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说话一点儿不客气,堵得文柔哑口无言。
“对啊,曲妙凌是文氏的女儿,她刚才哭天抹泪的,怎么就不知道给继女包上送走,却任由我们议论!”
“刚才她发现那银鸾女子是外甥女时候,立马就变脸,那担忧劲儿!”
“看出来了,这文氏在武德候府做的也是表面功夫,她对这继女也就那样,指不定还恨不得她赶紧死呢!”
诸位夫人们的话犹如利剑,扎进文柔的心坎里。
她下意识想辩驳,却连张嘴都困难。
因为安夫人刀子一样的目光朝她射过来,文氏嘴唇嗫嚅,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文氏示弱,可安夫人想到自己的妙凌险些被带上银鸾的帽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摆足了景康侯府正房夫人的派头,腰板挺直,下巴微抬,眼神里透出些蔑视。
“文夫人,你可还记得,刚才这文清凝诬陷妙凌,就算她受了委屈,但郡主的清白,是她一个白丁之女便能污蔑的吗?武德候府的颜面何在!皇室的威严何在!”
安夫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一砸一个坑。
文氏呆住,她慌了,不知道该怎样替自己周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娘难道没在府里安排好吗?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现在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办?
面对着众人质疑的眼神儿,文氏紧张的满头是汗。
就连武德候都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同样质疑的看着文氏。
这下子,文氏孤立无援,她的眼神空洞,被逼到绝境,她还能怎么办。
就在文氏慌乱无措的时候,众人身后传来一声轻灵的娇喊,“诸位在此,不知有何事?”
天,这不是曲妙凌吗!
她怎么从前院过来了?
刚才那文清凝不是还说她是被曲妙凌陷害,推进这假山的吗?
现在看来,不可信啊!
看到姗姗来迟的曲妙凌,文清凝的眼神里迸发出极致的恨意,哪还有刚才那个娇俏可爱姑娘的模样?
对此,曲妙凌淡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要是来欺负她,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作风!
“父亲,母亲,姨母,大哥,二哥。”
曲妙凌一次打好招呼。
其余人都回了一声“嗯”,只有文氏僵硬着一张脸,连回应都忘记了。
文氏的这番表现让众人更是心中惊疑。
“难道这文氏跟那文清凝是一伙的,想要陷害曲妙凌?”
“这文氏一向宣扬自己对妙凌跟亲儿子一视同仁,现在看来,啧啧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曲妙凌会离开武德候府了,有这样的继母,她要是还留下,那才是傻了了!”
夫人们喋喋不休,很快战火便引到文清凝身上,此时她裹着毯子,瑟瑟发抖,一双眼通红,跟看着仇人似的看着曲妙凌。
要是不是还有人挡在中间,她怕是要把曲妙凌给撕碎了。
“还不赶紧带小姐走!”
文氏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先让文清凝赶紧离开,将众人的视线转移走,她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文清凝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她知道,今天过去后,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她被玷污了,还是跟野男人在假山下苟合,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文清凝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若是能扯下曲妙凌的一块肉,那都是她赚了。
将充满了蚀骨仇恨的目光投向曲妙凌,她甩开扶着他的侍女,哑着嗓子质问,声音尖利,“曲妙凌!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曲妙凌看着文清凝发疯,不发一言,但眼神却是嘲弄的。
闵杰见这女人竟然敢污蔑他妹妹,当即就要过娶教训她,曲妙凌朝哥哥打了个手势,闵杰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并一手控制住同样咬牙切齿要揍文清凝一顿的闵添。
曲妙凌满不在乎的神色激怒文清凝,她指着曲妙凌的鼻子继续质问:“你还不承认?你说,咱们俩一起来到这假山,为什么我昏过去了,而你却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不是你陷害我还会有谁?”
众人看向曲妙凌,想看看她怎么解释。
在文氏怒瞪下,那几个姐妹嗫嚅着站出来,“刚才我们看见郡主的确是从假山出来的,不过不是前面,而是后面后,来我还问郡主,为什么姐姐没出来,郡主说姐姐贪玩,去别处了。”
“本来我们想过去找着姐姐的,但是我们想到祖母的交代,便跟着郡主一起离开,没去找姐姐。”
两个姑娘的话入耳,这恰好印证了文清凝的话。
众人心中闪过一个猜测,难道这郡主当真想报复文清凝,所以设计她失身吗?这郡主的心计也太可怕了!
