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昭阳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倒是对假皇帝为何要将孟志远放在户部有些了然。
户部尚书是贤妃的父亲,此前楚临沐在朝中拉拢了许多朝臣,唯独户部几乎全然无法插手进去,但是户部掌管着整个楚国的土地、赋税、户籍、军需、粮饷、俸禄。在六部之中,举足轻重。
楚临沐和假皇帝自然不会放过,且若是叶子凡那日所言不假,假皇帝意欲从叶府之中捞些钱财来,以供叛乱时候的军需消耗。那么也不排除他们会打户部的主意,在军需和粮饷之中做些手脚。
“父皇让你安置涌入渭城的难民?”昭阳抬起眼来望向孟志远。
孟志远点了点头:“陛下是这样说的。”
昭阳咬了咬唇,据闻柳州的水涝十分严重,且这样的夏日,有些地方洪水泛滥,却有些地方干涸成灾,许多受灾的百姓都不得不选择背井离乡,另择生路。而作为楚国帝都的渭城,自然是许多难民的不二选择。
她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亦是在柳州水灾之后约摸半个月左右,便有难民陆续涌入渭城。
上一世的时候,父皇亦是命户部好生安置,只是国库空虚,还有许多人趁着国难当头,大肆哄抬粮价,发国难财。
因而即便是父皇命人仔细安置那些难民,却也免不得怨声载道。
昭阳抿了抿唇:“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若是稍有差池,惹得百姓不满,你为官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昭阳缓声道,心中却有些奇怪,假皇帝和楚临沐千方百计以淳安为诱饵,拉拢了孟志远,为何竟会让孟志远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若是此事稍有处置不当,影响了孟志远的官誉,对楚临沐和假皇帝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公主以为,下官应当如何做?”孟志远抬起头来觑了觑昭阳的神色,沉声问着。
昭阳笑了起来:“陛下让你做这件事情,是看中了你性子老实本分,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歪心思,能够脚踏实地的做事情。他既然这样信任于你,你便仔细将事情做好就是。”
“是。”孟志远低声应了,神情带着一贯的木讷。
顿了顿,才又开口道:“今日早朝时候,下官倒是听到了来自柳州那边的奏报,有关于丞相的消息。”
昭阳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喜色:“嗯?柳州那边现在情形如何?”
孟志远又看了昭阳一眼,想了想才开口道:“据柳州的官员奏报,说柳州灾情严重,苏丞相到了柳州之后,却是未奏请陛下同意,且没有详尽的证据,便大肆斩杀了不少柳州当地的官员和富商,手段残忍,肯定陛下处置。”
孟志远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道:“而后朝中又有许多官员联名上书,数落苏丞相的数条罪状,跪请陛下召回苏丞相,审问罪责。”
昭阳一愣,却是苦笑了起来。她怎么忘了,苏远之是什么样子的性子,会有这样的结果倒是并未出乎昭阳预料之中的。
历来有大灾之际,朝中官员和地方官员都会趁着朝廷大肆赈灾的时候,中饱私囊。
柳州这样大的水涝,父皇下令拨了许多银两和粮食前往赈灾。这对于那些贪污成性的官员来说,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可这一回,却偏偏遇上了苏远之这么个冷面杀神。
苏远之只怕是暗中查探了那些官员,知晓哪些官员从中作梗,中饱私囊之后,便不管不顾地直接杀了。
历来那些官员之间多有利益牵连,官官相护,苏远之这样的做法,自是会触及许多人的利益。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朝中官员站出来指责苏远之,意欲将他除去了。
昭阳苦笑了一声,若是父皇还在,苏远之这样的行为,大抵正合父皇心意。苏远之得罪的人越多,父皇越是不担心他对皇位有非分之想。对父皇而言,苏远之就是他手中的一把剑,这把剑自然是越利越好的。因而,父皇若是听闻苏远之这些做法,大抵会维护苏远之。
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并非父皇。
此事大抵也正合那假皇帝的心意,苏远之于假皇帝和楚临沐而言,是势必要除掉的拦路石。苏远之得罪的人越多,他们除去他的机会自也就越大。
“陛下听闻那些官员的奏请之后,是什么反应?”昭阳抿了抿唇,轻声询问着。
孟志远忙道:“陛下勃然大怒,斥责苏丞相目无王法,目无他这个圣上,下令让户部尚书前往柳州主导柳州的赈灾事宜。”
昭阳微微一愣,却是有些不明白了。
户部尚书是贤妃的父亲,于楚临沐和假皇帝而言,算是对头。而对于苏远之来说,户部尚书对苏远之尚且算得上是友好的。
假皇帝却是让户部尚书前往柳州主导赈灾事宜,这对苏远之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而言,假皇帝不会不知这个道理,可是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昭阳的目光落在孟志远的身上。
假皇帝让孟志远任户部侍郎,却将户部尚书派到了柳州。这样一来,在这朝堂之中,户部的主事权力,几乎就落在孟志远手中了。
这莫不是假皇帝的调虎离山之计?
目的就是为了让孟志远主导户部,为他所用?
还是说,假皇帝是在打着国库的主意?想要趁着户部尚书不在,挪用国库之中的财物?
昭阳眯了眯眼,可是即便孟志远入了户部,他又将户部尚书调去了柳州,户部也并非只有孟志远一人,仅凭一个孟志远的帮衬,想要挪用国库中的财物却又不为人所知,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昭阳紧蹙着眉头,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心中满是疑惑,昭阳转过头同孟志远道:“你一切如故,陛下和楚临沐吩咐的事情照做就是,只是不管他们吩咐了什么,你都须得想方设法及时将消息传递给我。”
孟志远闻言,连忙颔首应了下来:“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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