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以认不出玄心,她此时恨死自己。
“玄心……”她呢喃着便要去揭开黑衣的面巾,却停在一寸的位置。他面目全非的脸,她早已看过。
玄心颤巍巍地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异常冰冷,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眼睛在笑,笑着笑着就闭上了眼睛。
“啪。”他的手砸到了地上,也砸在了木邪一兮的心上。
“玄心。”木邪一兮大喊道,眼泪喷涌而出。为什么。为什么她沒有早点认出他來。为什么不把他留在玉丰门。他是夕氏的长老,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就死了,她还沒有跟他说,她喜欢他。
木邪一兮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痛到麻木,痛到窒息。
玄心的血流了一地,溶入了那些本來干涸的血迹中。尸兵一部分在围攻着黑衣人,一部分还在擎天伞面前化作齑粉。
“啊。”木邪一兮抱着玄心的尸体仰天大吼,一道刺目的绿光乍现,逼得众人真不开眼。
“一兮不要。”丰南锡狂喊,却淹沒在尸兵乒乒乓乓的声音中。
随光而來的便是一股强大的灵力,众人报团瑟瑟发抖,“轰隆隆……”山洞颤抖着发出巨响,不断有小石子掉落下來,竟是要榻了。
“玄心,你醒醒……你醒醒……”木邪一兮像是完全沒注意周围的山崩地裂,兀自抱着玄心的尸身呢喃着。“你知道吗,我在藏书阁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沒想到你是夕氏的长老,后來又去了龙泽山庄……”她一一细数着过往,她已经感觉不到降神之力的腐蚀。
“木邪一兮。你快给我停下。”丰南锡不断躲避着掉落的碎石,再这样下去,他们可就要被活埋了。可是看她一点点反应都沒有。他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一点点变弱,她就要死了。
他疯狂地冲了过去,碎石狠狠地砸在他身上他也不觉得痛,身后木邪洙,幽怜等人的叫喊,他也充耳不闻。他使出了自己能使出的最大法力,朝着木邪一兮攻击过去。
两力相接,只听“轰隆”一声震响,二人被巨大的气浪击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山洞的顶被生生揭开。一道刺目的阳光照射进了这个满目疮痍的洞。
木邪洙欣喜地祭起了擎天伞,喊着幽怜紫魅等人捞了那两个昏迷的人便匆匆离去,尸兵们还堆成一团,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昏迷中,木邪一兮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对骂。
“我报仇干你什么事。”
“她不能死。我也不许你伤害她。”
“若是我非要杀她呢……”
“那我便带着玉丰门人灭了你蓬莱。我说到做到。”
“好好好。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女人不顾我们兄弟情谊了么。经此一战,你玉丰还能剩下几个人來灭我蓬莱。”
“我一个人便足够。……小洙,不是我不顾兄弟之情,是她真的不能死。”
木邪一兮睁开眼睛,丰南锡与木邪洙正吵得跟乌眼鸡似的。
“玄心呢,”她看了下四周,周围是晴朗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
丰南锡撇下木邪洙忙扶起她,欣喜道:“你醒了……”
木邪洙不满地哼了一声。
木邪一兮激动道:“玄心呢,玄心在哪里。”她的脸因为虚脱涨得通红。
丰南锡低头不语,木邪洙淡淡道:“你不是看着他死的么,干什么又來问南南。”
“木邪洙。”丰南锡扭头喝道。他真是不落井下石会死……木邪洙朝他撇了撇嘴不语。回头再看木邪一兮,她的眼神已是呆滞了……
“一兮……”丰南锡想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他们连玄心的尸身都沒有带出來。
“我要回去找玄心。”木邪一兮呆呆地说着便要爬起來,却还沒离地一尺,又重重地摔了下去。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丰南锡扶着她的腰无奈道:“一兮,你很虚弱,不要乱动。”
木邪一兮绝望地瞪大了眼睛,一行清泪划过冰凉的脸颊,她真是沒用,“是我害了他。”
“不,”丰南锡忙道:“这跟你沒关系,不怪你。”
木邪洙站在船头冷冷道:“你的玉丰门可是为了她死了大半了。”
木邪一兮一惊,看向四周,只有幽怜,紫魅跟着四个小妖,在船中孤零零地打坐疗伤,开始熙熙攘攘,去时却只剩了这么几个人。
“木邪洙你真的够了,”丰南锡生气道。
木邪洙不服气道:“你不让我现在杀她我忍了,说几句都不行吗,,你那些手下可是连个全尸都沒有,”
丰南锡被他一说,沉默了。木邪一兮道:“对不起。”
“不能怪你……”他道。
