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弯月羸弱,繁星点缀。
阎小莹身体尚未恢复,山谷内漆黑幽暗,没了照明的工具,难免跌跌碰碰。
最后她终是无法再坚持下去,重新趴到我背上。
她的性格有时候就是这样,特别爱逞强,即便身受重伤,也要坚持自己走路。
这样的阎小莹看着令人无奈又心痛。
对此,我自然不会取笑她什么,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自己可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有时候,你无意中的一句话玩笑话,本是打算活跃气氛,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古语云:祸从口出,寡言者智嘛。
“……二爷是追踪驼子而去的,他既然到了山谷深处,也就是说后者可能也在里面。天衍等会儿若是遇上驼子,你将我放下来,不用管我。对方是抬棺匠,力大无穷,切不可大意,与二爷两人合力对付他方有胜算。”
阎小莹趴在我背上,喘气提醒道。
“明白。”
我点头,一边背着她朝深谷内赶去,一边好奇问:“小莹,你说抬棺匠除了力大无穷外,还有其它的什么特别之处吗?”
“抬棺匠和我们棺材匠说起来相差并不远,若是家族传承下来的,恐怕会有什么秘法吧?毕竟天下,阴人,每一派系都有过人之处,不能小看。也只有道门自翎正派,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罢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事你不用担心,之前从村子转移,我和二爷上蜈蚣岭找你的时候,我详细问过二爷驼子的底细了。”
“二爷与他比邻而居,彼此间又是同一辈的人,算是最了解不过啦。”
“二爷他怎么说?”我追问。
阎小莹告诉我,驼子之所以当上抬棺匠,并不是靠家族传承,也不是师门传承,而是半路出家当上抬棺匠的。
驼子和二爷那一代年轻的时候,生活非常艰辛,能有一餐温饱饭吃就算不错了,更别说大雨大肉,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当时的社会,用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来形容最是贴切不过了。
事实上,在我们农村称那段时期为“地主时代”,有田有地便是大爷,是地主老财,特别是边远地区,山高皇帝远,地主就如土皇帝般的存在。
而平民老百姓,如奴隶没有任何区别。
驼子父母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活活累死在田里面的。当时驼子还年轻,也只有二十来岁吧,因为受不了欺凌压榨,离家出走。
后来,一天晚上,他又累又饿,躺在一座义庄中眼看就如其父母一样活活饿死。
就在那时,义庄之外,忽出现一人,那人身穿黄色道袍,背着一具被土匪杀害遗弃在路边的尸体折返回义庄。
那道士见缩在角落处奄奄一息的驼子,起初并不理会。
过了几个小时,道士见驼子好像真的不行了,这才从道袍内掏出一块刚硬的粟饼扔到后者面前,淡淡道:“我看你也可怜,以后就跟着我,给我打打下手吧。跟着本道,不会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足矣。”
驼子吃了粟饼,力气恢复些许,好奇打量面前道士,问他是谁?
黄袍道士呵呵一笑,当下道出了一个身份来……
原来此人原是茅山道门弟子,后因战祸,门派受累,茅山道门下弟子四散飘零,活下来的没有几个,可谓名存实亡。
黄袍道士自称七叔,他流落至湘西之地,当时因为湘西之地多杀人越货的恶人。众多商人在深山密林中筹建义庄,并请道士看守,收留客死异乡之人尸体,让道士以秘法保持尸体不腐,并运送回各自家乡。
这是湘西赶尸匠诞生的根本原因之一。
而自称七叔的黄袍道士,当时在湘地便是干这种营生,即是赶尸匠!
