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见刘玉一脸邪气,知道不是个好东西,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开。”便把纺线车一搬,走回家,并把门从里边一关。
刘玉骄横惯了,怎能容忍遭人冷落,于是喊道:“好个女子,赏你脸你不要,竟敢冷落本公子,快开门,乖乖跟我走。”
少女在里面回道:“好个强盗,如此无礼,快滚开吧!”
刘玉一听,恼羞成怒,对随行的家奴道:“这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去把门打开,把她绑起来。”
刘玉话音刚落,家奴们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很快把门打开,冲进少女家中。
这时,家中只有少女与六旬的阿婆,阿婆见来者不善,人又很多,连忙让少女躲起来,自己上前拦住刘玉一伙说:“怪我孙女说话失检,得罪了你们,我代她给你们赔个不是,别抓她了,你们走吧。”
刘玉狞笑道:“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不行,我们要人。”
说着,把老阿婆一推。
阿婆趴在地上,又抱住刘玉的一条腿,苦苦哀求说:“我孙女年幼无知,不会说话,冒犯了你,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抓她。”
刘玉骂道:“死娘子子,快滚开。”
说着,一脚把老阿婆踢倒在地,老阿婆脸上碰掉一块皮,鲜血直流。但她护孙女心切,又忍疼爬过来,抱住刘玉一条腿,再次苦苦哀求:“大老爷,求你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不要抓我孙女。若一定要抓,把我抓去好了。”
刘玉哈哈大笑:“我是看上你的孙女长得好,才要把她抓去,你个死娘子子,一分钱不值,我要你干啥?”
说着,伸手抓住老阿婆的胳臂,用力一甩,竟把老阿婆甩出两丈多远,甩在一个石柱上,只听老阿婆“哎哟”一声,再不动弹了。
一个家奴走过去一看,大吃一惊说:“不好了,她死了,咱们快走?”
刘玉走过去,用脚朝老阿婆一踢,说道:“真死了。”
家奴道:“这可怎么办?”
刘玉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死一个农家娘子,和死一条狗差不多。去两个人,把她扔进深沟算了。”
两个家奴把老阿婆拉走了。
刘玉对其他两个家奴道:“赶快搜,把这个家全搜遍,一定要把那女子搜出来。”
家奴们便搜起来。
不一会儿,从房间的柜子下边把少女拉了出来。
少女见阿婆已被打死,猛咬家奴一口,大哭大喊道:“你们这伙恶鬼,你们打死我阿婆,我也不活了,和你们拼了?”
哭喊着,猛一冲,扑到刘玉身上,连咬几口,刘玉没防备少女会有这一着,急忙挥拳对付,把少女打昏在地。
说平来巧,就在刘玉横行乡里,打死老阿婆、打昏少女的时候,蒲坂县令王子安正好因公从王家庄村东走过,有人便拦住了王子安,报告刘玉正在村里行凶杀人的事。
王子安一听,大怒,叫道:“这成什么体统,大白日行凶杀人,这还了得,马上捉拿。”
但是,当手下人告诉他这个刘玉是刘景的孙子时,王子安犹豫了:自己若惹下刘景,刘景会饶了自己吗?县令丢了事小,还会挨打坐牢。但又一想,自己是蒲坂的县令,是蒲坂百姓的父母官,看见大白日行凶杀人,不管不问,又怎么向蒲坂老百姓交代呢?
思前想后,王子安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刘玉抓起来,再向刘景说明情况。
王子安走到村子里,大声喝道:“大白日行凶杀人,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国法,给我立刻抓起来。”
不料,刘玉却满不在乎地说:“王子安,别在这儿装腔作势,没人害怕你。”
王子安气得脸都白了,大声吼道:“刘玉,你不要太目中无人,你在蒲坂县横行不法,我就要管你。”
刘玉却哈哈大笑:“王子安,我知道你是蒲坂县的七品芝麻官,算什么,还不是我爷爷一句话吗?要你当你就是蒲坂县令,有点小权。不要你当,你不过是一个平民,屁权也没有。”
王子安见刘玉越说越不像话,把牙一咬,对衙役们下令:“一齐动手,把这个刘玉抓起来。”
不料,王子安话音刚落,刘玉也向他的家奴下令:“给我打,把这伙衙役打走,让他们知道我刘玉不好惹。“
于是,衙役和家奴们便打了起来,刘家的家奴都是上过战场的,衙役哪是对手,不一会衙役们便被打的抱头鼠窜,混战中王子安被打死。
刘玉杀死王子安后,引起蒲坂县老百姓的愤怒,大家联名写状子,推举代表进长安城告状。
周贤接到状纸后,不敢怠慢,赶忙上报刑部,谁知报上去一个多月了也没有结果。
周贤也不敢再催,此事就这么一直拖着。
就在这个当口,卢小闲顶替周贤做了京兆尹。
这事落到了卢小闲手中,他岂能轻而易举放过。
当卢小闲到达刘景的宋国公府的时候,不由愣住了:宋国公府府门大开,只有一个老家人站在那里。
“来者可是京兆府卢府尹?”老家人询问道。
卢小闲点头道:“正是!”