就在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之时,曲妙凌轻笑一声,她看着慧鸿公主,“姨母,您觉得妙凌会是这样的人吗?”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曲妙凌是跟慧鸿公主一起过来的。
“见过公主。”
慧鸿公主没说话,“妙凌,放心大胆的做吧。”
这是摆明了要给曲妙凌撑腰喽?
众人心里思忖道。
不过,这刚才公主跟郡主还很生疏,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这么舒适了,这公主还亲自给郡主撑腰?
就在众人心里不解的时候,曲妙凌笑了,很是嘲讽。
“这几位妹妹说的对,我确实是从假山后面出来的,只不过,众位妹妹,你们不知道的是,我可不想来这假山,是文清凝说这假山里有好玩儿的,生拉硬拽的拖着我过来,可我本就不喜欢这脏兮兮的地方,便跟文清凝分手离开了。”
曲妙凌这一番解释明明白白。
的确,仅凭曲妙凌是从假山后面出来的,也不能证明曲妙凌做了什么。
他们看着文清凝,如果对方能拿出有力证据的话,还能跟曲妙凌一战,但若是仅仅如此,这文清凝今天也是废了。
不是死,就是得出家当姑子。
文清凝本来就浑身疼痛,被曲妙凌这一反问,她登时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沉默,令人后背发凉的沉默。
慧鸿公主打破沉寂,“今日之事,文家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也必须给曲妙凌一个交代。”
公主说完便转身离开。
前院,文老太太正做着曲妙凌被奸污丢尽脸面的梦,就有丫鬟过来报告。
“老夫人,老爷,不好了清凝小姐她……”
老爷子一拍桌子,登时就是一声怒吼,“你说什么!”
文家被公主苛责,老爷子浑身发颤。
宾客们从后院回来之后,一个个也都走了。
徒留文家一片狼藉。
“看你做的好事!”老爷子大怒,老夫人颤颤巍巍。
而此刻,留在文家前院的只有文家众人、曲家众人,还有慧鸿公主跟景康侯府的人。
文老爷子没有给文老太太跟文柔留面子的意思,又是甩脸子又是骂的,本来好好的寿宴,他也乐呵呵的,结果就是他们文家的人打了他的脸,硬生生将喜事变坏事。
老爷子气的胸口发堵,往后一栽便倒在椅子上。
文弘之急了,连声喊:“爹,爹,你没事吧!”
老爷子好像昏了过去,文弘之赶紧命人去请大夫,一阵的兵荒马乱,大夫来了,给老爷子诊了脉,那老大夫摸着山羊胡,煞有其事道:“老爷子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老夫给开一剂下火的汤药,调养几日便可。”
文弘之赶紧让家里的小厮跟过去抓药,而院子里乱成一团,他还得出去处理。
刚刚被擢升为礼部侍郎的他,不能丢文家的脸。
文弘之努力挺直胸膛,朝前院走去。
所有人都等在这里,看文弘之能给出什么解释。
文老太则被文弘之留在房间从母亲嘴里听说妹妹的事,他恨不得把文柔拎进来像小时候那样教训,可现在,他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文柔,他必须得保住。
文弘之刚走进来,安夫人就出口道:“文侍郎,今日发生的事,您就不想给我们一个交代吗?若不是今天留在假山的是贵府的小姐,那今日被辱的就是堂堂郡主!”
安夫人的话铿锵有力,听在文弘之耳朵里,就跟拿鞭子抽他似的,很是刺耳。
但这毕竟是出现在自家院子里,还是当着无数人的面。
他好不容易爬上侍郎的位置,他绝对不能在变成那个小编纂。
文弘之咬紧牙,努力挤出笑。
“安夫人,您先别生气,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不是给我交代,是给妙凌,给郡主,更是给皇室!”
一顶大帽子砸下来,文弘之到底是经过大场面的人,I没丢脸的两股战战。
但他脸上却是惶恐的。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曲妙凌不单单是武德候的女儿,更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被皇帝捧在手心的郡主,地位跟公主都没差,甚至还要高上几分。
一想到这儿,文弘之心里就是一咯噔。他不由得看向慧鸿公主,若是公主将这事禀告给皇上,那怕是——
他们文家一门都要受到牵连。
虽然是文家的女儿受了灾,可文家的女儿跟皇亲国戚相比,那根本不值一提。
文弘之越是想,额头的冷汗更多。
“安夫人,您别动怒,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安夫人冷笑一声。
闵杰跟着帮腔,“文大人,你觉得就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闵添也随着母亲跟大哥的话头道:“文大人,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要不然,就算闹到皇上面前,我们也不惧!”
文弘之后背的冷汗已经打湿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