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和张辽兵器脱手之后,齐齐策马向后就退,同时颇有风度的向对方抱拳一礼。
关羽素来自视甚高,此前唯一能让他忌惮的就是吕布了,如今和张辽一战之后,发现对方的武艺竟然和自己相差仿佛,顿时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张辽亦然,除了吕布之外,关羽是他遇见过的最强对手,未交手之前他还有些看不起关羽,经过一番认真的切磋之后,他对关羽也十分钦佩。
“云长兄不但人品出众,这身本事也令人惊叹,玄德兄有你这样一位兄弟真是他的福气啊!”吕布收起方天画戟,夸赞了关羽一句,随即回头看了看张飞,冷笑道:“你那三弟没什么本事倒也罢了,整天只知道惹是生非,只怕迟早会给玄德兄招来莫名之祸啊!”
关羽愠怒道:“关某不敢当温侯的赏识!吾和大兄三弟结拜多年,三人有如一体,翼德打不过温侯那是他技不如人,关某绝对不会对温侯有半点怨言!但是温侯不该在言辞间羞辱翼德,就连吾家兄长、徐州牧刘玄德也从未用言语羞辱过翼德!某虽不才,愿向温侯讨教几招,若是侥幸胜个一招半式,还请温侯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向翼德赔礼道歉!”
吕布一怔,随即勃然大怒,他对关羽客气是因为对方确实值得自己给与一些尊敬,另外也主要是看在刘备的面子上,那环眼贼张飞是什么东西,也配让自己向他赔礼道歉?关羽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好好教训这厮一番,让他知道我吕奉先吃软不吃硬,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强迫!
陈宫和简雍刚才见到吕布终于出手,一招就终止了关羽和张辽的争斗,俩人提着的心才落到肚里。没想到转眼之间吕布又和关羽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会大打出手,二人对视一眼,赶紧快步过来准备劝阻。
吕布策马向前走了几步,用方天画戟挑起关羽掉在地上的大刀,呼啦一声抛给关羽,冷冷道:“既然你想要自取其辱,本侯就成全你!来吧!”
关羽闷哼一声,抄手接住大刀,娴熟地挽了个刀花,一夹马腹就准备向吕布冲去。
吕布冷笑一声,策马抢先向前冲去。
简雍急忙叫道:“温侯息怒!息怒啊!温侯明鉴,关将军的本意只是想要维护张将军,并非是想和温侯为敌啊!还请温侯看在我家主公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主公,快请住手啊!”陈宫也急的大声叫道:“关将军是玄德公派来的使者,就算言语一时有失,主公又岂可刀枪相对?此绝非待客之道啊!更何况关将军刚和文远争斗了一番,主公此时执意要和关将军交手,岂不是乘人之危?”
吕布对简雍所说嗤之以鼻,吾虽然暂且寄人篱下,但是却绝对不容人轻易羞辱,那刘玄德的面子有个屁用!只是听了陈宫的话却深以为然,关羽刚和张辽激斗了一场,自己就算轻易击败关羽也是胜之不武!当下一提缰绳,赤兔马乖乖地停了下来。
简雍这时快步冲上前来,拉住关羽的战马缰绳,轻声道:“还请关将军牢记主公的嘱托,不可误了主公的大事啊!”
关羽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吕布一眼,神色十分犹豫。
“二哥!”张飞叫了一声,策马奔过来对关羽抱拳道:“二哥的维护小弟感激不尽,不过此事不劳二哥出手了,待得来日,小弟必定亲手击败吕奉先!”
吕布哈哈一笑,脸色十分轻蔑,不过却并非开口嘲笑张飞,就算他十分鄙夷张飞,但是对方这种‘吃了亏就要自己找回来’的做法倒是很合他的心意,故而勉强给了张飞一个面子。
关羽心性高傲,但是却不像张飞那么鲁莽,他很清楚自己此时绝对不是吕布的对手,刚才之所以态度强硬,一来是因为他确实想帮张飞出头挣点面子回来,二来他特意点出了刘备的官职,就是想告诉吕布,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猛将,如今却依附于我家兄长刘玄德麾下,算起来还是我家兄长的属下,我关云长又岂能惧怕于你!此时张飞也开口劝阻,关羽当然不可能一意孤行然后自取其辱,当下温言安慰了张飞几句,也不理会吕布和陈宫,只是对张辽点了点头,就和张飞一起离开了校场。
“温侯,公台兄,在下也先告退了!”简雍匆忙拱了拱手,快步紧随关羽和张飞而去。
“竖子欺人太甚!”关羽三人远去之后,吕布怒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猛然投掷出去,把数十步开外的箭靶刺了个对穿。
陈宫劝道:“主公请息怒,那张翼德只是一介莽夫,主公若是与其计较岂不有**份?那关云长也只是言语上一时冒犯,不值得主公耿耿于怀啊!”
张辽也沉声劝道:“奉先,公台先生所言极是,如今吾等并无实力和刘玄德翻脸,还是暂且忍耐一下吧!”
