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见得,我跟她又没有仇。”时清然说道:“再说了,她是家中嫡女,却遭逢庶女欺负,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活得憋屈。若是事出有因,我再不会充当滥好人,让她们一家人自己斗去好了”。
反正今日一见之后,时清然便越发不喜欢苏云婷,觉得她与那温婉自持的苏云舒,完全是两个样子。
就算苏云舒有心计,可是她从没有算计过时清然,从没有打过宋煜辰的主意,不是吗?
时清然察觉到一道赤裸裸的目光,一回头,才发现宋煜辰望着她正出神。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看向宋煜辰,问了一句。
“或许的确如此吧。”不等宋煜辰回答,时清然就自顾自哂笑一声:“自从前遇到秦若芸后,我就渐渐变坏了。”时清然说着,看了一眼宋煜辰,又看向了远处的围栏,目光变得宁静而悠远,夹杂着点点哀伤:“或许你从来都不曾想过,那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再也不愿再过这样的日子。
时清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已经被宋煜辰尽收眼底。宋煜辰看了她良久,她在他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没戏没肺的样子,倒是很少露出这样难过的神情。
也许,从前的那段日子,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可揭不可说的伤疤。而那个伤疤,便是他带给她的。
正因为他的昏聩和不在乎,才让时清然从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而他如今又干了什么?他在看到苏云婷被人欺负了的样子的时候,竟然第一时间想到是时清然背对着他搞的鬼。
想到这里,宋煜辰越发愧疚,伸手将时清然揽进怀里:“没事的,你还是可以过从前的日子。以后朕信你。其实,你没心没肺、作天作地的样子最好看了。”
时清然听了宋煜辰的话,回过头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很作?”
倒也不是。
时清然不说话,转身进了坤宁宫,宋煜辰也紧随其后.进来。时清然似乎不大开心,宋煜辰贴在她耳边哄了好久,总算将这小祖宗哄好了。
不知不觉也到了用完膳的时间,宋煜辰便陪着时清然用晚膳了。
月色如水,时清然在房中看书,宋煜辰忙完了朝政,见她看山海经看得出神,也不忍心打扰她。出了坤宁宫的门,就莫名想要四处走走。
这些日子,他总在坤宁宫和上书房、乾正殿三处,除了和时清然在一起,就是面对成堆的奏折,确实有些乏累。
小顺一直跟再宋煜辰身后,跟着他到御花园转了一圈。
御花园里都是开的正艳的时兴春花,宋煜辰见了,忽地想起了从前镇南王府里面所种的草药。
“改日把御花园腾出来,种些名贵的草药吧。”宋煜辰说道。
“是。”小顺应道。
可宋煜辰转念又觉得不妥。一来,宫中宫婢众多,若是种上了草药,被这些个宫婢误食了,岂不是坏事?二来,时清然对草药颇有兴趣,若是种上,她难免会放下皇后的身段前来祸祸;三来,不久之后就是皇宫一年一度的百花宴了,到时候所有皇亲国戚都会前来参加,若是这时候将御花园修整了,难免让人觉得不妥。
“算了。”宋煜辰兴致怏怏:“这件事情暂时不管,就这么着吧。”
“是。”小顺又答道。如今小顺跟着宋煜辰也有些日子了,办事妥帖,宋煜辰也甚是放心。从前初进皇宫的时候,宋煜辰还不想让小顺进宫挨那一刀呢,谁知道小顺为了他,心甘情愿。
宋煜辰逛过了御花园,又踱步向别的地方。如今宫中的太嫔太妃们差不多都到了庙里,宫里也清净。许多宫门都大开着,宋煜辰便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宋煜辰总喜欢站在门边,朝着一间间宫殿望去。仿佛看着这些宫殿,看着里面的简单陈设,就能想到这间宫殿的前主人,住在这里的样子,甚至和宋煜寻谈笑风生的样子。这样想着,宋煜辰似乎觉得安安静静的宫殿,又活过来、热闹过来了。
可是眼下又十分静谧,这是一种十分奇异又惬意的感觉。
宋煜辰一路看着,有的宫殿落了锁,大概是长期无人居住的;有的宫殿门开着,还有三三两两宫婢进进出出,洒扫打理。有的宫殿院前种了美人蕉,春风一吹,花儿都次第开了;有的宫殿种了兰花;有的是梨树......
这些花儿让宫中有了颜色,美不胜收。
其实这样也挺好。
宋煜辰想着,便朝着前面继续踱着步子。走着走着,地上原本平整的砖块竟变成了鹅卵石和土的地板。
宋煜辰察觉到脚下的触感,低头望去。只见地上鹅卵石一一摆出了好看的形状,看起来颇具匠心。
“奇怪。”宋煜辰自言自语道:“这地砖为什么与别处不一样?”
小顺似乎察觉到宋煜辰的诧异,便说道:“回皇上,这是淑太贵妃的住所,因为淑太贵妃喜欢赤着脚走鹅卵石的路子,所以才命人在她门前铺上了这么一层鹅卵石。不但如此,淑太贵妃从前的居所也有这样铺就的一段路呢。”
大概是因为她心思缜密,怕有朝一日有人借着在鹅卵石上摔了跟头的由头算计她,所以才让人将鹅卵石和着水泥夯结实了吧。
宋煜辰想到今日苏云婷的事情,这里又离苏云舒所在的怡康宫不远,遂临时起了去看看的心思。
常在宫中,除了时清然便总是面对着一群大臣或者宫婢内侍的脸,宋煜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有时候他觉得,时清然这般向往外面的世界,他也是能理解的,因为他也是。只是,他肩上担着不能卸下的担子,不能像时清然一样肆意妄为罢了。
他带着小顺,轻手轻脚踱步到了怡康宫外。就见苏云舒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舞衣,正在月光下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跳舞。
她的动作虽不似宫中舞姬那般娴熟,却自有一番风味。又似乎苏云舒喝了酒,跳起舞来有些翩翩欲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