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不知,在她走后,对方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她有些眼熟。”
下属摇摇头,道:“殿下若喜欢,属下……”
林战手中的扇子用力敲了敲他的脑袋,一脸看朽木的眼神。“你当本宫是什么人,竟要在西延境内强抢民女不成?”
下属捂着头,讪讪一笑。
“我只是觉得她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下属也是沉思说:“也是奇怪,这种样貌的女子,竟会在雍州这样的小地方。”
“我看他身上的衣着倒是古怪,或许也是外乡人。”
下属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属下会派人去查查他。”
西延于西狄正在打仗,一个身份古怪的人出现在雍州,难保和他们不是有着相同的目的。若是被他们打乱了计划,太子殿下必定会责怪他们这群不得力的下属。
男子这样想,决定回去叮嘱下属,务必对此事多加上心。
此时的秦湘并不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她的身份,有所图谋。
她正站在粮行中,询问今日的粮食价格。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湘便忙和起来了。
玉米面被做成糊糊,这些就是即将成为煎饼的原料。
因为加了银子,铁匠那边连夜给她送来一个鏊子,让她先试着用用如何。
秦湘也没耽搁功夫,决定一展身手,让大家尝尝玉米面做成的饼究竟如何。
玉米面是在磨坊新磨的,比较粗糙,泡软了做成煎饼倒是不打紧。
小雨在一旁看热闹,因为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个怪模样的东西真的能变成饼?”
看那玉米糊糊,一点弹性都没有,怎么能做成饼。
秦湘也没和她说,除了薄薄的煎饼,玉米粉能做的食物多的去了。无论是窝窝头,还是馒头,就连铁锅贴饼子都是一绝。
面糊迅速在鏊子上摊开,很快就闻到了玉米的香气。
小雨不过眨眨眼,一张饼刷的就出现在她眼前。
秦湘揉揉手腕,摇摇头,有些不满意。
太久没做了,手法都生疏了。
不过一刻钟时间,就做了七八张饼,速度又快,做出的饼也好。
“尝尝看如何。”
小雨将信将疑的拿了一块,闷不作声的咬了咬。“有些硬,吃着倒是挺香的。”
“干一点好,耐放。待会儿去准备些大葱,再弄些豆酱,咱们早上就吃这个。”
吃过早饭,才真的忙了起来。
虽然只有一个鏊子,秦湘也忙的停不下来。至于小雨,则是要将秦湘做好的煎饼迅速的卷起压平,一叠叠的放在棉布口袋里。
一盆玉米糊糊很快就用完了,却做出了一口袋的煎饼。
“沉甸甸的呢。”
秦湘抹掉额上的汗珠,好笑道:“加了水的,当然要比之前的沉一些。待到其他的鏊子一并做好了,就让别人帮着咱们做。”
忙和到现在,已是中午了。
小雨扛着布口袋往厨房走,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隔壁好像有了新住户。”
秦湘也没在意,直到三日后去铁匠铺取鏊子,正见到主仆二人从那扇木门里出来。
这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个仙人之姿的高龄之花吗?怎么刚好就这么巧的,住进了她隔壁的宅子?
没等秦湘怀疑,对方径自从她面前经过。陌生的表情,好像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这样,愈发让秦湘怀疑了。
她之前可是被人叫过仙女,这样的颜值怎么可能过目即为。更何况他们前几日才见过,记性不至于这么坏吧。因此越是隐藏,就越是让人怀疑。
“县主的意思是让咱们盯着隔壁的住家?”陈五六皱眉,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是县主发现了什么端倪。”
“端倪说不好。”秦湘有些脸红的将自己的推断解释了下。她觉得自己这番话挺站不住脚的,难道因为对方不记得她的长相,她就觉得他们是坏人?
