可以充当众多的媒介,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的邪物热衷于用人类做献祭,就是因为巨大的灵性可以让仪式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托纳利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担心人死了以后灵性迅速流逝,那样绘制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安度为了确保卡牌的绘制,想了想还是道:“最好是激战过后,侥幸触发了疯狂状态,并且活下来的野蛮人。”
托纳利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这需要安排下。”
说完他拍了拍手掌,过了两秒门外就有服务人员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年轻服务员弯腰询问道。
“让你们管理员过来一下。”托纳利直接道。
服务员犹豫了一会,才点头应声离开。
安度看着离开的服务员身影,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托纳利的打算,注意力就再一次被震天的呼喊声吸引过去。
场内的战斗变数丛生,早已力竭的维京战士失去了整只左臂,森白的骨头坦露在空气中。
而他的对手,那只原本毛色艳丽的雄斑虎,此时也不复往日的高傲,鲜艳的蓝色毛发上被鲜血和泥土凌虐的肮脏不堪,肩上那道裂开的伤口,更是几乎砍断了它一条前腿。
维京战士喘着粗气,眼神凶恶的看着眼前的魔兽,发软的双腿似乎从天神那里借来了力量,再次爆发冲向了雄斑虎!
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拖着巨大的战斧,在地上划拉出一段火星,在临近雄斑虎只有五米时,猛然托起!
已经具备一定智慧的魔兽看到这一幕,竟然露出了人类般的表情,它嘲讽的看着维京战士,一个纵跃飞扑而上,将自己的背部送到了战斧之下!
维京战士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森寒獠牙,脸上露出一丝绝望,咬牙将手中几乎握持不住的战斧奋力掷出,却也只能勉强侧开一点身位。
噗嗤!
两道声音同时传出,伴随着的还有漫天的喝骂与尖叫。
托纳利失望的看着脑袋被咬下的无头尸体,叹息道:“多好的一个战士啊。”
安度赞同道:“如果不是因为失去卡戒......哪怕他不缺少那两根手指,最后活下来的都应该是他。”
托纳利喝了口红酒,惋惜道:“只有三根手指,是无法使用那么巨大的战斧的,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那只雄斑虎太狡猾了。”
安度完全认可托纳利的观点,那只狡猾的魔兽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攻击维京战士的左臂,甚至做出了用一条腿换他一条手臂的疯狂举动。
虽然之后它无法灵活的移动,可是对比失去了主要战斗方式的维京战士来说,胜利的天平在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倒向了它。
成为了最后胜利者的雄斑虎,在场内肆意的怒吼着,左前爪下踩着的,正是维京战士的头颅。
愤怒的它在环视了一圈看台后,骄傲的在尸体周围绕起了圈,接着一口吞下了维京战士的头颅,将他的尸体撕扯成了碎片!
鲜血四溅的场面为无数的围观者带来了高潮,男人们肆意的挥舞着手臂,脱下了外套在空中甩动着,女士们则满脸潮红的坐在了看台上,眼神迷离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安度对于这种嗜血的场景并不感兴趣,来自文明社会的他看到这样的赛事,有着发自内心的鄙夷。
这场不分男女的狂欢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在雄斑虎的退场中慢慢落下了帷幕。
新的角斗士很快再次登场,安度与托纳利的房间终于也迎来了新的客人。
“你好,托纳利先生。”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上带着一顶——插着一根造型精致的白色羽毛的——圆顶宽边软帽,动作优雅的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两人。
“你好,鲁道夫先生,好久不见。”托纳利站起身,行了个许久不见的绅士礼。
刨除独自一人时,或者安度在场的时间里,托纳利大多数时候对外的工作,都是让人无可挑剔的。
他优雅,礼貌,博学,谦虚......当然了,这些在安度的面前,他都是做不出来的。
好像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当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真正的绅士时,他才会变身成为那个极具涵养的、素来被人夸赞的子爵长子,未来的尤利西斯子爵。
鲁道夫动作标准的回了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走进了房间道:“请问,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度看着身前,身上的白色礼服没有一丝褶皱的鲁道夫,实在无法将他与屠夫一般的角斗场牵扯上关系。
托纳利明显和他更为熟悉,热情道:“谈事情之前,没有红酒怎么行?”
说完他拿起了桌上,装满了红酒的透明玻璃醒酒器,轻轻摇晃了一下。
红宝石般的红酒在透明的醒酒器里来回撞击着,发出了轻轻的声响,托纳利拿过了一个酒杯,倒好红酒后递给了身前的鲁道夫。
鲁道夫接过了酒杯,顺势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动作轻缓的闻了闻红酒的醇香,赞叹道:“瓦尔德酒庄的红酒,简直就是最棒的红酒!”
“不不不。”托纳利突然打断了对方的称赞,接着在鲁道夫一脸诧异的表情里,正色道:“最好的红酒,应该是瓦尔德酒庄36年产的那批!”
鲁道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爽朗大笑道:“是啊,那一年简直就是红酒的奇迹之年,再也不会有比那年更好的瓦尔德酒庄了!”
两人在笑声中品尝着红酒,直到将手中的酒杯完全放下,鲁道夫才将目光转向了安度,对着托纳利笑道:“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托纳利恍然的拍拍额头,满脸尴尬道:“我都给忘记了!这位是我的好友,南部教区的传教士,安度!”
鲁道夫的表情还是那样,挂着淡淡的笑容,什么也看不出来,在托纳利介绍完后,热情的向安度伸出了手道。
“你好。”
“你好。”安度微笑着回到。
鲁道夫礼貌的和安度握了一下,低着头收回了手。
“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鲁道夫和托纳利闲聊了一会,发现他丝毫不着急,主动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今天的野蛮人表演什么时候开始。”托纳利闲聊道。
“这个可以去问服务员,恐怕不用我特意来一趟吧?”鲁道夫微笑着说道。
“确实是这样,主要是因为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绘卡大师,他拜托我帮忙找点材料。”托纳利随口胡诌道。
原本一直波澜不惊的鲁道夫,此时听了托纳利的话,却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绘卡大师?
“上个礼拜的拍卖会上,好像出现了一张高品质的低阶卡牌,听说是出自一位费里尔级的绘卡大师之手,你听说了吗?”鲁道夫仿佛随口提到了这件事一般,静静的看着托纳利笑道。
托纳利微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接着如积雪化冻般恢复正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也许就是他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