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续一枪把一人挑飞,佯装要继续前冲,挡在他面前的几名兖州军赶紧闪避,不料他却忽然掉头,迅速奔到了公孙瓒和郭嘉面前。他刚对二人笑了笑尚未来得及说话,夏侯渊就冲了过来,他大喝一声就迎了上去。
“这小子……”公孙瓒看着公孙续的背影,心里既欣慰又懊恼。
郭嘉遗憾的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怕死,不过明知道是必死的情况,他宁愿自己陪着公孙瓒去死,也不愿意公孙续也冲回来送死!只要公孙续能冲出去,幽州的基业就不会受到太大损伤,最多公孙续带着大军退回幽州,有黑山军互为犄角,即便袁绍、袁术、曹操和刘备联合起来,想要攻占幽州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不了暂时舍弃幽州,前去辽东乌桓的地盘,寻找时机再打回来!如今公孙续这么一冲回来,一切就都完了!只是遗憾之余,郭嘉心里又十分感动,自己总算没有看走眼!
公孙续此时已经豁了出去,手中长枪招式十分凌厉,逼迫的夏侯渊节节败退,根本就无法还击一招半式。
夏侯渊挡住七八枪之后,因为动作仓促而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破绽,公孙续岂可放过这个好机会,怒喝声中一枪就刺中了夏侯渊的肋下。他一枪得手立即收枪回撤,准备再次出手击杀对方。
夏侯渊疼的闷哼一声,眼看着公孙续又是一枪刺来,慌忙之下赶紧一个侧翻滚落马下。
公孙续一枪刺了个空,立即策马上前继续攻击地上的夏侯渊。
夏侯渊无力抵挡,只能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曹操见到夏侯渊受伤落马,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若是夏侯渊也战死沙场,且不说二人之间的兄弟情深,他也会失去最后一员得力大将!一时间急得跳脚大叫:“快去救妙才!快啊!”
荀彧和荀攸也紧张的握紧了双拳,曹纯和夏侯惇等人战死之后,夏侯渊对曹操和兖州军的重要性已经无以伦比,无论如何都不能战死在此地!
夏侯渊败的太快,他的护卫们都来不及反应,直到公孙续冲上来不停的攻击地上翻滚的夏侯渊,他们才终于回过神来,数十人不顾一切扑了上来,硬是用血肉之躯挡住了公孙续的凌厉攻击,拖着自家将军向后就退。
曹操看到这一幕心头稍缓,快步走下山坡,准备去看看夏侯渊的情况。
“主公慢点!”荀彧叔侄赶紧跟了上去。
公孙续杀掉十几名夏侯渊的护卫之后,抬头一看对方已经被重重保护起来,再想冲过去击杀显然不可能,当下迅速出手又刺死了几名敌军,迅速转身回到了公孙瓒和郭嘉身边。
公孙瓒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看着公孙续笑道:“适才为父还和奉孝说过,即便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打下一片江山!既然你不愿独自逃生,那就一起战死吧!将来到了地府,咱们父子三人定要再起一片风云!”
“父亲……”公孙续弯下腰不敢面对公孙瓒的目光。
公孙瓒费力地坐起来,拍了拍公孙续的头盔,轻声道:“你我骨肉父子,那些抱歉的话不说也罢!吾儿,为父不愿死在敌人手中,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为父就先走一步了!”
“父亲!”公孙续语气哽咽的叫了一声,心里的愧疚和悔恨无以复加,若非自己一意孤行,又岂会害了父亲和奉孝子龙!
“休要做小儿女姿态!为父不喜欢!”公孙瓒忽然大喝一声,指着周围层层叠叠的敌军,“多杀一个就多赚一个!吾儿不必留手!杀吧!”
“喏!请父亲好好看着,孩儿一定不会辱没了公孙家的名誉!”公孙续语气坚定的吼了一声,转过头对郭嘉歉然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赵云,一提缰绳就冲向敌军最多的正面。
就在刚才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公孙续的护卫们几乎全部战死,千余名乌桓骑兵也只剩下了六七百人。他们也知道无路可逃,即使有人心怀畏惧,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擅自逃跑或者投降,见到公孙续冲过去,也都大声呐喊着跟着冲了上去,保护公孙瓒和郭嘉的人只剩下了七八名护卫和百余名乌桓骑兵。
公孙瓒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肃然道:“尔等都是好汉子!可惜没机会了,否则老夫定要给你们最厚重的赏赐!若是子民战死,尔等就砍了老夫的脑袋投降吧,曹操肯定不会为难你们!”