“刘阁老请张府尹入府!”
卢小闲点点头,正要带捕快进入国公府,却听老家人又道:“国公大人交待过,卢府尹无须搞如此大的阵势,有两人随行便可,他定会给卢府尹一个交待。”
周贤心中一阵发紧,莫非刘景又要耍什么花招:“大人,要不……”
卢小闲摆手道:“无妨,周大人你与我进府去!”
说罢,卢小闲便随着老家人进了国公府,海叔与周贤紧跟在他的身后。
刚进府门前院,便见一个老者正负手背对着他们站着。卢小闲不认得此人,但周贤却从那人的背影认出,面前之人正是中书令宋国公刘景。
听到脚步声,那名老者转过身来,他目光炯炯盯着卢小闲:“卢府尹,老夫候你多时了!”
“下官见过阁老!”卢小闲上前行礼道。
来之前卢小闲已经想好了,此次拘捕刘玉必须先礼后兵,不管怎么说刘景也是当朝的几名宰相之一,在礼数上不能怠慢。若百般劝说之下,刘景还是拒捕那就只有来硬的了,卢小闲有御赐金牌在手,他不信刘景敢公然抗拒。
刘景盯着卢小闲:“用雷霆手段清理府恶吏、杖杀市井闲汉、斩首右羽林将军冯永、诱杀宫市使田克文、当着太平公主的面手刃车夫郑平富,这些我都有所耳闻。卢府尹可知道,你已经成为长安城最炙手可热之人了。”
卢小闲淡淡道:“我只是凭良心尽自己的职责。”
刘景长叹一声:“我怎会不知有陛下给你撑腰,当初你在朝会上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简单,看来宗楚客还是小瞧你了!”
“下官不知阁老所说是何意?”卢小闲故意装傻道。
刘景直截了当道:“卢府尹在朝中并无甚根基,这京城之中比你根基深的人多了去了,谁也不敢放言能整饬长安治安,偏偏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揽这份差使,你所做之事那一样不是震惊朝野的?除了你,谁还有这能耐,我敢说就连陛下也不行!”
刘景所言不虚,卢小闲的这一系列手段,就算是李显这个皇帝也没有魄力能做得到。
“真正懂得做官之人必会为自己留条退路,做起事来瞻前顾后,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做这京兆尹,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偏偏你却敢赤膊上阵,不计后果,这是天意呀!”
听了刘景的一番话,周贤脸红了,卢小闲却没有说话。
场内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卢小闲终于说话了:“阁老,下官今日来……”
刘景摆摆手道:“刘玉是刘家的独苗,我虽为宰相,可也有私心,想保他一条性命,不至于刘家断了烟火。卢府尹在朝会上立军令状是我亲眼所见,陛下赐予你金牌我也知道。本来,我还抱有一丝侥幸,想你会像别人一样,但见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说罢,刘景朝着老家人挥挥手:“抬上来吧!”
不一会,老家人带着两个家丁抬着一顶小轿过来。
刘景惨然道:“我不想见他被抓的凄惨模样,也不忍听他悲怆的呼救声,故而提前将他迷晕。望卢府尹给老夫一个面子,就不要大张旗鼓了,将他抬去京兆府吧!”
卢小闲没想到刘景竟会如此,心中有些不忍:“阁老,您……”
“赶紧走吧,不然过一会老夫就改主意了!”刘景紧绷着脸道。
“下官告辞!”
卢小闲在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了刘景的眼泪从他那苍老的脸上滑落。
……
回到京兆府,卢小闲终于松了口气。
在内堂坐定,卢小闲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刘阁老竟如此识大体,待此间事了了,我一定要亲自登门谢罪!”
“大人,还剩下五日就满一月了,下面我们该怎么做?”周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