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剐心一勺,奈何奈何滔滔。
空负满腔****,天道天道召召。
明明心悸悸!
卷卷苦凄凄!
狂笑!
稚儿女,不知惜!
尽似空蜉魇界黯许鱼!
唏嘘!
厌恶啦!**悱恻的爱情!
憎恨着!不敢求索!无人问津!
——
新河镇位处江南渔米之乡;信江,宽约百米,如同一条蓝白相间的丝带在镇东、北两个方向绕城而过,江面平静却深不见底,几千年来除小有洪水外,从无干枯改道现像。是非常稳定的一条河流,吸引各式大型船只来往停靠。
其西源湘川,北靠长江潘阳,东接江、浙运河的地理优势,使这里古时候船运业异常发达,有“八省码头”之称。可惜,建国后随着公路铁路的架设,更优异的条件使人们废弃了这里的河运。
小镇千年的码头仍在;浮桥直通的江对岸,陡峭的石崖壁上,古人巨型石刻“天下第一关”五个斑驳大字默默矗立;山间晨雾中,千年古刹,天乳寺的钟声依旧常鸣不绝;上百座悬挂石崖上的石刻佛像,却唤不来往日的香火荣华。
近十来年的改革开放,小镇中的青石路加宽成干净的柏油马路,石拱桥也修成了平整的钢筋水泥桥,有些宽一点的小河也在上面盖上了水泥板铺成了宽阔的街道;
各个角落,墙面上刷满着各式标语,使这个本来小桥流水木楼街坊的古香小镇,面目全非的变成一个半新街、半老街的畸型小城,而那条相通老街新城的大道也起了个特殊的新名字“古镇新街”。
宋乙轩就了出生在小镇北城区,也就是古镇新街的北边老街这一头的十三弄里的宋家。
他是恢复高考后的头几批大学毕业生,孤身一人的他没有城市户口,加上与妻子的恋情没能得到她家人的支持,而只能无耐的带着她接受学校分配的返乡工作。
他与妻子楚湘梦是在下乡的时候同一个生产大队认识的,十七、八岁的两个小青年一起走过那个年代的风风雨雨,再临去高考那年终于确定了关系,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无视一切反对的声音立即就去领了证。
小夫妻感情甜蜜,怎么舍是分离,一同回了新河口工作。
宋乙轩学的是地质,被分到县地质局,妻子楚湘梦由于没有正式分配则只是在中学做代教,俗称“赤脚老师”。
本来也还算生活小康,但不幸的是没两年就碰到了一个下岗浪潮,朴实的小夫妻俩双双失业,此时的楚湘梦又正好有孕在身,长期的营养跟不上,落下了病根,使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看病而雪上加霜。
俗话说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上几扇窗。
宋家在小镇也曾算是辉煌一时,现在虽说没落了,但主家一直是红色份子,抗战时更是倾尽家财,才躲过了****的年代,改革开放之初深谋远滤的宋老太爷就变卖藏在后院深井底的一些金银,通过当年的老关系承包了一个小煤矿。
十几年过去,老太爷早己过世,这一代的家主宋伯康是老大爷老来得子。年轻且算是颇有魄力,把自家企业的触角已经伸向本地更大产量的铜矿。
在知道这件事后,本着源出一脉,怎么说也共用一本家谱,同祭一栋祠堂,又是宋家巷里好不容易才出的一个大学生,当时可给世代经商的宋家好涨了下脸面,于是就让宋乙轩去他家矿山上做了个工程师。
宋乙轩也没想到这个平时只在年祭、清明的时候才得以见上一面却说不上话的小堂叔会这么慷慨。
这对当时妻子不利远行,自己又急于找份好点工作的宋乙轩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工作一段时间,探矿一直没什么进展,他就带队设计修善一下矿井,以加强矿洞的作业安全。工资不多总算日子有所缓和,可是以当地不是很好的医疗条件,楚湘梦还是在生下儿子宋楚的第二年就带着对父母、家人的愧疚与自责黯然离世。
宋乙轩失去至爱,对于他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又特钟情的人,不得不说是一记特沉重的打击,要不是有个小宋楚使他硬撑着,恐怕他也早就倒下了。
懊悔万分的宋乙轩把这一切都归因于自己的无能,时不时就发疯一般的在矿区大山深处出没,想要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出路。
只要找到那个传说中还未被发现的巨大矿脉,他就可以咸鱼翻身,翻天覆地。
虽说天道酬勤,天下却哪容易有一蹴而就之事,宋乙轩在久无作为之下,行为日异癫狂。
时年,又是一个寒冬到来,宋乙轩却一点也不觉的寒冷,他觉得再也没有比严寒这么可爱的天气了,周边的呼啸狂风,身上落满的雪花就是用在这刻点缀他的狂喜而己。早己忘记昨晚还抱着儿子躲在变味的旧被中诅咒的是谁。他狂笑,他要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他在雪地上轻快的迈步,朝家狂奔。
“哈哈哈!!楚儿!我们终于要发达了,哈哈哈哈!!!”。
“砰!”原本就歪歪扭扭的门窗,根本阻挡不了外面寒风的阵阵侵袭,吱呀着发出不堪忍受的声音,现在经这一脚冲撞毫无反抗的歪倒在地。
蓬头垢面,消瘦的体型穿着蓝色工程装的宋乙轩,无视倒在一边的木门,快步来到迎出小厅的小宋楚身前就是一个雄抱。
“吧唧!”响亮的在小宋楚粉雕玉琢,略有些消廋而带点灰暗的小脸上狠亲了一口。
宋楚今年7岁了,从有记忆起父亲就是这么疯疯癫癫的,据隔壁六太太(伯母)说,从前也不这样,只是从几年前宋楚的妈妈,楚湘梦因病没有了后,就开始时不时的发作一次,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把门踹倒了。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娘的穷孩子亲爹又疯疯癫癫,小宋楚想不早当家也不行。
大人样的小宋楚看着破门摇摇头,为它默哀三秒,看来一会儿又得麻烦隔壁六伯伯了,感受糊涂爹身上传来的一阵冰凉,强打精神笑着拍掉老爹满头的雪花问道:“爹,你回来了,今天这么早,煤厂没事吗?这么大雪怎么也不带把伞?”