“唉……”吕布长叹口气,闷声道:“你二人以为吾仅仅是因为关云长的言语冒犯才恼怒不已?想我吕布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如今的兵马却不足万人,还要忍气吞声寄人篱下,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陈宫看了看徐州的方向,冷笑道:“主公无需烦恼,大好时机即将到来,属下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主公必定能拥有自己的基业!”
吕布随口问道:“公台有何妙计?”
陈宫环视周围,摇摇头道:“此地非是说话之处,请主公入大帐内一叙。”
吕布点了点头,翻身跳下马来,顺手把缰绳交给一名亲兵,自己和陈宫、张辽一起向旁边的大帐走去。
进了大帐,三人分别落座之后,吕布就再次急不可耐地询问陈宫,有什么方法才能让自己也拥有一州之地。
陈宫并不回答,而是沉声问道:“上次和主公闲聊的时候,属下就曾经问过主公,是否还有争霸天下之心,主公当时摇头否认了。现在属下再问一次,主公当真没了争霸天下的念头,而只是想拥有一份自己的基业,然后和亲友们平安度日?”
“这个……”吕布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吾此时确实已无争霸天下的念头,只是不知道将来形势会是如何,吾倒也不想把话说死了!”
“属下就知道会是这样!”陈宫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主公可知道,心思反复乃是取祸之道啊!主公想必也看到了,如今天下诸侯之中公孙瓒父子最强,袁本初次之,刘玄德和刘表袁术之流不足为惧,这次冀州大战的结果可以说决定了未来天下的走势!若是公孙瓒父子获胜,就能尽有大半个北地,足以掌控小半个大汉朝了!而且曹孟德如今惨败而归,兖州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只要公孙瓒父子愿意,恐怕随时都能攻下兖州!一旦兖州也落入公孙瓒父子手中,他们接下来除了西进关中攻打李傕郭汜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南下攻打徐州,到了那时候,主公认为就算你和刘玄德精诚合作,能挡得住数十万幽州大军吗?”
吕布叹道:“虽然吾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说,公孙瓒的实力确实百倍于吾,公孙续那小子也确实很是不错,在某些方面甚至远胜于公孙瓒,据说幽州如今富甲天下都是那小子所为!一旦袁本初败亡,除非其他人能鼎力协作,否则很难阻挡住公孙瓒父子!”
陈宫摸了摸胡须,冷笑着问道:“那么主公以为刘玄德可是能够真心投效的明主?”
吕布冷哼一声:“公台莫非在说笑乎?刘玄德外忠内奸,更是擅长花言巧语,这才哄骗的陶谦老儿把徐州送给了他,否则只怕此时依旧没有立足之地呢!此等人,岂能让吾真心投效?若是有时机的话,吾定当攻取徐州取而代之!”
“攻取徐州的事情稍后再说。”陈宫摆了摆手,接着问道:“主公以为袁本初是否明主?”
吕布轻蔑地说道:“袁绍手握二十万大军,坐拥大片地盘,却接连被公孙瓒击败,如今竟然龟缩清河城内等候救援,简直是丢尽了脸面!此人若是能称为明主,这天下还有昏庸之徒吗?”
陈宫也跟着笑了笑,问道:“袁术刘表之流又如何?”
吕布这次轻蔑地笑了笑,根本就懒得回答。
“看来主公已经看清了形势,那么属下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陈宫欣慰地点了点头,神色严肃道:“如此一来,主公就只剩下两个选择,其一,在合适的时机投奔公孙瓒;其二,趁着这次刘玄德准备前去救援袁绍的时机,寻找机会夺取徐州!前者能保主公的家眷和一众部属富贵平安,但是主公会彻底失去争霸天下的机会;后者能掌控一方,但是一旦公孙瓒大军来攻,凭借主公的实力很难守住徐州,说句不吉利的话,到那时主公不是战死沙场就是被迫投降,跟随主公的这些人只怕也很难有好下场啊!”
“公台!”吕布没好气的叫了一声,闷声道:“你就直说吾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去投奔公孙瓒,何必如此绕来绕去!只是那公孙瓒也是虎狼之辈,真的能容的下我吕布吗?”
陈宫微笑道:“主公可能并不知道,如今幽州大小事宜公孙续能做一半的主,此子心机深沉,但是赏罚分明,杀伐果断,又十分重视情义,深得麾下众将士的拥戴,其名望和威信不亚于公孙瓒!若是能和公孙续见一面,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保证,主公就不必有后顾之忧了!”
“文远以为如何?”吕布想了想,转过头询问张辽。
张辽淡然道:“奉先可还记得昔日吾等加入军中的时候发下的誓言?”
“当然记得!”吕布点点头,肃然道:“当初胡虏时常入寇并州,吾等苦不堪言,一怒之下加入了军中,并且发下了将来一定会把胡虏杀得血流成河,使其永世不敢南顾的誓言……哈哈,文远的意思,吾明白了!那公孙续做到了吾等未曾做到的事情,已经有资格让吾亲自前去见一见他!公台,你以吾之名义写一封信给公孙续,看看他如何答复再作打算吧!”
陈宫点头答应,马上铺开笔墨书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