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力徐心里有些慌乱,但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嘿嘿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封信是假的了?你有证据吗?若没有证据那你就是诬陷!”
卢小闲愕然。
无耻之徒的最高境界,就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无耻,乞力徐刚说过的话,立刻就可以反悔不认账。这种无耻的样子,颇有卢小闲当年的神韵。
卢小闲没想到吐蕃人当中也会有这样的无赖,看来他是遇到对手了。既然如此,那就比一比,看看谁更无赖。
卢小闲同样冲乞力徐嘿嘿一笑:“我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我会如实向赞普说明情况,赞普心中自会有定论的!至于昌本大人嘛,你与赞普相距千里之外,根本就没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错了!”乞力徐似乎要把无赖进行到底,“大周使节团前来觐见吐蕃赞普,我当然要亲自护送使节团前往逻些城,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乞力徐与卢小闲的交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卢小闲愣了好一会,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悻悻道:“怪不得吐蕃会派昌本经常出使大周,昌本的脸皮很厚呀!”
乞力徐并不生气,冲卢小闲点点头:“卢公子,咱们俩彼此彼此!”
一个看不见的坑被卢小闲无声无息挖好了,乞力徐也许压根就没意识到,此刻他已经在坑里了。
表面上看,卢小闲在乞力徐面前吃了瘪,事实上,卢小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就是为了让乞力徐护送使节团一行前往逻些城。若没有乞力徐在,谁知道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
卢小闲眼珠一转,一脸暧昧的对乞力徐说:“对了!昌本大人,你在护送我们去逻些城的路上,应该会有不明身份的人袭击我们吧?”
“不可能!”乞力徐断然道,“我带两千精锐骑兵护送使节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袭击?”
“不不不,必须有人来袭击我们才行!”卢小闲摆手道,“而且还是不明身份的人暗中偷袭!”
乞力徐眼前一亮:“卢公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在路途中必须有人袭击我们,至于是谁派的人,让赞普自己去想吧!”卢小闲笑呵呵瞅着乞力徐,“这事就交给昌本大人了,如何?”
“我?你……”
乞力徐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没想到卢小闲竟然像牛皮糖一样粘上自己了。
“昌本大人,你没得选择!”卢小闲差点没乐出来,一本正经的说,“你若不去做,我会告诉赞普,昌本大人为了大论的清白,拒绝了我的建议!”
乞力徐彻底无语了。
坏!
太坏!
简直坏到极点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乞力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无赖之人,他恨不得赶紧离卢小闲远远的。
一想到这一路上,要与卢小闲同行那么多天,乞力徐的脑袋都大了。
不过,乞力徐不能不承认,卢小闲的这个法子应该很有用。至少这件事情办成后,自己回到逻些城,向赞普也有个交待了。
……
仇恨水将老道士送出去之后,很快又回来了。
“大论,此事您怎么看?”仇恨水向钦陵建议道,“要不把茹本和玛本都喊来,和他们商量商量?”
钦陵摇摇头:“此事还没有定论,他们就别掺和了!”
说到这里,钦陵面沉似水:“老道士这上中下三策,看似是在为我着想,实际上只是纸上谈兵,一个也用不上!”
老道士的下策,是让钦陵设法将赞普除去,另立新主,这样就有可能保住噶尔家族了。这条计策虽然有些冒险,但假如成功了,将会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所有的麻烦。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若放在十几年前,这对钦陵来说并非难事,因为那时候赞普还是个小孩子。可现在,赞普长大了,对钦陵的防范之心日益浓重,再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再说了,此事风险性很大,若万一失手了,噶尔家族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钦陵哪能轻易冒这个险。
所以这个下策,钦陵直接就否定了。
老道士所说的中策,是让钦陵交出手中的权利,从此不再参与吐蕃的政务,以保全整个噶尔家族。
这个建议看起来是退而求其次,可问题是现在钦陵骑虎难下了,就算钦陵愿意交出权力,赞普也不一定会放过他和噶尔家族。再说了,几百年来吐蕃的贵族都是通过参与朝廷政务彰显家族的重要性,这也是家族发展的必要条件,钦陵怎么可能让噶尔家族在吐蕃荣光毁在自己手里?
剩下就是老道士说的上策了,这个主意倒是很有吸引力:他让钦陵带领大军兼并“六诏”,建立政权自立为王。
洱海周围地区以乌蛮为主体和白蛮等族长期融合形成了六个部落,被称作“六诏”,分别是蒙、越析、浪穹、赕、施浪、蒙舍。
“六诏”虽然经济文化较为落后,但汉化程度较高,同时山高水深、易守难攻,兼具一定独立性,大唐不愿意直接管辖后背上沉重的财政包袱。在这种情况下,吐蕃的势力趁机而入,基本上已经控制了其中的五诏,只蒙舍诏因为坐落在六诏的最南部,与吐蕃不相接壤,坚定地支持唐朝,要求归附大唐。
仇恨水小心翼翼的看向钦陵:“大论,我觉得这上策倒是值得思量思量!”
“这是一招险棋呀!”钦陵忧心忡忡道,“且不说六诏能不能打下来,就算打下来了,我的手下会不会同意跟我一起留在那里,我心里没有底。自立为王听着很风光,但在唐朝和吐蕃的夹缝中,能不能生存下去,恐怕也是个问题!”
钦陵的手下都是吐蕃和吐谷浑人,长年生活在高原之上,六诏气候湿热,他们很难适应,所以说钦陵心里真的没有底。再说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去征求手下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