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款冬和徐子介的对弈,徐子介输就输在他在暗处,他的表达方式只有自己能懂。然而最后的结果,是谁都不能轻易妄断的。
舒心在跟池向阳玩欲擒故纵,余款冬在池向阳的竞争对手、合作伙伴之间周旋,陶乐一直照顾陆柠和Corey,然后在工作室坐班等着新客户上门。偶尔被紧急救援去帮助舒心或者余款冬,一切看似顺利。
舒心手里也拿捏了和池向阳很暧昧的视频,自然等于陶乐有。
陆柠那次失败后,安心在医院休养了一星期,后来好得没有理由再住院了,才出院。
陶乐帮着俩人打点:俩人知道彼此都住院了,充分发挥互帮互助精神,搬到一起住了。
“陆柠,你之前暴露了,摄像头就不要装了。我估计池向阳都装满摄像头了,但是这个可以有。”陶乐从徐子介那里偷拿了很多录音笔,选了支最以假乱真的。
录音笔虽然功效不如摄像头一样有图像有声音,但至少没暴露还可以试试。
拿过录音笔,陆柠谢过陶乐:“陶乐,谢谢你。”陶乐的照顾,远远超乎主顾之间的感情。
陶乐拍胸:“没事,我说了会让你们离婚的。我现在连律师都找到了,我们多找些证据,先和他商量,商量不行就走法律程序。”陶乐从舒心那里就得到一个关键信息,池向阳愿意和她玩暧昧,但绝对没有动真情。
所以,池向阳不放手的原因,是真爱陆柠。可惜这爱太变态,让她一个旁观者都胆战心惊,何况深受其苦的陆柠呢?
“Corey,还有你。”陶乐豪言壮语完,转头对整理行李的Corey发话,Corey被她照顾了这么久,态度依旧不见好,不过她理解。
始终是被她玩弄来去,现在就算她真诚地要帮他,他都会觉得不过建立在利益关系上。
“怎么了?”Corey拉上行李箱拉链,随性坐在沙发上,问。
忽而呆愣,那一瞬间,她好像被Corey的慵懒迷住。难怪,当年,夏晚淳因为看上,没有任何业务效果,就愿意支付巨额资金。她这样款冬附身的,难免都被他某个瞬间迷到。何况那些已婚又被丈夫冷落只差钱多的富太太呢?
“咳咳,”意识到不对,她清咳拉回意识,“你最好辞了‘不如不见’的工作,当然很难。可为了你不再进医院,好好地和陆柠在一起结婚生孩子,你必须辞了。你想想你和陆柠的年纪,还能再等五年吗?”
而且,如果真的打离婚官司,Corey这样,非常不利。
Corey的职业,很容易被歪曲。
徐子介的建议,就是让Corey辞职。她今天记得,还是一早徐子介的提醒,徐子介的意思很简单,他既然揽下了,就不想输。
输赢很正常,徐子介不过是为了在陶乐面前秀能力。
可在陶乐眼里,老板一直都是牛逼轰轰的,根本不用秀。
Corey点头:“我答应。”住院的时候,Corey几乎空下来就在想,他把两种情况都想到恶劣的极致,然后发现他最不能接受的还是阿柠离自己而去。
送走Corey和陆柠,陶乐感觉自己一身轻松。
“款冬,我来帮你吧。”她致电余款冬。
那日哄完余款冬,她被他那啥那啥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之后他每晚都会爬上她的床,她踹下去,他就会说些和谐性、生活有利于身心健康之类的荤话,反正,她是半点反抗的气势都没有。
既然如此,她就是去超市买了N多套套。她已经违背她爹的教育未婚先和人啪啪啪了,再不能一不小心未婚先孕。
何况余款冬又是个身份敏感的人,她特别怕这场梦醒。
有时候想想,如果是一场梦,她留下个孩子何尝不是留下了个念想。可一想到她爹的棍棒相加,她就摇头了。
“好。”余款冬答应。余款冬这次是池向阳最大的合作伙伴,叫做陆关山。商人,带着妻儿来B市,就是为了和池向阳谈生意,这生意一崩坏,陆关山损失不大,池向阳损失大。
