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之久,吴少强有到了撼龙观。
他已经把七尺七寸深的墓坑和九九高的白马准备妥当了。
吴少强当下急欲请李荃一前去搭救吴家走出泥潭。
话说回来,吴家的种种恶果也有吴少强的一份子。
没有吴少强的懦弱纵容,冷眼旁观,哪有阿彤的步步紧逼?致使母亲张金莲一命呜呼!
李荃一让吴少强先回去等着,他会在晚上八九点到吴少强家去。
李荃一为了让章藴道长长见识,于是把他也带去了吴家。
当夜月明星稀,是一个好兆头。
李荃一穿起紫色天仙洞衣,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变化。
他当即在李家设坛,先在吴少强家院子的东、南、西、北四方各点了三炷清香。
李荃一站在吴少强家的中宫位置,面朝东方,吸了一口气,把震宫东方紫气呵在左手的文书之上。
接着空中念念有词,似唱似读,颂了一道通天文书。
通天文书代表李荃一这个道门弟子要在此地设坛作法。
烧掉了通天文书之后,李荃一紧接着拿起了告祖文书。
告祖文书是李荃一要请吴家仙逝的祖宗前来助阵。
做完这些,李荃一吩咐吴少强把提前准备好的吴家祖宗牌位立在法坛之上。
吴少强跪在法坛前,他身穿麻衣,头戴麻帽,脚穿草履,腰扎草绳。
燃烛。
点香。
请茶。
祭酒。
李荃一烧了一道“净坛符”,净坛符的作用是保证法坛周围不会受到其他不相干的打扰。
此时,供桌上的蜡烛无风自动,莫非是张金莲来了?
吴家的至亲个个面面相觑,都害怕死去的张金莲。
李荃一让众人不要慌张,张金莲不仅没有来,而且还需要在场的人前去去接引,给她指路。
在李荃一的安排下,吴家人备齐了果盘、香烛、纸钱、马灯、引魂幡。
李荃一带着吴少强等人去了张金莲埋身的地方。
一路很顺利,快到张金莲墓穴的时候,李荃一让人把准备好的马灯给亮起来。
同时,李荃一烧了一道黄表,紧接着往墓穴处赶去。
到了张金莲的墓穴以后,李荃一先给死去的张金莲上香燃烛,接着是吴少强作揖叩首。
李荃一拿出一大堆的纸钱烧了起来,火光照在吴家众人的脸上,形态各异。
当纸钱烧到一半之时,突然火星四溅!
该来的终于来了,张金莲的冤-魂终究是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原是叫声是吴少强的老婆阿彤发出来的。
儿媳妇阿彤是害死张金莲的罪魁祸首,这因果要阿彤承担也是合情合理。
大家原以为阿彤是被吓到了,结果谁知道是死去的张金莲有附上了阿彤的身。
阿彤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口里说一个字都显得吃力。
死去的张金莲借儿媳妇阿彤之口缓缓说道:“你们来了,终究是到这荒山野岭来寻我来了。”
说完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极度恐怖。
吴少强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应该叫她媳妇还是母亲?
无助的吴少强只能向李荃一求助,李荃一对吴少强点点头,和张金莲说道了起来。
李荃一没有拿出天地大道来压制张金莲,也没有说一些阴阳殊途的虚无道理。
他对死去的张金莲直说到:“我不管你活着的时候是个什么样,你就说说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们替你完成,让你走的无牵无挂。”
附在阿彤身上的张金莲阴笑到:“吴家为何要要将我葬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李荃一避重就轻:“吴家人已经给你找了一处赤牛生白马的吉穴,今夜就是要把你的遗体迁过去,好让你来世投一户好人家。”
附在阿彤身上的张金莲哈哈大笑:“我不稀罕什么狗屁赤牛生白马吉穴,我活着之时为何遇不到这等好事?我的一生毁了,所有的美好年华都被毁了!是吴家人毁了我!当年贩卖我的人贩子固然可恨,可李庄所有人都比那人贩子更恶毒!是不是?”
众人哑口无言,李荃一有口难言!
附在阿彤身上的张金莲:“你们这些人,个个人模狗样,对一个被拐卖的女人冷眼旁观也就算了,却还要品头论足、戳人心!个个都羡慕吴家懒汉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媳妇,这些人多自私!多丑恶!瘫痪的吴家老东西更加恶毒!”
李荃一说:“对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你已归为尘土,往事都是虚妄。早日投胎才是正道。”
一声冷嘲热讽,死去的张金莲愤怒的喊道:“说的倒是轻巧,我活着的时候有谁帮过我一把?你们知道用来囚禁我的黑屋子有多可怕吗?你们知道被亲生父母抛弃有多么心寒?我活着的时候就没碰到过一个好人!就连亲儿子也是!叫我怎么能甘心?”
说着说着,附在阿彤身上的张金莲突然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哭声有些吓人。
一轮弯月悬在众人的上空,很快就要被暗云遮住了。
无言以对的李荃一只好对附在阿彤身上的张金莲说:“事到如今,我也无能为力,给你寻一块好穴,再赠你十方功德。不知道这样做,你能不能安心归去?”
