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终于想开了啊。”韩薇薇看着吴门解开的眉结,语气轻松。中海之行以来,少年颓废的双眼愈发清明了,女孩知道,这头沉睡了十年之久的雄狮终于苏醒了。
被音乐和色彩装点的大厅里,绅士们正轮番邀请漂亮的小姐共舞,虽然惊艳于韩薇薇和杜月衡这两朵玫瑰的绝美,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存在,即使这样纯天然的双娇不多见,可人工培育的名花他们私下里却也采了不少。
在接连多次被韩薇薇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邀舞后,西装革履的精英们终于消停下来,将目标转移到场中其他美女身上。
“什么?”吴门一愣,漫不经心地端着酒杯,视线从舞池里收回。两人正坐在房间的角落,努力抹去自己的存在感,因为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真的来参加晚宴跳个舞吃个饭那么简单。
“喏,”女孩用下巴遥指场中正与余正阳共舞的杜月衡,说:“你终于释怀啦?其实也是,有时候与其任由心中根本无法实现的梦想腐败心灵,不如当机立断,直接从根源上……”
“等等等等等等,你这开启长篇阔论模式是什么情况啊?”吴门眼神游离,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无法实现的梦想腐败心灵?我可一点也听不懂!”
“你这是欲盖弥彰。”韩薇薇斜了吴门一眼,露出得意的微笑,说:“我想表达的意思仅仅是有时候我们必须得直面问题的根源才能获得救赎,而通常,我们所真正面对的困难其实比我们所想的要简单很多。”
“你们……不会都知道吧?”话说到这个份上,吴门再装傻也没有任何用处了。而且韩薇薇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有些事情真的面对起来时的确会比想象得容易很多,就像他对杜月衡朦胧的情愫,理性上吴门也知道这毫无意义,或许什么都算不上,可感性上,他却总是感到若有所失。
少年时代喜欢一个人,那种微妙的感觉是难以捉摸的,它变化万千,只因为她每一个背影和每一个微笑;它也归然不动,因为无论如何,变化的根源都是因她而起,不管是每一次擦肩还是偶尔的凝视。
“你说呢?”韩薇薇用无奈的语气说,“你那小怨妇一样的可怜样任谁看到都能猜到点什么好吧?前提是他不傻。”
“……有那么明显么?”吴门老脸一红,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杜月衡的头发,岔开话题,说:“正好没人注意,现在使用灵媒正合适。”
“虽然你这一手转移话题用得很烂,不过不得不说时机被你把握得恰到好处。”韩薇薇转着手中的水晶杯,看了吴门一眼,语气凝重,说:“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切断灵媒,有些黑暗种族是可以直接攻击灵魂的存在,务必小心。”
“当你看到它时,它也能看到你。”吴门忽然想起那句话,心里猛然一惊。
“怎么了?”韩薇薇看到吴门脸色微变,蹙眉问道。
“没什么……”吴门压下心里的不安,摇了摇头,轻轻闭上双眼。
思维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放空,耳边悠扬的乐章越来越远,这一刻,仿佛世界在飞速远去——
“滴答”。
滴水声在耳边响起,吴门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空气中充满了腐朽的味道,闻上去令人作呕。
这是什么鬼地方?吴门吸了一口腐败的空气,差点没吐出来,连忙捂住口鼻,环顾四周,零星的烛光散布四周,极其不对称,猛一看鬼火一般吓人。
“滴答”。
又是一道诡异的水滴声,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剧烈地喘息——那是被压抑的恐惧,是即将突破上限的溃败。
是谁?吴门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说实话,如果是一个月之前的他,此刻他一定会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这一个月以来他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关灯”了,再次面对这种程度的黑暗,吴门甚至有些怀念的味道。
吴门轻手轻脚地往后退着,他必须得尽快摸清楚这里有没有他要找的人,还有这里的具体位置,此刻的他是仍然在余家别墅还是已经到了其他地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万分小心,因为目前已经能基本确定幕后黑手精通鬼道,而既然懂得炼鬼之术,那么对方必然和阴阳师之间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恰恰,阴阳师最擅长的就是打击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鬼魂。
头部正上突然飘过隐约的黑影,一个,两个。吴门心跳骤停,猛一抬头,只见两道暗影正诡异地漂浮在虚空之中,彼此相对摇晃!
“他妈的!”吴门当场骂了出来,抬头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在脑海里编织出了三个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景——第一,那两道黑影会突然俯冲下来,露出能吓死人的鬼脸对着他一阵咆哮!第二,那两道黑影会突然消失;第三,那两道黑影会在下一秒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
然而很可惜,吴门一个也没有猜对,就在他惊慌失措地撤离现场时,滴水声再次出现了——
“滴答”,“滴答”。
死寂的黑暗,密室里回荡着诡异的滴水声,刺鼻恶心的味道弥漫密封整个空间。吴门瞪大了双眼,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那两道鬼影的上方好像还有着什么东西。
强忍着心中翻涌而出的恐惧,吴门耸动喉结,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两道悬空的黑影,这时——
“嗒”。
一滴粘稠的、带着温度的液体轻轻地打在吴门的脸上,与之同时,吴门感觉自己踩到了一滩浅薄的积液。
少年控制着颤抖的手指擦去脸上的液体,放近双眼,心跳猛然一空。
是血,温热的鲜血。
“滴答”。
又是一滴鲜血滑落黑影脚尖,滴在地板浅浅的积血上,点起一朵血腥的水花,漾起一汪死亡的涟漪。
那两个人……
被吊在半空,脖子被粗糙的绳索勒破,鲜血顺着他们的身体下流,一直到他们的手指和脚尖,然后“滴答”地归入两人脚下的血泊。
吴门的瞳孔无声地放大,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在黑暗深处发出一声悠长悠长的叹息——
“你来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吴门,快跑……”有人强忍着痛苦呐喊,声音破碎。
“闭嘴!”黑暗里的男人喝道,然后那道痛苦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被濒临死亡的呻/吟所取代。
“妈妈!?”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吴门的整个心脏直接停止跳动,继而狂怒一瞬间爆满少年的胸腔,仿佛有吨级岩浆即将爆出他的口腔!
“你他妈是谁!?放了我妈妈,否则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吴门怒吼咆哮,疯狂地冲向声源起点。
“呵呵。”黑暗中传来男人冰冷的嘲笑,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视人间小丑。
与此同时,会客厅,韩薇薇忽然看到一名侍者端着银质托盘向这里靠近。
“两位需要换种口味吗?”明显做了伪装的男人将托盘上的酒水展示给韩薇薇,语调生硬地问。
“两杯都要,谢谢。”韩薇薇顾及身旁陷入“沉睡”的吴门,微微一笑,说。
“请慢用。”侍者将酒水放到水晶茶几上,翻转托盘,不着痕迹地将盘底展示给女孩看。
那上面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请转告老板,任务失败,女人重伤已死,7号尚在控制之中,但已成为一枚定时炸弹,是否舍弃?”
【给读者的话: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终于赶上更新了,昨天电脑被泼上水了,你们懂得,真是倒霉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