百余名乌桓骑兵听了公孙瓒这番话神态各异,大多数人都没有投降的念头,毕竟他们的部落和幽州牵扯太深,早已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更何况幽州大军的主力并未受损,若是得知他们临阵投降,而且还出手斩杀了蓟侯,侯爷夫人和单经、阎柔等人肯定会大举报复,本来就损失惨重的辽东乌桓用什么却抵挡?不过也有少数人心头意动,准备等到公孙续战死的时候,立即出手斩杀公孙瓒和郭嘉!
郭嘉立即就觉察到了乌桓骑兵们的心思,不过他并未做出任何防备的举措,既然不管怎么都是一个死,死在谁手中又有什么区别?
那七八名护卫都是死忠之人,也发现了乌桓骑兵们的异常,立即围成一圈把公孙瓒和郭嘉保护起来。
郭嘉苦笑着摇摇头,若是这些乌桓骑兵当真出手,区区七八名护卫岂能挡得住?
公孙瓒根本就没留意周围的情况,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公孙续,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战死沙场,然后立即自刎陪他一起下地府!
曹操奔下山坡的时候,夏侯渊已经被抬到了后面,他几个大步冲过来,握住对方的手,焦急地问道:“妙才,伤势如何?”
“孟德放心,只是皮肉小伤!”夏侯渊忍着疼痛,用颤抖的语气回答了一句。
曹操却不信,现在也不必惧怕暴露行踪,当下立即令人点起火把查看伤势。他一看之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夏侯渊右侧肋下划出了一道一尺多长的血槽,皮开肉绽血流如注,若是再向里偏一点,只怕当场就会死亡。
他跺着脚喝骂身边的护卫:“一群蠢货!就知道干看着,赶紧给妙才包扎伤口!”
几名护卫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忙碌起来。
曹操令人点起更多的火把,和荀彧叔侄一起在重重护卫下向着前面走去,他要看到公孙瓒父子去死!
周围的兖州军人群就像潮水一般不停冲击过来,公孙续和几百名乌桓骑兵就像是大浪中的一片树叶,随时都会被一个大浪彻底打翻。尽管他们拼命击杀敌人,每时每刻都有人壮烈战死,但是包围圈还是越来越小,战马也没了冲刺的机会。
曹操这时走到了二三十步开外,他看着重围中的公孙瓒父子,心头积压的怒火终于散去了一些,他对着奋力厮杀的公孙续大声叫道:“公孙小贼,速速下马投降,吾可以考虑饶过你父子一命!”他恨不得把公孙瓒父子碎尸万段,不过一想到庞大的幽州军和黑山军,心里一时间贪念炙热,若是能生擒这父子二人,再设法逼迫他们让出地盘和人马,自己岂不是一跃成为了新的北地霸主!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个可能性很小,不过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试一试。
公孙续充耳不闻,只是不断击杀靠近来的敌人。
公孙瓒却嘶声叫道:“曹孟德,我公孙家的男儿只会战死,绝不会投降!死了这条心吧!”
曹操笑道:“公孙伯圭,你我二人也算有些交情,何不好好谈谈?”
“谈个屁!”公孙瓒费力的吐了口唾沫,冷笑道:“吾儿杀了你的儿子,杀了你的兄弟,杀了你的亲信大将,你却说好好谈谈?鬼都不相信你的话!”
曹操听了这话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公孙匹夫,既然你一意寻死,吾岂能不如你意!将士们,全力围杀敌军!斩杀公孙续者,赏万金!”
两万多名兖州军闻听士气暴涨,争先恐后冲向公孙续和那几百名乌桓骑兵。
公孙续拼尽全力挡住正面两丈范围内的敌人,对于两侧冲过来的敌军却无能为力。乌桓骑兵们失去了速度,战力一下子降低了多半,面对着对方越来越凶狠的攻击,很快又战死了一半人,剩下的三百余人支撑不住,全部退到了公孙续身边。
公孙瓒见大势已去,黯然叹了口气,对周围的乌桓骑兵们吩咐道:“动手吧!”接着又对那七八名忠心的护卫喝道:“尔等不许阻拦!”
“侯爷!”护卫们纷纷跪伏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乌桓骑兵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先站出来动手。
郭嘉缓缓抽出一直都做装饰用的佩剑,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几下,遗憾的摇摇头,笑着把宝剑递给一名乌桓骑兵:“某下不了手,你来取了某的人头吧!”
这名乌桓骑兵们接过宝剑,下意识的高高举了起来。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彪人马疾如奔雷般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