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虽然是在行宫,只是这对于楚国人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却也不能忽视了去。
狩猎发生的事情,楚帝已经让人下了圣旨,说经由调查,只是因着明城大雨,泥土松软而引发的意外而已。赏赐了一些东西给君墨作为安抚,明面上便这样了结了。
行宫各处都开始张灯结彩,准备着过年。昭阳也让丫鬟们在一起剪窗花,扎灯笼。这是昭阳出嫁以来的第一个年,该有的,自然也还是应该准备的。
“公主和丞相的新衣裳还未准备呢,虽然咱们从渭城带来的衣裳大多也都是新的,可是毕竟过年,也该做几身新衣裳来,图个好兆头嘛。”墨念一手拿着大红色的纸,一手拿着剪刀,三两下就剪成了一个春字,还不忘同昭阳说着话。
一旁的姒儿就笑了起来:“公主的新衣裳倒是已经准备好了,前几日我与公主专程去明城备下的。至于相爷的,你没瞧见最近这几日,咱们家公主都在加紧缝制吗?”
姒儿的话音一落,屋中几个丫鬟都掩嘴笑了起来。
昭阳挑了挑眉,取了剪刀来将手中衣物的线头剪去:“胆子倒是愈发大了呀?我就真不该这样纵容你们,就应当让你们和明安一样,去倒夜香刷马桶去,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嗯?”
几个丫鬟连连告饶:“公主饶命啊,奴婢们不敢了不敢了。”
嘴里说着不敢,脸上却都是笑嘻嘻的,一看就未将昭阳的威胁放在心上。昭阳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衣裳展了开来,给苏远之的最后一件里衣也已经做好了。昭阳笑着将衣裳叠了起来,收到了箱子中。
众人正嘻嘻哈哈的笑闹着,苏远之就坐着轮椅从门外进了来。姒儿见状,连忙拉了拉棠梨和墨念,三个丫鬟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退出了内屋。
昭阳笑着叹道:“如今我说千句万句,抵不过你一言不发地从门外走进来。”
苏远之闻言也笑了起来,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昭阳:“渭城那边传过来的信,怀安去明城的时候一同取回来的。”
昭阳接了过来,拆了开来看了,嘴角便翘了起来。
“怎么?可是有什么好事?瞧你这样欢喜的样子。”苏远之问。
昭阳抿嘴:“也不算好事,只是宫中的一些琐事罢了。最近父皇不在宫中,沐王倒是经常进宫,只是却不怎么去育德殿探望德妃了,反而成了福寿宫的常客。德妃自然是不欢喜的,将沐王找来质问了一番,沐王却毫不客气地同她吵了起来,说她如今那副尊容,连陪父皇去行宫的资格都没有,为避免父皇因为她的缘故冷落自己,让德妃还是在自个儿殿中静养为好。”
昭阳冷笑了一声:“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都对她那样嫌恶,她倒也实在是悲哀,却也是自作自受。沐王也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如今贴皇祖母可贴得紧着呢。你说的那位清安居士,听闻是个很会讲笑话逗人笑的,沐王便时常带他面见皇祖母,给皇祖母逗趣。”
“还有一事。”昭阳望向苏远之:“沐王想要将孟志远的妹妹许配给颜阙做侧室,你说他这主意打得可好?颜阙与你走得近,怕是想要利用这一门亲事将你们二人的关系拆散。可那颜阙也已经四十多了吧?孟志远自然是拒绝的,沐王提了两回也没有再提,只说孟志远不愿意就算了,他再给孟志远的妹妹寻合适的人家就是。”
苏远之神情倒是淡淡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沐王要将主意打到颜阙身上却是打错了,旁人都以为颜阙是与我关系最近的,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不是?”昭阳亦是有些诧异,此前苏远之被父皇传召入宫一夜未归的那一回,她想要寻人问一问苏远之的情形,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颜阙。
苏远之嘴角一翘:“颜阙只不过与我一样,不曾参与任何党争,忠心的唯有陛下一人而已,与我,不过是普通同僚的关系,只是因为知晓我也不参与党争,因而同我走得近些。”
昭阳咋舌:“那上一回我入了天牢,你为何托他给我带那么多东西进天牢,就不怕他去同父皇说了?”
“有什么好怕的?”苏远之笑了起来:“我与颜阙说的,是陛下如此吩咐的。他总不至于,因为那样的小事,还专程跑去问一问陛下有没有这样安排过吧?”
昭阳咬了咬牙,脸憋得通红,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老狐狸。”
苏远之笑得愈发狡黠:“我告诉你,不过是希望你知道此事,莫要以为颜阙是我的人,就什么都与他说了。”
昭阳点了点头,半晌才又道:“这样说来,我倒是应当让孟志远遵从沐王的意思,将他妹妹嫁给颜阙做小的。如此一来,沐王利用孟志远的妹妹做了什么,颜阙就可直接捅到父皇面前去。”
苏远之摇了摇头:“只是如此一来,孟志远只怕也就失了陛下的信任了。与你而言,是一笔不怎么划算的买卖。”
昭阳沉默了半晌,才呐呐地道:“也是。”
说完,又想起自己给苏远之做的衣裳,就将衣裳都从箱子中拿了出来:“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给你制了一套新衣,你换上我瞧瞧合适不合适,若是不合适,也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改。”
苏远之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将衣裳接了过来展开来瞧了瞧,嘴角便不可抑止地扬了起来:“娘子细心,连里衣里裤都给为夫准备好了,只是娘子要为夫换给你看,却得劳烦娘子先将为夫身上的衣裳都全部脱掉,才好换新衣不是?”
昭阳一下子就红了脸,正要呵斥苏远之,却又听见苏远之笑着道:“对了,娘子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衣裳,自是不能就这样换上的。不如娘子先带为夫去后山的汤池泡一泡,再换也不迟,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昭阳满脸通红,跺了跺脚,冷哼了一声道:“爱换不换。”说完就径直出了屋子,身后传来苏远之笑不可抑的声音。
昭阳更是觉着耳根子都在发烫,走到门口站了会儿,外面吹着风,倒是让昭阳脸上的红晕渐渐淡了下去。
这个无赖,以后不能再给他做衣裳了。昭阳心中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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