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桂稍有些迟疑,但还是笑了笑道:“按理说现在还没有结案,这事是不能向外透露的,但卢公子也不是外人,直说也无妨。死者是柳府的佣人阿贵!”
“什么?阿贵?怎么会是他?”卢小闲失声道。
“卢公子认识这个阿贵?”安桂诧异地盯着卢小闲。
“不认识,他是怎么死的?”卢小闲急切地问道。
“仵作已经验过尸了,阿贵系服毒身亡!”
卢小闲叹了口气,对安桂道:“柳举人一案我找到了点线索,就涉及到这个阿贵,今日我来本想着是问个清楚,谁知他却死了!”
“哦?卢公子你有线索?”安桂目光炯炯。
“本想着问清楚了再去官府的,既安大人来了,就交给安大人吧!”说罢,卢小闲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二棍道,“把你告诉我的事情,详细说与安大人!”
二棍将昨日说与卢小闲的话,又说了一遍。
安桂听罢,向二棍道:“你说的可都属实?”
二棍发誓赌咒道:“千真万确,若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安桂脸色阴沉,对身边的衙役吩咐道:“去把柳金氏带来!”
两名衙役应声而去。
一会儿,两名衙役把柳金氏带到。
柳举人的兄弟柳玉龙不请自来,跟在后面。
柳金氏满面哀愁,但神色并不惊慌,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桂命二棍将刚才的供词再说一遍。
二棍这次说得很熟练。
卢小闲始终观察着杨金氏的表情,见她除了惊讶、恐惧,似乎没有阴谋败露的崩溃感,心想这女人倒沉得住气。
二棍说完,安桂用手一指柳金氏,喝问一声:“那站在床前的女人是不是她?”
二棍侧过身子,朝柳金氏仔细一看,断然说道:“就是她!”
“是我?”柳金氏显得惊慌而诧异,“我要害死谁?”
“大胆刁妇!”安桂怒斥道,“你与佣人阿贵主仆通奸,合谋杀害亲夫,手段毒辣绝顶,还不从实招来!”
这时,柳玉龙突然蹿过来,狠狠揍了柳金氏一记耳光,怒吼道:“阿贵已经畏罪自杀,你这贱人还不快招!”
安桂一见乱了套,喝道:“退下去!本法曹自会秉公断案!”
柳玉龙哭喊着:“哥,你死得好惨啊!”
退到了原处,卢小闲冷眼看了看他。
柳金氏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低着头,眼泪直往下滴落。
“不动大刑,谅你不招。来人,将刁妇带回衙门,大刑伺候!”安桂怒声道。
柳金氏失魂落魄般抬起头来,呆呆地盯着安桂,口中喃喃说道:“我没有杀夫……”
卢小闲似有所悟,他走到参安桂附耳低语:“大人,先别急着动刑,不如先派仵作去安福寺验验柳举人的尸身,改日再审。”
安桂点点头,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将柳金氏、二棍押回衙门打入大牢,待改日再审!”
安桂又命仵作带四名衙役,再到广福寺去开棺验尸。
过了不久,仵作回来禀报:从柳举人尸体下腹取出半尺多长一根铁钉,铁钉确实是从尿道口刺入的!
安桂看了看仵作呈上的铁钉,吩咐衙役交给刑事房备案。
安桂对卢小闲道:“这案子真相已明,不知卢公子怎么看?”
卢小闲朝着安桂一拱手道:“安大人断案如神,卢某十分佩服!”
“卢公子客气了!”安桂笑道,“安某与卢公子神交已交,今日能遇到公子真是缘分,我想请公子小酌两杯,不知公子肯不肯赏光?”
卢小闲婉拒道:“今日遇到命案,颇不吉利,喝酒也没甚心情。不如这样,过两日,我专门宴请安大人!”
又寒喧了两句,卢小闲便匆匆离去了。
一回到府上,卢小闲便喊来了魏闲云,将今日去柳府前前后后的见闻详细说给了他听。
魏闲云听罢,笑着问道:“你认为柳金氏不曾害死亲夫?”
“不,还不能肯定。不过,柳金氏给我的印象是个懦弱的女子,似乎不会采用这样阴毒残忍的手段谋杀亲夫。相反,二棍的出现太巧合了,我冷眼旁观,总觉得二棍与柳玉龙像在演戏。还有,柳玉龙怎么知道阿贵是‘畏罪自杀’呢?”
魏闲云听了,仔细一想,觉得不无道理,他对卢小闲提醒道:“燕谷在那闲着,为何不用,让他却打听一下不就知道底细了吗?”
卢小闲一拍脑袋道:“是呀,我怎么把谷儿给忘了?”
