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曲涵的营中,曲涵正躺在那张略为有些简陋的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见着昭阳与苏远之一同走了进来,便笑了起来:“看来苏丞相与长公主颇为看重我啊,我一病,倒是将两位都给惊动了。”
已经有人搬了两张凳子进来,昭阳与苏远之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苏远之才开口道:“毕竟,端王爷是我们请来的贵客,自是应当好生照拂的。”
曲涵轻笑了一声,并未开口。
军医还未到,苏远之叫人沏了茶,索性端着茶杯与曲涵闲叙起来:“对了,今日一早,我便又请了一位贵客来咱们营中作客,那人与端王爷亦是十分熟识,端王爷猜猜是谁。”
曲涵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沉吟了半晌,才笑着开口道:“这世上与我熟识的人实在是不少,苏丞相就莫要卖关子了。”
苏远之也笑:“便是因着端王爷的缘故,背国投敌的叶家公子叶子凡啊。听闻此次西蜀大军侵略我们楚国,其中大部分的粮饷都是由富可敌国的叶家公子出的。你说,这叶家公子如今不在,大军又是在楚国境内,补给不足,西蜀大军能够支撑几日?”
曲涵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却也在转瞬间就笑了起来:“苏丞相想要诈我也想个好点儿的法子啊,叶子凡虽然兴许不及苏丞相那样足智多谋,却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抓住之人,苏丞相觉着我会信?”
“端王爷若是不信,等待会儿军医给端王爷看了病,端王爷尽可随我一同去瞧瞧便是了。不过叶家公子的待遇可没有端王爷这样好,毕竟我军统帅柳传铭柳太尉平生最恨的就是通敌卖国之人。”苏远之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
曲涵将信将疑,并未再开口。
不一会儿,明安就请了军医来了。
苏远之让军医挨个上前给曲涵诊脉,而后将诊断的结果写在一张纸上,呈给了苏远之。
苏远之一一看了,才开口道:“端王爷此前有心悸的毛病?”曲涵颔首:“老毛病了。”
“唔……”苏远之将那三张纸递给了曲涵:“端王爷只是老毛病犯了,恐怕是忧思过重的缘故。”
曲涵低下头将那三张纸都看了一遍,没有说话。
苏远之复又对着怀安道:“让这三位大夫都开一个药方来,而后再将三位大夫的药方拿着去皖南城中寻几个药铺问一问大夫药方可对症,而后抓了药回来。”
怀安连忙应了声,带了那三个大夫下去。
曲涵淡淡地瞥了苏远之一眼:“苏丞相为人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了一些。”
苏远之并未接话。
曲涵才又看了一眼昭阳,复又笑了起来:“也对,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我就是太过大而化之,才因此中了昭阳公主的计谋。”
苏远之正想带曲涵去瞧瞧叶子凡,怀安却掀开营帐的布毡子走了进来,凑在苏远之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远之的脸色微微一变,径直站起身来,快步出了营帐。
昭阳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昭阳走出营帐的时候,苏远之正立在十来步开外的地方同怀安说着话。
昭阳快步走到了两人跟前,怀安似乎已经同苏远之禀报完了。
昭阳抬起头望向苏远之:“怎么了?”
苏远之眸中光芒变幻,最后凝成一抹冷意:“暗卫发现,我们带回来的那叶子凡,并不是真正的叶子凡,而是戴了人皮面具易容而成的。”
昭阳诧异地瞪大了眼:“不是?怎么可能?”
苏远之那样精心算计,步步为营,怎会出了漏子?
“难不成那叶子凡压根就不在那镇子上?”昭阳蹙着眉头问着。
苏远之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各自回想着从昨夜里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将每一个细节都从脑海之中过了一遍。
半晌,两人才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马市。”两人说完,便又静了片刻,昭阳蹙着眉头,神情笃定地道:“是跟在马市商人后面的那个仆从。”
从头到尾,唯有他,他们漏过了。
“彼时,那马市商人和那仆从都是刻意露出破绽,让我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马市商人的身上,只注意到了那马市商人的不对劲,却遗漏了他。而后他又刻意说了一些实话,将我们引回了镇子里面。”
昭阳眯着眼轻声道。
“他未免也太过狡猾了一些吧?”
苏远之嗤笑了一声:“狡猾?”
见昭阳望向他,苏远之才接着开口道:“都说狐狸狡猾,你与柳太尉不是时常觉得我是狐狸?论起狡猾来,我又怎会比他差?”
“什么意思?”昭阳眼中满是疑惑。
“我素来不喜欢什么意外,今早暗卫将那假的叶子凡押送回营之后,并未全部撤离那镇子。一则我们二人还未离开,得留下一部分人保护我们的安全。二则,先前叶子凡见了我三番四次刻意激怒我,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我便有些怀疑,害怕叶子凡跟我们玩把戏。他前科累累,我自然也不会轻易掉以轻心。”苏远之冷笑着。
“有暗卫在,今天之内,一个苍蝇都别想飞出那镇子。”
昭阳有些疑惑:“既然你有所怀疑,为何不当场查验查验这叶子凡的真伪?”
苏远之瞥了昭阳一眼:“这是来打仗的,这些跟在我身边的暗卫,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功夫好就够了,哪里会什么易容术的,压根无法分别别人是不是易容。方才被暗卫发现,不过是因为,那人皮面具兴许是赶制出来的,并不怎么精细,头发鬓角处有些脱落。”
昭阳啧啧了两声:“接下来怎么办?”
苏远之眯了眯眼:“自然是派人传信给镇子上留守的暗卫,将真正的叶子凡找出来,带回来。至于曲涵……”
苏远之沉吟了片刻,接着道:“即便是真正的叶子凡带不回来,糊弄糊弄曲涵我还是有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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