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塔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她的肉体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血迹只有很少的部分是自己的,
但是心灵在今天发生一整串的斗争与冲击下疲惫不堪。
知道自己多了一个或者一群暗中的敌人并非让人高兴的事情,尤其是当这群敌人拥有如此大能量的时候。但是还是有好的消息的,一个长老!难以置信。教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法术天赋”,“致死射线”。一个未经训练就拥有法术天赋的只有术士。
玛塔在学院中花了非常长的时间学习和各种职业战斗,对于他们的特性了如指掌。也曾经和术士学院中的那些术士已经法师并肩战斗。她甚至亲手杀死过一个对立家族的法师。
作为法职者,术士和法师的差别并不大,都是利用魔法的施法者。区别在于术士的天赋来自于血脉,是天生具有魔法能力的施法者。许多术士从小就展现了这种天赋。他们无需多年的学习,不靠法术书,也没有导师。但是相对应的,他们会的法术比法师少,获得强力法术的速度也比法师慢。
鸡肋版的法师,玛塔暗自评价道。或许她远古的祖先曾经和一头龙交欢过。也许是一头非常强力而发育迟缓的的龙,否则不足以解释她为何到今天才展现出天赋。
其他低年级的学生看到玛塔纷纷行礼,玛塔心中思考着问题,心不在焉的一一点头。
突然,熟悉的嗓音打断了玛塔的思考。“我们的英雄回来了。”带着调侃的语调。
玛塔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谁:“你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弗莱娅。”
弗莱娅挡在玛塔的正前方,比高挑的玛塔甚至高了半个头,头发白的接近秘银的银色,出色的轮廓和她刻薄的话语一样让人印象深刻,:“打败了一个夺心魔,这样的功绩或许应该雕刻在撒伦多入口的大门上:“伟大的章鱼屠杀者,玛塔戴尔文——在路上。”
低年级的学生看到两位高年级的学长起了争执,不敢参与,纷纷避让。
“比不上永远的第一名弗莱娅。”玛塔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真是牙尖嘴利啊,听说你是被一名男性背回来的?”
“让你失望了,实际上我是坐着蜥蜴回来的。”
弗莱娅本意只是观察玛塔是不是真的如情报中的那样受了重伤,玛塔虽然精神疲倦,脸上几道划痕,但还撑得下去。对于这些伤痕,一个祭祀一夜之间就能完全恢复。发现自己的言语打击不到玛塔,她耸耸肩走了:“希望你下次也有这样的好运。”
永远的第一名——弗莱娅在蜘蛛教院是个异端,她是第三家族的长女,和玛塔同一届,还有六个月就要从蜘蛛学院毕业了。
玛塔在家中是最小的女儿,而和玛塔同样年纪的弗莱娅是家中的长女,不仅仅因为她的母亲极其年轻,还因为她把她的两个姐姐杀光了。不同于卓尔精灵傲慢和虚伪的普遍作风,她态度强硬,言辞尖锐,狡诈无比。
在充满暗杀和诡计的卓尔世界,弗莱娅能生存到今天的唯一原因就是她足够强大。从她入学的第一年开始,每年的牧师大赛中第一名都是弗莱娅,第三年的大赛中,导师把她调入高三个年级的班级中,第一名还是她。在蜘蛛教院的五十年在她还是低年级的时候,有几名高年级的学长曾经要联手除掉她,但是反而被她杀死了。
蜘蛛神后对她极其宠爱,她飞速的实力增长就是明证。根据导师的估计,她的实力早已经达到了高阶祭祀的水平。而她之所以在蜘蛛教院呆满了五十年,纯粹只是因为学院规章的规定。
她在学院里嚣张跋扈,不仅仅低年级的学生对她十分敬畏,就连一般导师也让她三分。对于她的毕业,最起码有大半个学院的人暗自庆幸。可以说,除了玛塔,学生中没有敢于当面反驳她的人。
玛塔在入学一开始就和她发生了冲突,传闻弗莱娅曾经试图像对待她的两名姐姐那样悄无声息的除掉玛塔,但是在玛塔几次成功逃脱了弗莱娅的杀招之后,弗莱娅也被一位导师警告了几次。表面上看,弗莱娅似乎放弃了用武力征服对手,只满足于用言辞上的打击她。两个人一见到就要相互冷嘲热讽几句。