“海叔!海叔!”卢小闲兴奋地朝门外喊道。
卢小闲安排海叔去找燕谷打探消息,自己与魏闲云继续商议。
直到傍晚时分,还不见海叔回来。
卢小闲站起身来,对魏闲云道:“我到厨房去吩咐他们烧几个好菜,准备一壶好酒,我们边吃边等海叔的消息。”
待酒茶备齐,卢小闲招呼魏闲云动筷。
忽然一人推门进来,见二人要举筷,便笑道:“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来人正是海叔,他入座后恨恨道:“我打听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情况!我们都中了圈套!”
卢小闲惊问:“你说什么?”
海叔一拍桌子道:“二棍这混蛋骗了我们,他说的是假话!”
卢小闲与魏闲云不约而同放下了筷子。
海叔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让燕谷去打听了二棍之事,他打听来的消息压根不是这样的。姑爷,你猜那天二棍他在干什么?”
卢小闲一怔,说道:“他不是翻墙进入柳举人家后院偷窃,觑见凶杀案了吗?”
“不是!”海叔哈哈一笑,“那天,二棍和几个乞丐聚在城西周家废祠堂里赌钱,从日落一直闹到鸡鸣,从未离开祠堂半步,外面不停地下着雨,二棍连撒尿都撒在祠堂墙角,他哪里去过柳府的后院!再说城西周家废祠堂与城东聚奎街相隔好长一段路,他即使奔一个来回,至少也得要半个多时辰,肯定瞒不过这些乞丐的眼睛。依我看,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官府,打几十板子,不怕他不招实情。”
魏闲云摇头笑道:“就算打板子,二棍也不会轻易招出实情,他会说自己与阿贵有仇,所以编了个故事来陷害他。至于铁钉的事,他会说这是碰巧说中!”
卢小闲听了微微点头,向魏闲云问道:“先生,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找出真凶?”
“法子倒是有一个,就不知道是不是好法子!”魏闲云淡淡道。
“先生,你赶紧说说!”卢小闲迫不及待道。
魏闲云将自己的法子说了出来,卢小闲与海叔听了同时击掌称妙!
暮色笼罩上潞州城,明月圆如银盘悬在空中,月色溶溶泻落在大街小巷,风越刮越紧。
刺史衙门东侧的一家店铺屋檐下隐匿着两个人:江雨樵与海叔。
衙门的大门打开了,二棍走了出来,哭丧般的脸一下子漾起了笑意。
由于二棍揭发柳举人被杀案有功,他被释放了。
二棍向两边看看,街上行人稀少没有什么异样,就一扭身往西扬长而去。
江雨樵与海叔严密监视着二棍,看他去向什么人领酬金。
二棍演了这么精彩的诬告戏,酬金肯定不会是小个数目。
二棍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宅子,一摇三晃就走了进去。
“咦?这不是柳举人的弟弟柳玉龙的府第吗?”海叔很是疑惑,旋即又明白了,暗暗冷笑,“二棍想必是找柳玉龙要酬金来了!柳举人一死,柳金氏又犯了谋杀亲夫的死罪,他俩没有后裔,万贯家财当然由柳玉龙一人继承,柳玉龙肯给小二混多少钱呢?”
等了一个时辰,街上行人全无,家家户户早已进入梦乡,海叔与江雨樵还在耐心地等着。
终于,柳玉龙府上的门轻轻开了。
柳玉龙探头出来向外一望,缩了回去,随即就踱出来一个人,衣袋里鼓鼓的像是装了不少钱。
不是二棍还能是谁?
二棍似乎醉意正浓,脚步踉跄往右一个转弯,朝西走去。
海叔对江雨樵悄声道:“岛主,您在这里守着,我去跟着他,看他到哪里去,待会我来与您会合!”
江雨樵点点头:“去吧,自己小心点!”
海叔继续远远跟着二棍一直往西走,看来他又要到周家废祠堂赌钱去了。
走到树荫浓蔽房舍稀少处,突然一个黑影闪出,照着二棍后脑勺就是猛的一击!
海叔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行凶,立即意识到这是“灭口”的阴谋,赶忙上前去。
凶手回头一看,见有人追上来,拔脚便往前飞逃!
海叔蹲下迅速查看二棍的伤势,一查看不由大吃一惊:凶手一掌击碎了二棍的后脑骨,二棍已经断了气!
海叔施展轻功,悄悄向凶手追去……
……
“什么?杀死二棍的凶手竟然是安桂?”
听了海叔的叙述,卢小闲大吃一惊。
海叔点头道:“绝对没错,安桂行凶后直接逃回了自己的府上,并不知晓我在后面跟着他。待他进院之后,我施展轻功也进了他的院子,在他的寝室外,透过窗子我亲眼看他换下了夜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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