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此去京城
楚峰从婉月楼出来，走到大街上，他开始思考使父亲下定决心带自己去炎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剿匪行动表现出来的修行决心。
想到这次行动，他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兄弟们，想到自己设置非人般的训练不但没有使他们退缩，反而铸就了极为难得的患难友情。
甚至有的弟兄可以不顾家中父母的反对坚持训练，在行动中肝胆相照，对于牺牲无怨无悔，他心里涌起了一股情绪，这种情绪源于亏欠。
他走了几条街，磕了不知道几个响头，留下了他所有的钱，稍显心安，心安只是骗自己，骗不了心，赶不走那个叫做亏欠的东西。
楚傲父子出发了，没有人送行，没有人祝福，似乎都没有人知道，他知道父亲似乎想悄悄地走，虽然他没有问理由。
县衙里刘县令阴沉着胖脸，三角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下属们，扇子一下一下的轻拍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任何表情。
一众捕快情绪有些低落，他们不明白去个京城为什么要如此神秘，竟然不要人送行，而且刘县令竟然没有一句挽留，还要他们装作不知道。
刘县令拍肚皮的节奏逐渐开始混乱，看着房顶喃喃地道：“是不是对上修行者惹上了麻烦……我要是不让他剿匪，不去触碰修行者是不是就……”
与此同时，牧野城的巷子里，有几个婆娘手里拿着银票，不停地擦着眼泪，浑身都在颤抖，这么个仁义孩子自己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还没来得及正眼看看就走了。
天际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压了上来，不多时开始挤出几滴雨来，拍打着地面上，官道上形成了无数的斑斑点点。
楚峰心情也开始烦躁起来，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牧野城，想着牧野城里熟悉的街道，喜爱的吃食，亲近的人，还有刚刚熟悉的那个女人。
定了定心情，感觉有些慵懒，躺倒父亲怀里，仔细地听着雨声，雨声逐渐变大，仿佛落进了心里。
楚傲看了看怀里的儿子，没有说话，似乎也在听雨，似乎也没在听。
眼前的路通向帝国最大的城市，人族的中心，很多人想到哪里找路，这条路是楚傲曾经向往，现在不愿意走的路，也是楚峰现在向往，也许未来也会愿意走的路。
一路上楚傲开始给楚峰讲解了一些这个大陆的事情，还有关于圣灵和妖族的一些事情，因为这些东西他迟早要知道。
楚峰了解到整个天曦大陆大体上分为人族、圣灵和妖族，多年来三个势力摩擦不断，但是好在维持着相对的和平。
人族拥有最大的领地，整个大陆大概分布着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这些国家拥有着不同的政治和自然环境。
人族世界里修行门派众多，其中以天下道统玄君教实力最为强大，信徒遍及大陆各地，甚至有部分圣灵和妖族都有人信奉此教，玄君教中的修行强者也是最多，除此之外各个国家和地域有分布着数不胜数的教派，一派群星璀璨的场景。
圣灵的主要的聚居地就是圣灵城，由于圣灵天生就是修行的好材料，他们在拥有人族智慧的同时还具有伴生兽魂，这样可以很快就掌握与其兽魂相应的功法，而且可以更容易与相应的妖族签订契约并共同修炼组合功法，形成更加强大的战斗。
他们的天赋异禀造就了高傲的性格，每个圣灵的眉心都生有伴生兽魂的图腾，这样的一个群体到哪里都是佼佼者，要不是种族繁衍能力差的问题，这个大陆的统治者极有可能就是圣灵，所以天下各个地方都有圣灵的足迹。
妖族的生存领地被人族大量蚕食之后，开始集中在大陆南部，他们的修炼也比较容易，他们不但拥有强健的体魄，而且具有自动吸取天地精华的能力，修行达到一定高度后就可以幻化成人型，拥有更高的智慧，但是修行的周期也要相对漫长。
楚峰对这些很感兴趣，他本来就发现父亲有很多故事，他没有问，父亲也没说，他决定今后一定要多问问，不仅仅是为了修炼，为了在炎京好好的生存，更主要的一点是他想了解父亲，也想试着理解他。
……
京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壮阔巍峨，高大的城墙几乎能遮住半边的日头，街上拥有着比牧野城不知道超出多少倍的繁华。炎京除了作为炎帝国的政治中心之外，更是人族世界的经济中心，大量的能人和货物都在这里聚集。
京城地方的人们有着自己的气质，除了朝廷官员的高贵和学院的书卷气之外，本地人都是很有一种优越感的，他们生活在帝国的中心，生活在皇城脚下，即便是他们每天都无所事事，也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他们谈吐间都是帝国兴衰和种族的发展，俨然帝国公卿的风范，对于来到这里的外人，他们有着天然的热情，热情的讲述着京城里的过往发展和历史风云，他们如数家珍，也因此而骄傲，哪怕自己没有参与其中。
炎京是个包容的城市，它欢迎一切怀着美好愿望而来的人，他们可以过来生活，过来求学，哪怕是关系微妙的圣灵，哪怕是虎视眈眈的妖族，按照楚傲的话说，炎京之所以是炎京正因如此。
看着街上三五成群走过的圣灵，楚峰觉得他们除了眉心上有个印记之外和人族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他们就可以拥有令人称赞的修行天赋，而人族就不能每个人都修行呢。
偶尔看见几个妖族，不禁开始惊叹妖族强悍的体魄，楚峰也开始自惭形秽起来，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的一直以来的骄傲，根本不算什么。
楚傲看着楚峰好奇地观察着京城里的新奇，似乎让他想起自己当年来京城时的情境，那时候自己也就这么大吧，那时候自己也是骄傲得有些可爱，也是到这里才认识到自己的世界有多小。
刚来到京城，父子俩就到处寻找住处，最后在著名的镇军将军府附近买了一套小院，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整体上特别舒服，还有一处小花园，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那种。
等父子俩收拾完夜已渐深，皎洁的月光洒向世间的每个角落，它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见证了太多历史上的起起落落和功名尘土。
修行者的几百年岁月对于它来说，只是过客匆匆。
一个经脉晶壁过于脆弱而不能修行的少年和一个由于儿子而充满心事的父亲根本不会引起它的注意。
楚傲来到京城之后，竟然一时间将打算盘的爱好给戒了，他悠闲地躺在一把藤椅上，手里捏着把紫砂壶，不时小口嘬着。
他面色平静，眼神里却闪着深邃的光，仿佛他内心里的世界远不是这个小院落可以囊括的，眼界似乎也不止是算盘珠子上下跳动的疆域。
但是他觉得楚峰就是他的世界，永远都是。
楚峰在自己的房间整理好东西，来到父亲面前坐下：“父亲，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急买房子，干嘛不等过段时间再好好选选？”
楚傲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楚峰：“峰儿，为父可能要出趟远门，你要拿着这封信到镇军将军府找你世叔，他可以安排你的修行，你住在这里方便些。”
楚峰有些不解：“既然这样我可以住在世叔那里，这样不是更方便吗？我不会给您惹祸的。”
楚傲语气温和的看着儿子，说道：“有时候是自己的很重要。”
楚峰听过之后，喃喃地答应着，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收好信就去睡了，因为这些天的赶路他有些疲惫。
楚傲望着月亮上的山景，眼神明亮，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的，华丽的摆设难道只是摆设吗？”这些话好像是在说儿子，又好像在说自己，抑或两者都是。
说话间将手中的茶壶递到嘴边，一口饮尽，感觉像是饮尽了一杯烈酒一般尽显豪迈，这种豪迈甚至让人觉得他不是个整天摆弄算盘的商人，而是舞刀弄枪的边塞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