余款冬的消息是,池向阳一直想要和陆关山合作,这次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
不管陆关山是不是道德制高点的人,他的妻子苏瑰是个小学老师,必然是的。因此陆关山看起来比之前那些竞争对手更为好对付。
他一星期自然不会白忙活,该拿捏的缺点,该拿捏的轻重,都没有缺。
这次,他跟到这马场,是想直接谈话的。因为陆关山没有攻击性,他是想通过苏瑰打感情牌。恰好陶乐来了,这简单的游戏就留给她。
余款冬有一样和徐子介一致,喜欢她脸上关于胜利的不那么好看的笑容。
“会骑马吗?”他安抚着赶来气喘吁吁的陶乐,把她拉到阴凉处,地上冰好的矿泉水。
她接过水就喝了,实在跑得太热:“会一点。”
他知道她不会,说会一点,就是想玩,于是更为贴心的为她的想玩套上“工作”的理由:“那你去,你看到那个穿了白T黑色休闲裤的女的了么,就骑了一匹棕色的马,是,我们今天就是要和她套近乎,然后让她影响她的丈夫,就是池向阳正在争取的合作伙伴。”
“好。”陶乐满口答应。
陶乐不会,苏瑰也不会,俩不会在一起,还撞出缘分来了。
都是颠来倒去,身边不能缺人看着的水平。
不同的是,陆关山陪着陆时钦在休息室观望,而余款冬则是站在休息室外,就站着看着,他深信,如果她摔了,他可以比驯马师更快地救下陶乐。
落马下来,陶乐被颠得五脏六腑好像都错位了,她被余款冬扶着时,才放心脚软。他几乎是拖着抱着把她送进了休息室,又是毛巾擦汗又是送水各种照顾的。
她坐着,慢慢缓过劲来,还不高兴:“款冬,你一定很会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他反问,依旧擦着她的脸。
休息室开着空调,可短短的时间内,她依旧还是散发着热气:玩high了。
突然点点他的颧骨,她笑得灿烂:“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
“嗯,你知道。”他看到陶乐骑,脑海里就是各种关于马的记忆,没有人,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独独有马。
“下次,你要和我一起骑马好不好?”
她被他细致擦着脸,他细细看着,突然有种出水芙蓉的感觉,于是,他点头答应。
“爸爸,我知道,那个姐姐,比妈妈骑得还不好。”陆时钦跑到陶乐面前,如此说话。这次是苏瑰非要来玩的,陆关山说她不行,她就赌气了。现在一轮下来,就要“针砭”苏瑰的表现了,陆时钦这娃多实诚,小短腿直接跑了几米,颠到陶乐面前说大实话了。
陶乐突然被一指,突然更夸赞余款冬了:这战术真好,直接套近乎!
纯属弄巧成拙,余款冬只想让她玩,没想到陆关山也是让妻子苏瑰玩。
陶乐抓住时机,抓住小男孩的手,笑着取乐:“小朋友,你怎么这么不给姐姐面子?”
陆时钦直接:“姐姐,你怎么比我妈妈还丑?”陆时钦早年多迷苏瑰啊,现在日久天长,家里又有了个小妹妹,他就开始“叛逆”,他就开始说妈妈“丑”,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苏瑰的。
自然,陆时钦眼里,陶乐不丑,就是单纯地和苏瑰做比较。
陶乐笑容僵在那里:如果之前别人说她不好看,她可以直接反驳,现在是个小孩子啊……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苏瑰赶紧跑到陆时钦面前,抱住自家口无遮掩的儿子,十分抱歉地对陶乐说。
适才露出笑容,她又再次自我安慰:童言无忌!
“没关系。”陶乐开始,“这位夫人,介意我们一起喝一杯吗?”
苏瑰犹疑:陆关山告诉过她,以后会有很多人莫名其妙跟她亲近就是为了让她左右他的决定。
可陆时钦爽快:“好啊,妈妈和姐姐,一起谈谈怎么骑好马!”
