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桃心便带着笔墨进来,曲妙凌接过来,她对文柔道:“母亲,还烦请你替我研磨。”
文柔怔住,“什么?”
武德候有些不耐烦了,他道:“文氏,还是快些吧,辰儿还难受呢!”
文柔咬着牙从床上起来,她怎能不知这是曲妙凌的报复,但她只能往肚子里咽下。
“劳烦母亲了。”
曲妙凌开始在宣纸上描画,很快一个奇怪的符号便形成。
她把干了的纸张交给文柔,“母亲,这东西烧着之后取粉末,然后兑水给辰儿喂进去,保证药到病除。”
文柔脸色清白,这个曲妙凌竟然给她儿子喝这个。
“文氏,还不快去!”武德候催促。
文柔只能依照曲妙凌的话去烧了纸,当那碗混合着纸灰的水被端上来,文柔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似的。
但她端到床前,轻声道:“辰儿,药来了,喝了就好了,来。”
曲妙凌忍不住提醒:“母亲,一定要全喝下去才行,要不然不管用。”
文柔脸色更黑,她颤抖着手,勺子里的水液都洒了出来。
忽然,就在那泛着黑色的东西接近曲辰巳的嘴角的时候,床上“病重的”少年忽然跳起来。
“我不要喝!”
那矫健的动作吓了武德候一跳。
“这——”
“弟弟,你病好了?”曲妙凌趁机补刀。
武德候不是傻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辰儿,乖乖吃药,不吃药怎么能好。”文柔硬着头皮劝。
曲辰巳尖叫着在床上蹦,文柔面色越来越难看,她大喊一声,“曲辰巳!”
曲辰巳哪见过母亲发怒,还是对着他的,他当即委屈的哭喊,“我不要喝这个,这个脏!”
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幕,武德候捂住脑袋。
他算是明白了,他的好妻子这是联合儿子给他演戏啊!
武德候大喊一声,“行了!”
曲辰巳瞬间老实了,“爹。”
究竟武德候伸手指着文柔,语气恨铁不成钢,“你教的好儿子!”
说完便甩袖而去。
临出门前,他甩下一句,“文氏,你记住,妙凌也是你的女儿!”
这句敲打的话让文柔身体一个激灵,她看着平静下来片刻便又吵又闹的儿子,脑子“嗡”的一下,险些昏过去。
曲妙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而合安园里的喧闹一直持续到半夜。
“小姐,您没事吧!”回到婉珍院,轻柔赶紧迎上来道。
“轻柔,我能安全回来,还要多亏你了。”
轻柔腼腆的笑笑,刚才曲妙凌跟着桃心走的时候就给轻柔打了手势,轻柔也是机灵,马上就明白小姐的意思。
主仆俩相视一笑。
经过这次,合安园的那两位很是安生了好一段日子。
曲妙凌觉得,这家里的空气都好了不少。
这一天,武德候从外面回来,而曲妙凌也才从园子里回来。
这园子是皇帝体恤表妹,也就是妙凌的母亲慧灵郡主,特意送给妙凌的。
皇帝亲赠,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曲妙凌一年到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住在园子里。
出于对表妹的爱重,皇帝爱屋及乌,对妙凌也很是喜爱。
因而在对待这个女儿的时候,武德候的疼爱中总是掺杂了别的意味。
大厅,文柔低眉顺眼的坐在主母的位置,曲妙凌跟曲辰巳分坐两侧,文清浅坐在曲妙凌的下首。
在武德候落座之前,曲辰巳朝曲妙凌哼了一声,然后便拉着文清浅,让她坐待自己身边,嘴里还嘟囔着:“浅浅姐姐,别跟那个坏女人坐在一块儿!”
曲妙凌听了只是笑。
武德候也听见了,他眉头一皱,瞪了儿子一眼,曲辰巳消停了,老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他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在宫中设宴,邀请全京城4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子女参宴,妙凌,你好生准备着。”武德候单独把妙凌拎出来。
曲妙凌站起来,略一福身道:“女儿明白。”
上一世,她在琴山上被匪徒所辱,虽然后来被司徒怀渤救了,可她的名声终究是受损了。京城内的公子哥圈儿里竟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娶只狗都不娶曲妙凌!”
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愤恨,甚至想到了以死明志,最后还是皇帝下令,这风言风语的才少了许多。
她不得不去参加宴会的时候,身边人的冷嘲热讽也没断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后来以正妃之位娶她进门的司徒怀渤,她才满腔爱重。
但是这一世,一切都从头再来了!
