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续一枪横扫,把冲过来的三四个淮南军士卒打翻在地,抬头望着前面源源不断涌过来的大批人群,心情变得十分焦灼。对方的冲锋一波连着一波,根本就不顾忌自身的死伤,他率领一众乌桓骑兵接连打退了数次进攻,然而对面的攻击不减反增,乌坚所部的一千多名精锐已经死伤了三四百人。若非后面不断有增援过来,他又始终带着众人死死扼守着村子出口,恐怕敌军早就冲进来了。
乌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迹,焦急地叫道:“将军,敌军攻势太猛,俺们实在顶不住了,是否可以稍稍撤退一点,等候大王带着大队人马过来相助?”
公孙续回头看了看村子里面,发现大队人马正向这边奔来,最多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过来,于是摇摇头道:“不可!若是吾等后撤,敌军势必会步步紧逼而来,稍有不慎就会和后面过来的大队人马造成混乱,让兄弟们再坚持一下,绝对不许后撤半步!怯战者杀无赦!”
乌坚凛然点头答应,咬紧牙关再次提刀冲上前去。
包括刚从村子里冲过来的七八百人在内,近乎一千六七百人大声叫喊着跟着乌坚向前冲。
公孙续这次并未身先士卒,刚才形势比较危急,他才不得不亲自上阵稳住局势,此时库尔纳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赶到,他完全没有再次上前拼命的必要。
比起自家的大王,辽东乌桓的士卒们更加畏惧公孙续,毕竟公孙续先后在落王坡、弹汗山以及冀州等地杀得血流成河,更是直接控制着辽东乌桓的盐铁布帛等各种物资。如今辽东乌桓有七八成的部众都是因为幽州的扶持而过上好日子,若是惹恼了公孙续,他根本不需要出兵讨伐,只需要掐断对辽东乌桓的各种物资gongying,库尔纳的二十几万部众就会陷入饥荒之中。
乌坚等人一头撞进对面敌军的人群之中,大声咆哮着拼命厮杀,所有的人都抱着宁肯战死也绝不后退一步的念头。这次攻过来的淮南军和徐州军加起来有三四千人,人数三倍于乌坚所部,双方都抱着殊死一搏的想法,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山林上方的刘备和袁术一直紧盯着村子南面的出口处,尽管距离太远看不清楚详细战况,但是却看得出来那些胡蛮一直坚守着村子入口,徐州军和淮南军接连发起了很多次进攻,却始终未曾冲进村子。
袁术越看越是焦急,忍不住叫道:“玄德兄,吾等麾下人马的进攻看来并不顺利,依吾之见,咱们不如下去亲自督战吧!”
刘备稍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那就下去吧!唉……可恨这村子竟然如此广阔,吾等的火攻竟然劳而无功!”
袁术也叹了口气,若是早知道是这个样子,随意派些人手上山来向村中纵火就行,自己和刘备又何必亲自出马?
二人不再停留,带着跟过来放火的三千余人,顺着林间小路向山下而去。
走出数十步之后,一名护卫追了过来,低声询问刘备:“主公,那几个村民如何处置?”
刘备淡淡的哼了一声,脚下丝毫都没有停留。这又不是在徐州城,他根本用不着收买人心,区区几个村民的死活还不被他放在眼里,更何况那几个村民一被抓住就立即供出一切,这种软骨头死了毫不足惜!
问话的护卫立即明白了刘备的意思,转身就向回走。
不一时,刘备和袁术就来到了半山腰,他们驻足向下方望去,只见村子里的大队乌桓骑兵即将接近村子南面的出口处,而在村子外面的开阔地带,双方数千人依旧在惨烈厮杀。
袁术十分忧虑地问道:“玄德兄,还来得及吗?”他们距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若是赶到之前公孙续就带着乌桓骑兵们突围出去,赶过去还有什么意义?
刘备冷然道:“吾已经对部下下了严令,若是公路兄麾下的将士们也能做到死战不退,公孙续想要突围出去会十分困难,不付出几千人的代价想都别想!”
“这个玄德兄尽管放心,他们不敢怯战的!”袁术握了握拳头,沉声道:“吾也下了严令,此战凡是奋勇杀敌者回去后都会重赏,胆敢怯战者满门抄斩!”