孩子这么说了,苏瑰只好同意。
见陶乐跟着妻儿一起来了,陆关山眼神首先审问的就是苏瑰,苏瑰赶紧戳了戳儿子的后脑勺推卸责任。
“陆先生,你好,这是我的名片。”陶乐开口。
陆关山对她态度并不好,漫不经心接过名片,语气冷然:“说。”转而对儿子,又是慈父形象。
“姐姐,你快跟我妈妈说,你为什么骑得比她还差,那样她就不会骑得更差了。”
如此凝重的氛围,被这个小孩子一下子弄得有趣了。她想笑,又憋住不敢笑,暗暗盼望小男孩跑到她面前去洗毛巾的余款冬过来压压气场。
“小朋友,姐姐天生骑得比你妈妈不好,你妈妈会越来越好的。”对着陆关山比较恐怖,她还是先和陆时钦套近乎。
摸着良心,同样是商人,陆关山胜出池向阳十几条街,就是气场太冷,特别是对她这样“别有用心”的。
陶乐偷瞄余款冬,见他出来了,才松了口气,她朝他招手。
陆关山自然会顺势望着陶乐的方向看是谁,陆关山怎么会不知道周准!这个把周砚逼得如此的周准!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准是周砚的敌人,那么也是他陆关山的敌人。
陆关山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狠戾阴毒的男人,可以如此温柔地对一个确实不太出挑的女人笑。去了那些锋芒,单单纯纯是一个男人。他不相信世界上有撞脸这样的事,就算有,周准的脸,不可能。
陆关山震惊的表情太久了,久到陶乐回过头,看到了。
那是夏晚淳脸上会出现的表情,认识,陆关山绝对认识余款冬,不,认识那个失忆之前狠毒的男人。每每有这样的人出现,都在挑战她的神经!
“周准?”陆关山不像夏晚淳这样迟疑,顺着“余款冬”这个名号,而是直接喊了名字。
于是,陶乐第一次知道,她叫周准。
余款冬置若罔闻,坐在陆关山对面:“我是余款冬,你说的周准,不是我。”
苏瑰也怕周准,抱着陆时钦,似乎怕周准会伤害儿子。在苏瑰的世界里是非太分明,能接受周砚这样的男人就已经不错了,现在还要接受周准这样?
周家的男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陆关山耸肩:“你失忆了。可是我并不觉得失忆能捆绑住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比之陶乐,周准身边有太多优秀的女人,优秀的男人,甚至他的弟弟陆胤北,都逃不脱周准。
周准心冷,唯一纠缠过的,也就是他的弟弟陆胤北。再陆胤北回家之前,陆关山是想杀了周准的,可现在陆胤北回头是岸。他只是替周砚担心,所有人都觉得周准死了。
或者,让周准埋没在B市,和这个也许人挺好的陶乐纠缠一辈子,何尝不是好事?
对所有人,看起来都是一件好事。
“我后不后悔,你怎么知道?”余款冬回。
陆关山转了转杯子:“小野猫,带着阿钦去玩,对了,带上这位陶小姐。”陶乐给名片,他不屑接,可名字还是看清了。
“我不去,我才能更清楚地表述这件事。”陶乐见苏瑰已经抱着孩子走了,她留在原地坚守阵地。
陆关山回得直接:“你说得再好,我只会因为周准答应。”
余款冬按住她的手,在手背揉搓了一下给她安慰:“没事的,我会处理好。”如果知道,陆关山和夏晚淳是一样的,他也许不会让陶乐来。
自行解决。
“说吧,你想要什么。”陶乐一走,余款冬面色冷下来。
“这才像周准。”陆关山轻笑,“你不想我告诉你你的从前?”
轻蔑一笑,余款冬回:“如果我想知道,等不到你告诉。我现在就希望你,用你的言语抵制池向阳,让他离婚。”
“哟,周准会管别人离不离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难道你不是直接拿枪解决这些事吗?”新仇旧怨的,陆关山对周准,态度好不起来。
“难道陆关山只会讽刺人吗?”余款冬回击,“你若执意如此,那就不用你帮。”
对余款冬来说,确实有很多方法,除开求人。
可对陶乐来说,这样才是最正常的方法。
本来对他来说,就是委曲求全,而陆关山的讽刺,他很不喜欢,甚至厌恶。
“你果然是周准。”陆关山轻笑,丝毫没有被吓住,“来,你来跟我说这件事多么值得我帮忙。”
余款冬概括了这件事,然而在陆关山的目光里,他很抗拒,可望了眼不远处和小孩闹成一团的陶乐,他说完了。
“好,我帮你。我不是帮周准,而是帮余款冬。”陆关山用如此话挑衅,对面所谓的余款冬都没有变成周准,那么就让他做余款冬吧。
做余款冬,不是人间公害!
