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说了这么一大串,耳边却没有任何动静。时清然拖长了音调,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来看了宋煜辰一眼,却正好对上他那两道没什么情绪的视线。
宋煜辰还没说什么,她却是被自己的心虚吓得忘了腹稿,茫然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好”出个所以然来。
宋煜辰微微弯了弯眉眼,笑声很轻,“好什么?”
时清然不知他是否笑里藏刀,死活没敢抬脚,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盯着自己那两只绣着竹叶的绣花鞋头胡思乱想,不知能否活到下一秒,同时默默在心里吐苦水,弄儿这丫头莫非真长了一张乌鸦嘴?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宋煜辰没等到回应,自顾自地从袖口摸出一只盒子放到桌上,“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还说我舟车劳顿十分辛苦么?这样吧,过来给我捶捶腿。”
时清然干巴巴地说,“妾身去叫人准备热水......”
她很想脚底抹油赶紧开溜,声音越说越小,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往门口挪动。
耳边倏地传来一声笑,面颊侧边像是刮过了一丝无端的风,然后她的腰身就被两条修长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了,身子瞬间腾空,屁股底下一软,就坐到了宋煜辰那两条十分硌人的大腿上。
四目相对,时清然惊了,心脏跳的飞快,眼睁睁地看着宋煜辰那张俊脸一寸寸放大,眼看着就要贴到她脸上来了!
“宋煜辰!”她瞪大了眼睛,六神无主地往后躲,“你干什么!”
宋煜辰睫毛一颤,露出如墨的瞳仁来,轻描淡写地挑起半边眉头,“方才你那样叫我,我还当这段时间你是转了性子。”
他嘴唇一张一合间,时清然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凛冽的清香味飘进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咬了咬舌尖,却舍不得用狠劲,咬不出疼痛感来,还无端将舌尖磨的有些肿,于是只好大着舌头试图转移话题,“我去叫人给你抬热水。”
“不用了。”宋煜辰捉住她一缕头发把玩,“既然不愿意捶腿,那我们就来做些别的事情放松放松。”
时清然立即打了个激灵,“我捶!给你捶给你捶!你先放我下来!”
“可我现在不想捶腿了。”他淡然地变了卦,随后便十分自觉主动地将手往她腰带上伸过去。
时清然本就饿了一天,到现在还未曾进过一颗水米,腹中空空,只想赶紧随便找些什么吃的塞进肚子里算数,却没想到自个儿反而成了宋煜辰的开胃菜!
她哭丧着脸道,“宋煜辰,我饿了,我想先吃——唔!”
话只来得及说到一半,忽然凭空伸出一只手来捏住了她的下巴,两片薄唇跟着封住了她的呼吸。
是了,她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大约真是被那蛇给咬坏了,竟然想着同斯文败类讲道理!
时清然被亲的七荤八素,胃里又空空荡荡,眼前几乎要冒出金星来,很快就没了抗争的力气,只能在宋煜辰极其偶尔纡尊降贵腾出来给她换气的时候才能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几声无济于事的哼哼。
“小姐,饭来——”
耳边忽然传来弄儿的声音,将时清然那点被抛却到了九霄云外的神志悉数拉了回来,她惊奇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放到榻上去了,眼前是宋煜辰蓦然张开的黑眸。
“弄儿救我!”
“砰”一声,房门被再次关闭,弄儿头也不回地端着托盘掉头就跑,假装自己从来没来过。
时清然惊了,“唔?唔!呜呜呜!”
宋煜辰抬手在她下唇上蹭了一下,“你们时家的丫鬟都这般不识礼数的么?”
时清然眼巴巴地看着她将满满两盘子红红火火的菜就那样端走,心里觉得忒残忍了,却又生怕他接下来会冒出一句“那明天把她换了吧”,于是强忍着没敢叹出那口气。
但事实上宋煜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毫不客气地在她面上捏了一把,像在把玩什么玩具似的,随即垂下头去狠狠咬住她一侧耳廓,
“下次跳墙,记得另选个地方,那块的草都被你踩秃了。”
“......”
时清然茫然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得到开口狡辩的机会,只得任命的闭上眼睛随他折腾。
终于结束之后,两人皆是大汗淋漓,额头上都泛着明晃晃的水光,衬的乌黑的眉眼和朱红的唇都像是晕开的水墨画一样。
时清然浑身乏力地瘫软下去,慢吞吞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很想变成一只与世无争的动物。
“酉时之前未入家门,老规矩,家规五遍,给你半月时间,足够抄完了。”
时清然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算作回答,饿的没力气说话,也没心情说话。
她这副乖乖的模样似乎成功地讨好到了宋煜辰。他极其难得地伸手在她发上摸了摸,很满意地说,“没有给你带珍珠,但带了些别的小玩意,在桌上那只盒子里。”
他能一口气跟自己说这么长的一句话,时清然觉得很是难得,于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感激看起来真诚些。
那本就是走之前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而已,是话赶话说到了那个份上。他能够记得,本就已经值得她感激涕零。
“睡吧。”像逗小动物一样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宋煜辰吹灭了榻边的蜡烛,侧着身子在她身后躺下。
时清然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今日皇上叫我进宫去了,是给皇后娘娘诊病。”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搭在自己脑袋上的那只手明显僵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