过了好久,张金莲缓缓的说:“我接收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我希望走了以后,我的坟墓里面只安葬我一人,吴家人和李庄人不能出现在我的墓穴附近,我不想在死后还有人脏了我的坟!”
李荃一欣然答应。
死去的张金莲离开了阿彤的身,阿彤轰然倒地,神志不清。
李荃一喊上吴少强等人,让他们马上破土移棺。
张金莲的棺木被破开,一道冲天的恶臭扑鼻而来。醒过来没多久的阿彤闻到恶臭以后,有昏死了过去。
为了能够按时的完成迁坟,李荃一选择在棺木的四周画上一道‘崆峒散气符’。
画完崆峒散气符以后,棺木中的恶臭果然闻不到了。
这些恶臭化了黑色的液体,从棺木中流了出来。
李荃一见状,把马灯中的灯油撒在了黑色液体之上,点火都给烧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张金莲被葬进了赤牛生白马穴。
至于李荃一之前说的十方功德,他说日后会找机会补给张金莲。
后半夜,章藴道和李荃一连夜回了蟠龙山撼龙观。
事后,李荃一意味深长的问章藴道:“你觉得吴家的人伦悲剧是谁一手造成的?”
章藴道思前想后,他觉得吴少强的父亲是罪魁祸首。
李荃一问章藴道何故?
章藴道说是吴少强的父亲出于传宗接代的自私想法毁去了张金莲的一生。
李荃一没有反驳,慢悠悠的说:“无后为大是根深蒂固的,也不能全怪吴少强的父亲。张金莲既可怜又可恨,真是一团乱麻。”
到底是谁的错,李荃一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唯有一切命中注定,含糊掩盖了曾经发生的悲剧。
一把黄土埋了怨骨,不到百年尽销声匿迹。
李荃一望着撼龙观中的一颗透天百年老树自言自语:“何处闻道?何时寻真龙?”
李荃一站在百年老树之下,通过修炼小成的【望气】之法,章藴道看到李荃一身上有一股若离若现的紫气。
章藴道望着李荃一的背影出了神,脑海中不禁想问问李荃一底是何方神圣。
好奇心驱使章藴道开了口,他很想知道李荃一的故事。
章藴道试探性的问李荃一:“师傅,我觉得你很神秘。”
李荃一没有回头,“你跟着我学了快两年了,你先猜一猜眼前的这颗古树有多少年了?你猜对的话我就告诉你。”
这是在考章藴道的功课?还是变着法的不想告诉章藴道?
章藴道对自己的水平很没有信心啊!
章藴道虽然天天跟在李荃一的屁-股后面天天练字、背诵、吐纳,但是没有真正的实践过。
不管了,先算上一卦再说。
章藴道先是用《黄石公望天断》确定了一下古树年轮的大概范围,接着又用《梅花易数》推算了一番。
由于是第一次实战,整个过程被章藴道推演了很长时间,李荃一看着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等着最终的答案。
章藴道推出了【泽风大过】卦,看着卦象,心里没底。
眼前这棵树是百年老树肯定是没错,可到底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的老树呢?
章藴道很没底的说:“这棵树已经有两百六十年了。”
李荃一:“你确定?”
章藴道老实的回到:“嗯,我只能算到这个地步了,不知道我推算的对不对?”
“你学了快两年之久,能算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这棵树按着我的推算是两百六十六年了。”
章藴道听了以后心中窃喜,“就差了六年嘛,还好还好。”
李荃一似乎晓得章藴道心中所想,“你不要小瞧这六年之差,260和266之间还差着远呢,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要把脱形取神的妙法多思考多运用,这样才能提高推演水平。”
“推演占卜是占事卜卦,用理推演事物的发展变化,理从何而来?”
“理从观察总结中得来,观一花一草之荣枯、察一事一物之规律。脱形取神的核心是由简入繁,再由繁入简——由形到神再到元神的过程。”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生生不息的变化,一生二、二生四…由简入繁。”
听了李荃一说的,章藴道顿时醍醐灌顶,开云见日!
“还是要师傅指点啊!”
此时此刻,章藴道对李荃一更加崇拜了。
李荃一这会儿指点章藴道的兴致很高,指着纸上的泽风大过卦又问他:“既然你得到是【泽风大过】卦,那你再推演一下这颗老树今后的气数?”
“气数?一棵树的气数是什么?怎么推算?”
“你可以理解为老树的兴败荣枯,简单说就是眼前这颗老树今后会不会遇到缺水,火灾、酷寒等自然现象。这里的气数可以是先天八卦也可以是后天八卦,你慢慢会理解的。”
章藴道听了以后头大,老实的跟李荃一说:“我是推演不出来这颗老树的气数”。
李荃一也没有指责章藴道,他给章藴道讲解了【泽风大过】之卦,顺带再把他自己所推演的气数结果告诉了章藴道。
“眼前这颗老树已有两百年之久,已经和蟠龙山的山水融在一起了。老树受了蟠龙山的香火之气,便有了灵性。说不定因为这颗老树,接下来会发生点好玩的事。百日之内,我们拭目以待。”
“百日之内会发什么什么啊?师傅”
李荃一转身入屋,扔下一句:“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推算。”
章藴道一脸无奈,还能怎么办!
追着李荃一回了屋,还有正事没有说,比如李荃一神神秘秘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