反正现在陆胤北渐渐找到自己的幸福,陆关山也不希望陆胤北知道周准活着,再做出些让他失望的事。
“那我先走了,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余款冬并不想多说什么,他天生骨血里好像缺乏说“谢谢”的想情绪。
“款冬,陆时钦让我再和他妈妈一起骑次马。”陶乐却绊住了他的脚步。
那就留下,他是不会和陆关山有过多的交流。
陆关山一直在观察,他说不上来周准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两样都有可能,可依周准的个性而言,反倒是真失忆更可信。
Corey一回“不如不见”,夏晚淳就亲自接见。因为“不如不见”没有Corey,生意红火,然而有Corey,生意更红火。夏晚淳既然出门做生意,就不会拒绝这个“更”。
并不惊讶,Corey反而觉得是好事,他直接拿出从家里绕了路拿来的合约:“夏总,我想提前解约。”
“你想好了?”夏晚淳坐在沙发上,十分惊讶地望着Corey。
夏晚淳可以给余款冬提供视频,就是知道了余款冬最新想要做什么。余款冬想要成全陶乐,夏晚淳想要成全周准。
可她没有想到她眼里什么都怕的Corey,有朝一日,真的敢和自己解约。
所以,真的是爱的力量?
自嘲一笑,夏晚淳可以为了周准活得如此没有尊严,为什么Corey不可以?
Corey点头,十分郑重:“夏总,我真的想好了。我这些年赚的钱,我所住的别墅,我开的车,我银行的存款,我所有的所有,全都赔偿给你。夏总,请你放我自由。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受伤,为什么住院这么久。”
“我知道是我的事,如果是因为董媛媛客户的刻意刁难,我可以解决。”夏晚淳挽留。
面对夏晚淳破天荒如此好的态度,Corey也愈发真诚:“夏总,我是为了阿柠。就是当年我为什么进来的理由,当年你们拖走了她,现在我想把她拖回我身边。夏总,我什么都不怕,恳请你,放过阿柠,放我自由。”
Corey怎么会忘记,当然夏晚淳,也拿阿柠的安危威胁。
冷笑,夏晚淳涂了灼艳大红指甲油的手轻敲茶几:“我为什么要成全你,解约。可以,你的所有资产,我全部没收。当着全部你的同事的面,我要打到你站不起来。”
Corey听到这个处决,反而高兴:“谢谢夏总!”在他心里,只要不伤害陆柠,什么都可以。
夏晚淳确实是心软了,因为余款冬,她知道她过多为难,比如派人对陆柠怎么样。陶乐一急,余款冬更急,到时候被逼宫的还是她自己。
可是她是“不如不见”的老板,如果开了Corey一个先例,那么她之后还要不要做生意?签了合同的全都轻松解约,因此她肯定惩罚,毫不留情地惩罚。
当着所有男人的面,夏晚淳命手下打Corey,Corey一点都反击。
起先,Corey还能忍着,可人都不过是肉体凡身,何况Corey又是刚刚伤好的。他们打得也不是普通的打……后来,Corey忍不住喊出来,撕心裂肺,震得围观的人一惊。
夏晚淳的杀鸡儆猴,似乎很漂亮。
让Corey倾家荡产,必须,虽然她不在意那些钱。可是Corey做出了选择,必须付出代价,她也要考虑到降低自己的损失。
陆柠第一次给陶乐打电话,她还在和苏瑰骑马。
后来下马,她回电,才知道,Corey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和“不如不见”的牵绊。陆柠是为了告诉陶乐,厉以宁自由了。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Corey,只有厉以宁。
可陶乐知道Corey比董媛媛施虐还惨,只剩下半条命再次被送进医院,自然要去看看。
“陆先生,陆夫人,我们先走了,我朋友出事了。”陶乐来不及缓冲自己。她在这里玩了一天,别人是去受虐的……
“姐姐再见。”陆时钦眼里没有对错没有利益没有纷争,对陶乐的态度反而最为纯真。
而苏瑰,因为怕周准,她连陶乐连带有点害怕。
赶去医院的出租车上,陶乐忍不住问余款冬:“他们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答应了。”余款冬安抚。
“好吧。”陶乐不敢多说,因为陆关山认识周准。夏晚淳认识周准,认识周准的人似乎都不简单。她先不管好坏,单纯那个世界,就是和她隔了十万八千里的。
因而她古怪地沉默了。
余款冬本来不是话多的人,也没找话说,就这么沉默。
陶乐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容易想开,她突然吓死司机叔叔的重重拍手:“款冬,你看,现在你搞定了池向阳的那些合作伙伴、竞争对手,舒心有视频,Corey又解脱了。我们拿这些就能把池向阳逼上梁山了吧!肯定会离婚对不对?”
他倒没有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住,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