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当然没去开什么窗户,一咬牙,旋身在宋煜辰身旁坐下,左腿嚣张地撇在他身前,痛心疾首道,“你能......”
要点儿脸吗?
宋煜辰轻轻掀起眼皮看过来,眸底精光乍现,哪有半点远看时的懒散,“能什么?”
时清然倏地放下了腿,“......没什么。”
顿了顿,她轻咳一声,挤出满脸真诚,“我能去看看那小丫头么?”
宋煜辰正色道,“可以。”
时清然愣了一下,本以为要与他唇枪舌剑地纠缠上好一会儿,没成想这人竟然这么容易地就松口了,还真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然而下一秒,他捏着手上的白玉杯子,从指尖擦了一下往桌上放,跟着轻描淡写地冒出来一句,“泄愤可以,但不要下死手,万一她死了,我的线索就又断了,到时候你得负责赔我。”
时清然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怎么赔?”
宋煜辰没说话,隔着这么咫尺的距离抬起头来看她,眼角含着一点恰到好处的不正经,然而他嘴上十分正经,四平八稳地说,“两次,加上先前被君山打断的,一共是四次,你择个好日子,连本带息一起还给我。”
时清然,“......”
她心头那点儿沸腾的千头万绪登时被镇南王这句没什么水准的隐晦荤话给化成了一把烟尘,连酸都酸不起来了。
“你还是别去了。”逗她逗够了,宋煜辰正了正脸色,“那小丫头既然敢找上门来,估计不是什么好缠的货色,你对付不了。”
知道她对付不了还一个劲地拿美色威逼利诱着她傻不愣登地去替他打头阵?
时清然愈发觉得男人的嘴不可信,语气无端染了几分恼火,“既然你本就认识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宋煜辰满脸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认识她了。”
他整张脸上带着大写的“我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种人”。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想着隐瞒?
从前院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时清然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此刻听了镇南王殿下这翻脸不认人的一句话,她终于忍无可忍,将声音压低了些,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他,“她口口声声说是你负了她,难道你想说你根本就不认得她?人都找上门来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她自觉一双眼睛都快烧红了,恨不能直接将“负心汉”三个字狠狠地糊在这人脑门上。
宋煜辰眉眼一挑,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顶多两岁。”
时清然,“......”
“这话你也信?”宋煜辰仿佛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时清然顿时觉得好像在黑暗之中窥见了一丝曙光,怀揣着蓬勃生长起来的一点希望,她问,“她说的是假的吗?”
宋煜辰不答反问,“若她说的是真的,你又打算如何?是劝她及时止损早点回家呢,还是劝我本着良心将她收进府里给她个名分呢,抑或——”
他叩紧了杯子,眼角微微向上挑了些,“悄无声息地杀了她,让我帮你处理掉呢?”
时清然默不作声地摸了摸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摸着良心说话,就算她时清然有朝一日真的迫不得已落到要去亲自动手杀人灭口的下场,帮她处理后事的也远远轮不到宋煜辰。
她梗着脖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她最终只是有点儿担心又有点儿期待地垂下了眼睫,“你希望我怎么做?我会听你的。”
顿了顿,她默不作声地咬了一口下唇,下了很大决定地道,“如果你真想收了她,也可以,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宋煜辰淡淡地笑了一声,“给你一点时间干什么?”
“岐山那边的风俗,按规矩我应当送给她一身我亲手绣的衣裳。”
“想得还挺远,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什么规矩了。”宋煜辰睨了她一眼,驴唇不对马嘴地道,“说你两岁真是恭维你了。”
时清然,“......”
她可是压着满腹委屈,好不容易才憋出了这么个顾全大局的模样来,这人怎么就不能稍微配合一点!
“不如就现在吧。”他冷然的声音冷不丁落下来,夹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轻笑,“看来是因为我这两天没空收拾你,才叫你有空肖想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
现在?
现在什么?
她肖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镇南王妃一颗脑瓜里呼啦啦地招摇而过一片问号,然而还不等她问出半个字来,宋煜辰就蓦地站起了身,一只手已经抚到了她后腰上。
时清然惊了,万万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胡乱发情,方才那一点痛心疾首的觉悟瞬间灰飞烟灭,她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轰”一下红了。
“宋煜辰!”
“嗯。”
镇南王想也不想地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懒散却又灵巧地划过她轻软的衣襟,“怎么了,想说什么?”
纵然已经经历了千百次这样的情形,但只要一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时清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丢盔弃甲,霎时间紧张到了极点,简直连喘气都忘了该怎么喘。
这不是说正事呢吗?
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宋......”
“嘘。”他贴着她的耳朵,黏黏糊糊地呼出了一口温热气息。
时清然,“......”
镇南王妃硬胳膊硬腿,没有半点儿做软玉温香的自觉性。
纵然她嫁到镇南王府已经有几个月了,且在宋煜辰的身体力行之下,历经了寻常女子估计要一整年才能历经的事,却还是没能培养出风月场上的半点情趣,此刻被这一口温热气息磨的差点儿背过气去,脊柱瞬间酥成了一滩水。
混混沌沌之间,她眼神一撇,忽然瞥见窗户还开着个硕大无比的缝隙。单凭目测的话,能恰到好处地塞过她的头,若是弄儿,稍微费些力气,整个身子怕也是能挤过去的。
她福至心灵,忙里偷闲将唇齿从他身上的冷香味中抽出来,“窗户,窗户没关!”
宋煜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抬了一下袖子。
时清然顿觉面上飘过了一阵凉意,发梢被无端生起的风吹到耳后,随后耳边便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关了。”
时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