“啊!哦…我都给忘记了,算了,不去管他。不过儿子,我以后都不用去了,你看这个。”宋乙轩带点尴尬,举起一叠图纸向抱在手上的儿子炫耀。
听说糊涂爹不去做工了,小宋楚默默算计上次发的工资还可以坚持多久,摇头回问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呀?”
“嘿嘿!!不知道吧!儿子!这下我们就要有钱了,再也不用呆在这破地方喽!这是我新找到的矿脉,好大一条,可是铜矿哦……!嗯!
估计含铜量约有上百万吨以上,黄金含量也不少,应该还能炼出一些金子,以时下的条件一下开采不出来,要慢慢来才成。你说这下我们还能不发吗?有了这条矿脉我们就算重孙子不做事都可以当富二代他爹了,哈哈哈!!”
“哦!对了,得先去找伯康叔把事情给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儿子,你先乖乖在家等着,我等下就回来,今天我们要好好庆祝庆祝。嘿嘿!!”听他说了一大堆,小宋楚都迷糊了,宋乙轩就把他放下跑了出去。
一股寒流扑面而来,小宋楚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门口大声喊道:“爹,外面下那么大雪,明天再去吧!”
“没事,你快进去吧!我刚刚就这么回来的,不一点事都没有,跑起来就暖和了……”宋乙轩的声音从弄堂口远远的传来,风雪中只能看到淡淡的身影。
看糊涂爹从未有过的激动,小宋楚暗自嘀咕:“难道真找到了?”想想又觉不可能,都这么多年了,乌龙都不知出多少次了,连太公都懒得理他了,还是把晚饭烧好吧,等糊涂爹回来也好马上开饭。
宋乙轩平时都晚饭才回来吃一顿,为避免浪费,晚饭才是正餐,早中餐喝的都是早上一起煮的粥。
自从宋乙轩性格大变,很显然已经不在适合矿区那种高风险的作业了。因此宋家老叔公宋仁出面请宋伯康这个亲侄再次给了他一份相对轻松的工作,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同姓氏族人还是满齐心的。有些涉及各家利义与配合的事情,公务人员都要去给那些族老打个商量才能行得通。
老叔公今年已经一佰零六岁了,身体依然健硕,除掉了几颗牙外,算得上是耳聪目明了,现在己五世同堂,共有直系子孙三十多人,第一辈大多数儿子女儿都相继过逝了。
在历尽悲欢离合后,他拒绝了孙字辈的看顾,一个人独自搬回了镇北的宋家弄的原宋家园子,现在的宋氏祠堂居住,经常都会有一些小辈来看望他。
宋伯康的幼女宋佳儿就是跑的最勤的其中之一,今年也就刚到八岁,仅大宋楚数月,下半年已经上二年级了。
她在宋家大院中出生,从前与宋楚家在弄堂里毗邻而居,与小宋楚一同长大,宋家大院唯一差不多岁数的两个小孩处的当然要好。
她们家现在也搬到外面新城去了,老房子刚好给她的一个来城里上中学的表姐陈红就近借住着。
宋佳儿就经常打着看望老叔公的理由来跟着表姐陈红同住。
家里父母只顾工作,哥哥整天出去跟死党们疯,也没人陪她玩。这边不仅有同是女孩的表姐,还可以找要好的宋楚。
她爸妈也乐得有人照看她,上学与表姐一起结个伴也很好。只比小宋楚大上几个月却足足高出一辈的她总是以堂姑自居。
她也很义气,非常照顾这个漂亮到精致又听她话的小侄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啊!都会拿来与小宋楚分享。
宋楚也在她的高压政策下不得己叫着她细姑儿(小堂姑)。
看着两个似金童玉女般的后辈小孩,在堂前玩闹嘻笑,老叔公通常这个时候就会一个人坐在一旁屋檐下的摇椅上,捧着壶绿茶眯着眼笑,内心感慨着宋氏不衰,后继有人。
宋佳儿今个儿呆在自家小院的阁楼里眼看天下起了大雪,想起天冷,不如让宋楚进来大家一起烤火,也可以让细公儿(小爷爷)讲故事听。
于是打着把小花伞,不顾表姐陈红的阻止,抓起一把地上的雪,大大的眼睛闪烁坏笑,一蹦一跳的向外面小宋楚家跑去。脑后两只乌黑的小麻花辫随着她的跳动在寒风中左右摇摆,活泼而又灵动。
宋楚他们一家就住在宋家祠堂外围,原来的宋家园子院墙推倒后建起来的一片小木排楼中,这里大多数房屋住的都是宋家人,当然除了同姓的几个叔伯家也有在小城谋生计的各式租客。
小宋楚家离祠堂也就几十步远,离同在祠堂近处的宋佳儿家则更近,几乎就隔道院墙的距离、顺着巷道边的院墙绕个小弯,宋佳儿没几下就来到小宋楚家。
看着那倒在一边的大门,想到一定又是那糊涂堂兄搞的,摇头气愤道:“哎!乙轩哥哥又发疯啦,门这样屋里不冷死吗?。”
“小楚可能躲床上吧!应该不太冷。”陈红也跟着她出来,不放心她一个人下雪天的乱跑。上前拉着她小心跨过不低的木门槛,张眼向内瞧着,果然大厅没看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