自此以后,驼子便跟了七叔,看守义庄,后者想拜七叔为师,学习道门术法。但七叔见驼子性格孤僻,极端,做事狠辣,不愿收他为徒。
平时,七叔也只让驼子出去将遇难者的尸体背回义庄,教他尸体防腐之法。
事实上,当时的尸体防腐之法非常简单,用得最多的便是砒霜,先用砒霜涂抹尸体全身,再往尸体口中灌入体内,可达防腐效果。
涂抹砒霜后,尸体的僵化程度更快,更甚,所以称之为僵尸,传言僵尸刀枪不入,实则夸张之说。
至于赶尸回乡,七叔从没有让驼子跟着,只让他看守义庄。
所以,即便驼子跟了七叔五年,也没有学会传言中赶尸匠以秘术赶尸的诡异手段,也就自然不能成为赶尸匠。
后来有一天,驼子从外面背回来一具年轻的女尸,那女尸刚死不久,驼子在给其涂抹砒霜时,突然心生邪念,做起了不轨之事。
当时七叔赶尸回返,恰好看到驼子对女尸那不堪的一幕,前者大怒,将其重重责罚了一顿,要不是七叔感念驼子跟了自己多年,早将其手脚打断。
虽说如此,但七叔也不敢再留驼子在身边,将其赶走。
离开七叔后,驼子重回村子,因为有了先前背尸的经验,他虽然没学会茅山道士的本事,但却练就一身胆量,跟村中另外三人拉伙,干起了抬棺的营生来。
这数十年来,他本人倒也算是安分守己,用抬棺赚到的钱娶了媳妇成家,只可惜,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来,最后驼子夫妇二人收养了小玲,以慰藉下半生……
我听阎小莹说完,沉吟道:“照你这样说来,那驼子性格虽然古怪,是受了生活所迫。他能从那样的环境下活下来,其实也挺不容易了。”
“是吧!不过人总是有很多选择的,每一个选择对往后生活的影响都很大。当初驼子跟着七叔的时候,如果能压制住心中的邪念……或许再过几年,七叔见他刻苦用心,说不定就会收他做关门弟子了。”
人之处性本善……其实很多恶人,他所做的坏事都是迫不得已的,或者说,是社会,生活造就了那样他们。
人们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从没有想过反之,其实可恨之人也必曾经是一个可怜人。
我摇了摇头道:“照这样说来,那驼子是有前车之鉴的,他对自己的养女做出这种事情……”
想起当初在石桥下看到小玲的惨状,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情,不能轻易去尝试,就像是吸,毒赌博一样,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等明白其中的危害时,早已经迟了,最后杜绝这种事情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能有第一次。就像驼子,他正是因为当初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欲念,才会有今天这事。现在的他已经走上了一条岔道,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岔道!”
“或许吧……我奇怪的是,当初驼子离开了村子,二爷对他的事情为什么还了解得那么清楚?”
“这个问题当初我也觉得很不解,但是后来二爷跟我解释,便恍然大悟了。”
阎小莹顿了顿,说道:“你或许不知道,其实二爷曾经是那个茅山道士的弟子……”
“什么?你说二爷他是茅山道士?”我惊讶道。
“是也不是,喃么法事集合百家所长,自成一派,据我所知,二爷不单单只有一师父……七叔也只是他其中的一个师父罢了。你想啊,二爷若不拜入道门,又如何懂得道门的术法呢?”
我仔细想想,觉得阎小莹说得确实在理,沉吟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二爷的本事啦……”
“不只是二爷,还有驼子,他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驼子虽然没有正式成为茅山弟子,但谁也说不准,在跟着茅山道士那几年里面,他有没有偷偷学会一些秘术道法……况且……据二爷所说,后者被茅山道士赶走后,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事情。”
“不过……他没有正宗的抬棺匠传承,应该不会那么可怕吧……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
我点头对阎小莹道:“还是你们女人心细,一早就打探到驼子的底细,若换做是我就不会想那么多啦。”
对于我的夸赞,阎小莹冷哼一声作回应,淡淡道:“好好看路,别摔着了老娘。”
“说来也真奇怪,我的目力好像真的变厉害了,这种环境下,居然能隐约的看清东西!”
“那是自然,血参是极为珍贵的灵药,比之你爷爷留给你的灵婴果还要稀有,山神娘娘将一整株都留给你。你服下后,若没有一点长进,那她以后看到岂不是很失望?”阎小莹冷冷道。
我心中沉默,不知道怎么的,这次死里逃生,阎小莹醒过来后,对我的态度不像以前那般友好了,动不动就生气。
以至于,有时候我想顺着她的话拍一下她的马屁,都会拍到马腿上去。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还是自己身上哪一个地方让她看不顺眼。
可能女人天生就是这样的吧……阎小莹是这样,以前我跟玉婷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还是静梅好,至少不会动不动就生气,让人摸不着头绪。
……
说话的间隙,我们朝深谷内又走了数百米,越走到深处,里面的道路就越是难行。而深谷也越来越大,要不是在黑夜中还能面前看清那条人行走过的痕迹,估计自己现在已经昏头转向,寻不到刚才孔明灯出现的方向了。
前方深谷地势开始倾斜往上,少了些荒草,但却多了许多狰狞石块,这些石块似乎都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我约莫估算一下距离,之前看到孔明灯出现的反向,应该就在此地附近才对。
可我和阎小莹巡视周围,却没看到任何人影,连之前我们一直跟随的那条草路痕迹,到了此地也消失了……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山溪流动时发出的声音,还有风吹草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和我浓重的呼吸声,除此外,再也听不到其它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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