哪知陈五六听完,却赞同的点头:“县主的怀疑很有道理。如县主这样的仙子姿态,乃世间罕有。既然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绝无忘记的可能。如此一来,只能有一种解释了,他们心虚。”
秦湘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在心里默默探口气。
论彩虹屁行家,她可不如陈护卫啊。
另一头,林战与下属过了一条街,才慢慢转身。
“那女子有古怪。”
“属下也觉得。昨日那院子里热气不断,还有古怪的食物味道飘散,可看她的模样又不像做饮食的。”对林战这话,下属是不敢有一点马虎。如今人在西延境内,他们两个西狄人太过危险了。
下属沉默了下,忍不住开口:“西延太危险了,殿下还是回西狄吧。至于雍州的安排,有属下,还有赵军师。”
“本宫本也不是为了雍州事……”林战笑了笑,对下属好奇的眼神却当不知。
他对打仗是半点好感都没有,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也只有老三和老四那样的莽夫,才会觉得这是件大好事。
林战数次和皇帝建议,请求他与西延之间开通贸易往来,当更多的西狄人多多学习西延的文化。但皇帝刚愎自用,认为马能安天下,何至于要向西延低头。
可自从他来了西延,看到西延百姓多识字,百姓教化比西狄不知道优秀多少,难免有些不平。何况西延百姓擅长驯化土地,极其擅长耕种之事。西狄也有土地,但百姓不擅此道,只能豢养家畜。没有粮食,只能打仗。长此以往,就是个恶循环。
他虽是西狄人,西延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榜样。可惜,父皇被西狄多年的胜利迷了眼,认为西延不堪一击。西延的确软弱,他们的百姓也不是人人都擅骑马。但他们热爱西延,肯为西延抛头颅洒热血。
而西狄却是强者为尊,百姓未必对皇帝有多少尊重。这几年部落之间屡有冲突,都因为父皇年事已高,几个部落的人认为该遵循古法强者为王。如此下去,西狄还如何称国。
可惜,这样浅显的道理,父皇并未看清。正如林战为何会对林安下手,也因为他和李贵妃做的太过,于西狄多有不利。
至于四皇子林培,虽小有谋略,却也不是林战的对手。他之所以请求皇帝令其为大将军,也是为了消耗林培背后的杨家。削弱这两个对皇位最有竞争力的对手,少了些会捣乱的人,林战的继位之路才能更加容易。
不过这些,也不便为外人知晓了。即便,那些是他的下属,却也没达到被林战信任的地步。
“尽快查清她的身份。”
林战绝对见过秦湘,那对方的身份就更有疑点了。他此前来西延,去过京城,去过西京,也去过富饶的江南。假如此女在江南所见也罢了,要是在京城见过,那可就大有疑点。
对于即将靠近的危险,秦湘还一无所知,她正教导这些妇人们如何做煎饼。
妇人们擅厨,稍加指点后,做的也像模像样。
一整日下来,就有几口袋煎饼了。
除此以外,秦湘还让人烘干了不少肉干,又采买了不少干菜。
这些都是很好的补充,对士兵们的健康也有保障。
只不过这一次,是由秦湘亲自押车。
自从上一次收到韩云霄的信笺,已过去足足有七日。总靠书信代替情思,远不如见面诉衷肠。秦湘想念韩云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到他身旁。
清晨,就忙忙碌碌的装车。
一切都井然有序,动静也不大,丝毫不会打扰到左邻右舍。
这是秦湘早就定下的规矩,万万不能因为他们的缘故,扰了百姓的安宁。况且,粮草一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于这一点,众人也没有异议。正如秦湘租下的这个院子,其实大部分房子都空着,全部用来装从全国各地送来的粮食。
这宅子就是一个巨大的中转点,负责将后方补给准确的送到前线去。
秦湘今日穿了一袭男装,翻身上马时不忘叮嘱小雨,“你一个人顾着家,可别忘了我交代给你的。”
“东家放心吧,我一定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让东家担心的。”
“如此就好。”秦湘笑了笑,一甩马鞭随着车队缓缓行进。
小雨站在巷子口,看着车队渐渐远去,直至看不清了,才收回视线。她跟在东家身边这么久,学到了许多,学会了为国为民,也为她自己。
女人又如何,女人立起来不比男人差。
所谓女子不如男,不过是某些见不得女人强大起来的男人故意放出来打压女性的。
小雨原本打算跟在秦湘身边多学几年,将来也方便找个好人家。可是现在,她放下了这个愿望。她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像东家那样厉害的女人。
等将来,她会将铺子开遍全国,一定可以的。
林战犯了头疾,昨夜睡的晚,早上醒来已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惯例询问隔壁的动静,手下才来报:“今晨看到他们驾车马车出城了。”
林战皱眉,不悦的说:“为何现在才说。”
“属下见太子正在休息,这才……何况,只是个小女子,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罢了。”林战摆摆手,懒得和这些蠢物们交流。“下去吧。”
他只怕在和他们说一句话,就会爆血管。
这样愚蠢又不多读书,难怪西狄这些年还只知道放牛吃草。虽然长得是身强力壮,可脑袋里都是肌肉,根本不懂得思考。倘若不是西延皇室作死,又打压虎威将军,哪里轮得到他们西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