曲妙凌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文氏,到时候你带着妙凌跟辰巳进宫,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文柔忽然被点名,她心里一喜,侯爷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那是信任自己。
她当即道:“侯爷放心,妾身定不会让武德候府蒙羞。”
武德候点头,然后便去了前院的书房。
看着侯爷离开的背影,文柔颇有主母范儿的理了理衣裳,“妙凌,你跟辰巳最近一定要好好研习宫规,我会找个教习嬷嬷好生教导你俩,一定要好好学。”
“是,母亲。”
“知道了,娘。”曲辰巳满不在乎的撇嘴。
忽然,他道:“娘,我们都去,浅浅姐姐怎么办?”
文清浅暗自捏紧了帕子,哀求的看着自己姑母,可文柔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工夫去管外甥女。
“清浅啊,你就待在府里,陪你祖母好好说说话。”
侯爷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才能参宴。
文柔离开,她给文清浅使了个眼色,可文清浅这恼恨着,根本没看见。
曲辰巳被文氏带走,正厅里只剩下文清浅一人,她猛地抬头,眼中的红血丝交杂着,看着让人鸡皮疙瘩暴起。
“凭什么!曲妙凌不就是有个好出身!有个好娘好爹!”
“斯拉”一声过后,文清浅的帕子被扯裂。
回到自己的微安院,文清浅努力控制怒火才没将茶盏打翻,她努力回想着刚才在大厅发生的一切。
姑母一直没怎么说话,难道她真的就不让自己进宫吗?
文清浅的疑惑在当晚得到解答。
“姑母,清浅还以为您要忘了我呢!”她快步迎上前来的文柔。
“傻孩子,姑母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啊,再说了,曲妙凌才是咱们娘俩儿共同的敌人。”
文清浅点头,“姑母,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真让曲妙凌独领风骚。”
文柔打断文清浅,她道:“皇上对曲妙凌很是宠爱,侯爷对那丫头也是百般护着,咱们想动她,可困难的很。”
“顾母,你一定又办法的是不是,那个曲妙凌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要是她进宫赢得众位皇子的青睐,还成了王妃,这京城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文柔没说话,显然在思索。
文清浅继续道:“姑母,那个曲妙凌上回可是跟着怀王跟怀墉皇子回来的,定是跟他们搞好了关系,以后要是给弟弟小鞋穿,那——”
“她敢!”
曲辰巳可是她的命更子,她绝对不允许旁人碰他一分一毫。
文清浅见目的达到,她在心里偷笑,但脸上却是一派的担忧之色。
“清浅,我们这样……”
文柔在文清浅的耳边低语一阵。
文清浅数年瞪亮眼睛,“姑母好计策。”
文柔笑。
想嫁给皇子,也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再说这边,曲妙凌回到婉珍院后,便坐在厢房内思索。
上一辈子她进宫后,跟自己的救命恩人司徒怀渤怀王再遇,她心里大喜,在会上就频频对他表现好感,司徒怀渤也跟她说了几句话。
她当时那个心花怒放的劲儿,现在她想想,却只剩下恶心。
“轻柔,上茶。”
曲妙凌低喊一声。
一道声音忽然想起,“小姐,轻柔姐姐去领月银了,奴婢给您斟茶。”
一个面容清秀的丫头忽然出现。
曲妙凌眼睛一闪,是她!
她还记得,当初轻柔死后,这丫头就成了她的贴身侍女,慢慢便取代了轻柔的位置。
她被司徒怀渤关进柴房之后,这丫头来看过她一次,却是跟着文清浅一起来的。
没过多久她就因为剖腹流血而死。
这个奴婢,是文清浅的人!
曲妙凌笃定。
她不动声色道:“你叫什么?”
那丫头没想到曲妙凌会跟她说话,她立马回道:“奴婢名叫绿窕。”
“绿窕?好名字,下去吧!”
“是。”
曲妙凌的眼神愈发幽深。
没过多久,轻柔回来了,怀里揣着刚拿到手的月银,脸上红扑扑的。
“小姐,奴婢回来了!”
“拿到银子很高兴?”
“是啊,又可以给家里寄钱了!”轻柔不是府里的家生子,是曲妙凌小时候救下来的,对她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轻柔,你去查查咱们院子的丫鬟婆,弄清楚背后的主子。”
轻柔一愣,但马上就领会小姐的意思,“小姐是担心这里面有夫人的人?”
“不好说,说不定我那位娇小柔弱的表妹也掺了一腿呢。”
轻柔更惊了,“小姐,我马上去。”
轻柔不愧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半晌的功夫便拿到了这些人的资料,曲妙凌一份接着一份看,很快便锁定了几个丫头。
“这两个人,好生盯着,算了,找个由头撵出去,再跟府内的管家说,找几个新丫头,要刚刚采买进来的。”
轻柔俯身应下,“小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