“如此甚好!”刘备点了点头,嘴角却带着一丝冷笑,袁术已经是第二次用家眷来威胁麾下的将士们了,此战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袁术都会彻底失去淮南人心,若是今夜能留下公孙瓒父子的性命,顺利解除清河郡那边袁本初的危机,自己图谋淮南只是迟早的问题。
其实袁术对待麾下的将士们还算不错,特别是万胜营的那些精锐士卒,更是待遇丰厚,只是这次北上损失惨重却收获甚微,袁术对自己的军队十分不满,再则又是形势所迫,这才悍然下达了两次同样的命令。
刘备和袁术只是驻足观望了一下,就继续加速向山下赶去。
此时库尔纳已经带着七八千名骑兵赶到了公孙续身边,村子外面的厮杀依旧在继续,乌坚及其所部见到大队人马赶来增援,顿时士气大振,高声大叫着发起了凶猛的反击。
对面的徐州军和淮南军此前一直占着微弱的上风,这时见到敌军大队人马赶到,不禁有些泄气,竟然被人数占据绝对劣势的乌坚所部逼得步步后退。
库尔纳策马奔到公孙续身后,大声问道:“将军,是否立即冲出去?”
公孙续看了看库尔纳身后,皱眉问道:“家父和奉孝、子龙何在?”
“就在后面!”库尔纳向后面指了一下,沉声道:“郭祭酒担心侯爷的伤势,于是和赵云将军一起用担架抬着侯爷。将军,是否让末将先带人出去厮杀一番,搅乱一下对方的阵脚,以便稍后的突围能更加顺利!”
“不必了!”公孙续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望向前方的战场,“到现在刘备和袁术都未曾出现,肯定会有阴谋在等着吾等,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等奉孝和子龙他们过来之后,一鼓作气冲出去吧!”
库尔纳悻悻的点了点头,他一直想在公孙续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只可惜始终没有什么机会。昨日冲垮徐州军的大队人马也算是大功一件,只是并未斩杀多少人头,也没有抓到多少俘虏,他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在公孙续和库尔纳以及大批袍泽的注视之下,乌坚等人越战越勇,逼迫的对面的敌军节节后退。
库尔纳对公孙续讨好的笑道:“将军,看来不需要派人上前相助了,乌坚这小子倒是没有辜负末将的信任!”
“乌坚确实不错!”公孙续点了点头,冷峻的神色稍稍舒缓了一些,“再好好历练一下,他将来的成就不会比库勒低!”
库勒是库尔纳的亲侄子,只是在部落中被库尔纳排挤,对库尔纳没有多少忠心可言。当初公孙续为了更好的控制住辽东乌桓,特意拉拢了库勒,后者带着自己部落的几千人马投奔了幽州,和赵云一起操练白马营的骑兵队伍,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这次出征的时候,库勒原本也要跟着一起来,不过却被公孙续留在了蓟县,令其严加操练刚刚招募的七八千名骑兵。
库尔纳听到库勒的名字,脸色不禁有些尴尬,心里对公孙续也有些不满,只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陪着笑脸点头称是。
公孙续见乌坚及其所部已经逼着敌军后退到了四五十步之外的地方,再冲上去说不定就会陷入重围,当下对库尔纳吩咐道:“让乌坚他们撤回来吧!”
库尔纳一挥手,身后的一名壮汉迅速吹响了号角。
乌坚听到撤退的号角声,一刀砍翻面前一人,振臂大声喝道:“撤回去!”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乌坚率领的一千七八百人只剩下了千余人,可见刚才的厮杀是何其惨烈。
号角声缓缓停息的时候,郭嘉和赵云从后面赶了过来,一见面就急忙问道:“子民,情况如何?”
“对方发起了好几次殊死冲锋,不过都被击退了!”公孙续随口答了一句,走过去看着担架上的公孙瓒,只见父亲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他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公孙瓒的额头,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手感还是很烫,和几个时辰前相比似乎并无多大区别。他转过头,盯着站在一边的郭成,沉声问道:“郭老丈,家父的伤势为何并无好转的迹象?”
“这个……”郭成打了个冷战,战战兢兢道:“其实令尊的伤势还是有所好转的,气息已经绵长了很多,不过若是颠簸赶路的话,恐怕……”
公孙续又试探了一下公孙瓒的鼻息,发现果然如同郭成所说,父亲的气息绵长了一些,看来确实有所好转。他脸色稍稍一霁,点头道:“确实如此,老丈功不可没!这一路上还请老丈继续费心了!”
“不敢!不敢!”村子外面的厮杀早就吓坏了郭成,哪敢像开始那样和公孙续说话。
公孙续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赵云,对库尔纳说道:“大王,下令突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