但是学员中一直有传言,心高气傲的弗莱娅并不满足于此,一直在筹划着在毕业前夜干掉玛塔,一血自己的耻辱。当然,就像黑暗精灵所有的传闻一样,只有当事人玛塔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弗莱娅走后,再没有第二个不长眼的敢于拦在玛塔前面。玛塔终于回到自己的卧室,卧室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和自己早上出发的时候一模一样。
痛快的洗了一个凉水澡,完成例行的祈祷之后。玛塔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掏出口袋里面的灵容,还有那枚被她藏起来的钻石仔细观察。
在隧道里面,她没有时间仔细查看。现在,她终于是一个人了,她终于有时间好好欣赏自己的胜利品。灵容,这是教母对它的称呼。在菱形晶体中流动的似乎是液体又像固体。夺心魔们将它们作为储存灵魂能量的容器,随时提取补充以备不时之需。就像法师用卷轴来储存准备好的法术一样。如果那个高傲的夺心魔对自己有一点点戒心,没有那么专注于美食的话,自己恐怕已经变成了空空的头骨盖。
想到这里玛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立刻挥走这不详的思绪,回到原来的思路。
按照曾经学过的那些东西,术士不需要准备法术,不需要像法师那样每天将法术书里面的法术一一抄录到脑海中,他们学到的东西犹如本能一般,刻在骨髓中。
玛塔曾经不无好奇的观察过术士和法师的施法过程,他们就住在隔壁教院,每年都有毕业的学生到蜘蛛教院进行最后一轮的集训。
牧师们不仅仅专注于女神赐予的法师,同样专注肉体的锻炼,用导师的话来说,只有肉体和精神的协同发展,才能优秀的女神的代言人。在祭祀们不使用神术的情况下,一个老练的男性战士也不是她们的对手,蛇首鞭,钉头锤都是牧师的常见武器。盔甲盾牌也可以装备。而术士们,体格上完全不是牧师的对手。法术简陋。
祭祀是未来的主母候选人,每一位主母都曾经在祭祀学院深造,都是高阶祭祀。而法师和术士,只是天平上的筹码,家族战力的补充。对于一名男性或者平民,成为术士而不是战士可能是更好的选择。但是对于一名主母的女儿,一名祭祀来说,如何选择似乎不是问题。
玛塔继续审视的内心,她自进入学院之后,第一次对于自己所思所想感到疑惑。童年时代,她常常做这种自审,试图弄清楚每一次怒火,每一次不满,每一次烦躁之下隐藏着的是什么样的情绪。是什么样的驱动力,让她做出与他人不同的选择,是什么内在的原因,让她成为了玛塔,而不是别的其他什么人。但是这样的尝试并没有结果。除了更加迷惑,带来更多的困扰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到了渐渐年长的时候,她就将这样的练习抛之脑后,太多的学业等待她,就像人们常说的:女神的旨意,无需思索。在地下城,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行动,而不是形而上学的思考使人生存下来。
为什么今夜又会想起这些?
她将目光从不停旋转的灵容转移到钻石上,只有灵容八分之一的大小,隐约闪着不定的光彩,仔细观察又消失不见。
一颗如此之小的钻石对于夺心魔有什么用处?
玛塔嘀咕出了声。
一颗如此之小的钻石对于夺心魔有什么用处?
在黑暗中,自己的声音仿佛小小钻头,凿开了混沌,从进入学院之后,一个问题的答案连同问题本身,从未以如此清晰的形式摆在眼前。
“魔法对我有什么作用?”
“不是因为它的作用,而是因为它的本身。”施法时候的触感再一次浮现在玛塔心头。不同于神术释放时从容不迫的感觉,法术的释放仿佛情绪的宣泄,仿佛火山爆发,洪水决堤。并非它想要如此,而是非如此不可!
曾经有一位玛塔见过一面的术士将他这个职业施法称为诗人做诗,是自然的体验。
如果非要的比喻的话,玛塔只能将这种经历称为是拔出心脏上的尖刀,扔掉手中烧红的钢刃。那是可怖的体验,是窒息般的激情。唯一可以比拟的就是男性的性_高_潮。那一刻,他们的脸扭曲了,瞪着眼睛,牙齿紧紧咬合。那一刻他们被某种更高的存在占据,不再是他们自己。
这种更高的存在或许就是血中的血,骨中的骨。
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
玛塔怀着这样的思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