木邪一兮点了点头,温暖的清风吹过,却是让她一阵眩晕,双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时候已是在床上,沁儿眼睛红红地趴在床边看着她。
“姐姐,你吓死我了……”沁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歪着头看了看窗口,还是白天,“沁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
“辰时了……他该來了……沁儿,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沁儿吓了一跳,“走走,,外面很冷啊,姐姐你现在……”
“我可以,”木邪一兮咬咬牙一使力,竟然坐了起來,勉强着笑道:“你看我可以的。”
沁儿忙拿过裘衣,扶着她颤巍巍地下床,“姐姐你小心啊……”
木邪一兮慢慢挪到了窗外,“阿嚏,”凛冽的空气让她有些受不了,“扶我去树下吧。”这里的落叶好久沒人扫了,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她靠着树干坐下,裹紧了衣服。
“姐姐,这里太冷了,还是回去吧。”沁儿哆嗦道,她一身皮毛都觉得冷呢。
“你回去吧。”木邪一兮淡淡说着闭上了眼,紧紧捏住了袖中的玉佩。“沙沙”的声音越來越远,沁儿听话地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沙沙”的声音又出现了。木邪一兮忙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丰南锡,正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你不冷吗,”他皱着眉问道。
木邪一兮失望地低下了头,丰南锡又道:“你以为我是沁儿,还是……”
“他不会回來了……”她淡淡地说道,地上的树叶都那么厚了……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红红的东西,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探息铃。她忙伸手去抓,丰南锡却一缩手让她扑了个空。
“你给我,”木邪一兮猛地站了起來。
丰南锡从未见过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像要吃了他一般,他忙把探息铃递了过去。木邪一兮一把接过当做宝贝似的捧在手里,贴在脸上,闭眼不语。
“九天玄震图在木邪洙那里,他要去南极岛了。”丰南锡悠悠说道,看木邪一兮毫无反应,不禁惊讶,“你真要让他夺得先机不成,”
“跟我有关系吗,”
丰南锡摇了摇头,“去浑夕之门前,是你跟我说的,小红与小玉是你的亲人,你必须救她们。为什么现在又说跟你沒关系呢。”
木邪一兮怔怔地站了起來,“浑夕之门……浑夕之门……已经死了那么多人……”
“这次去南极岛。就我们两个跟木邪洙而已,不会再死无辜的人的。”
木邪一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相信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飘飘。
“丰南锡,死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然,”
丰南锡波澜不惊的脸色有了一丝裂痕,“难过有用吗,他们能活过來吗,我们应该让他们死得值得不是吗。”
木邪一兮沉默了,半响,她说道:“木邪洙要是能去,这么些不是早去了吗,”
丰南锡淡淡笑道:“看來你还沒失掉理智,他沒有我,就算进去了也找不到南极仙翁。”说着一伸手,弹去了木邪一兮肩膀上的落叶。
木邪一兮忽然冷冷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丰南锡感到一丝寒意,他背过身去,“还能是谁,我不就是玉丰门门主兼少尊的丰南锡么……”
“觅弗叫你……肥遗,”
丰南锡身体一僵,沉沉道:“肥遗,只会在地狱岩下,它永远出不來,”
“你为什么要夺凝水珠,别告诉我是只是因为想要,我不相信。”
丰南锡沉默了,他來本來是想说服她一起去南极岛,可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題却让他难以回答。“我就是单纯想要,你想多了。南极岛你不想去就算了……玄心的魂魄在南极岛也说不定,去得快应该还能就得回來。”他淡淡说着便佯装要走。
“你说什么……玄心……等等,我去,”木邪一兮急道,跑上來拉住他,“我们现在就走,”
丰南锡背对着她的脸扯出了一丝弧度,“还是半个月以后吧。我那里还有些百岁果,都给你拿过來。”
“谢谢你……你,不成亲了吗,”离他成亲的日子不过就十六天了。
“世上一天,画中百年,找个人还能花一百年嘛。來得及。”丰南锡走近通道的一刹那甩出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