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织锦小心翼翼地把升宝绑在腰凳上,小家伙的下巴刚好能靠到她的颈窝,既舒适又有安全。
没走多远,她怀里原本昏昏欲睡的小家伙瞬间瞪大双眼,啊吧啊吧地说着一些成人听不懂的婴儿语,小手还时不时地向后抓挠着。
感受他的不安分,原织锦轻拍两下他的小屁屁,喃道:“升宝,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重,妈妈都快抱不动你了。”
小家伙听不懂自家妈妈的嫌弃之言,依然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叔叔,“呀呀…呀…”
男人身边的秘书错愕地说道:“二爷,那个小家伙好像一直在冲你笑,它是不是认识你啊?”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秘书尴尬地抿嘴,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男人的脸色,结果这一看惊呆了。
他跟在二爷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纯粹,没有算计、没有敷衍,而对象却是一个小婴儿。
收到帅叔叔回笑的时候,小家伙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两只小手不轻不重地开始拍打自家妈妈的肩膀,激动地咯咯直笑。
原织锦把自家儿子的反常归为“没见过世面”,从出生到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姐姐的公寓里度过的,难得坐一次飞机,兴奋成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家伙开始不安分地四处抓挠着,一不小心便将原织锦的墨镜打到地上。
这下唐织锦“怒”了,她轻掐着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语气严肃地说道:“唐逐升!你再闹的话,妈妈真要打你屁屁了。”
孩子虽然小,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他完全能够感受到自家妈妈的态度,即她生气了。
小家伙嘴巴扁了扁,一双大眼睛开始积蓄泪水,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
原织锦哪里受得了他这副样子,忙软下语气开始哄,“妈妈不会打升宝的,升宝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宝宝。”
升宝委屈地刚要咧嘴哭,一副墨镜出现在他面前,顺着墨镜向上看,对上一张帅气又熟悉的脸。
“小家伙,这是不是你掉的东西?”
“呀呀!呀!”
升宝伸出两只手,笨拙地抓住墨镜,两条又短又胖的腿兴奋地蹬了两下。
原织锦忙颔首,“谢谢。”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话,只是轻点下头,然后便转身离开,全程只跟小宝宝有一句交流。
他的反应令原织锦松了口气,看来她还没到黑红到一定境界,这个人显然不认识她。
两个小时后
母子俩安全抵达医院的门口,临进去之前,原织锦特意给小家伙戴上婴儿专用口罩,生怕他被过上病气。
许是一路上折腾得累了,此时的小家伙摆出一副任人捏扁揉圆的样子,乖巧的不得了,原织锦抓着他的小手,狠狠地香了两口才解馋。
抱着孩子进了大厅,才发现她并不知道霍禹天在哪个病房,她低头直接给宿葳发了信息。
【原织锦】:阿姨,禹天在哪个病房?
【宿葳】:我们在顶楼的加护a病房,怎么了?
【原织锦】:嗯,我在楼下,一会儿就到。
【宿葳】:……
病房里
宿葳喊了一声,差点儿没把手机扔出去,惹得身边的霍仲直皱眉头,“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宿葳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咽了咽唾沫说道:“未…未来儿媳妇说她在楼下…马上就到…”
话落她扔下手机,直接奔向洗手间,她熬了一晚上形象太差了,必须补个妆!
霍仲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宿葳表达的意思,忙抬手整理自己的着装,但当他摸到领带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宿葳用他的领带擦过鼻涕,它现在的样子没比袜子强多少,纠结再三,霍仲还是把他心爱的领带扔进了垃圾桶。
就在他要拢头发的时候,病房的门铃被按响,他有些紧张地按下床头的开门键。
“咔哒!”门锁应声而开。
霍仲本以为自己的心理建设已经做的非常好了,然而当两只穿着无菌服的萌物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他的大脑连一秒都没挺住,直接当机。
原织锦抱着孩子微微鞠躬,轻唤一声,“霍叔你好,我是织锦。”
她的话音落下后,病房里便只剩医疗器械的声音,霍仲愣坐在凳子上,没有任何反应。
原织锦又喊了三声,霍仲这才缓过劲,他眼馋地盯着她怀中的萌物,咽着唾沫问道:“这是禹天的宝宝?”
虽然他嘴上在问,心中却早已断定,这就是他的宝贝孙子,简直不要太像。
既然带着孩子过来,原织锦便没想瞒着他们,她笑着点头,“他是禹天的儿子,您能帮我抱一下吗?”
“我…我…我可以吗?”霍仲的眼睛就差冒绿光了,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当然。”
霍仲接过孩子的瞬间身体都是僵的,生怕哪个动作错了,会伤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宝贝。
将孩子交给霍仲后,原织锦立刻拖了个凳子坐到病床边,她本想去握他的手,却发现她与病床之间有个超薄透明的隔离膜。
“霍叔,他的伤口好像在渗血,需要喊大夫吗?”
“大夫每隔一个小时会过来一趟,不用担心。”
“嗯。”
看着他浑身上下满是医疗管子,原织锦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捏住,死不了却窒息般地难受。
这一刻她竟有些庆幸,幸亏“她”死的时候霍禹天没在身边,不然他得多痛苦。
先走的人要比被抛下的人,幸福很多。
她隔空虚抚着他的眉和眼,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将脸埋在膝头崩溃地啜泣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放在油锅里的心,终于被捞上来。
她在所有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平静地演戏、平静地处理大哥的问题、平静地照顾孩子,平静到她以为自己很坚强。
然而,每次醒来她的衣领都是湿的,她平静地特别可笑,连梦里都带着恐惧,那种随时会失去他的恐惧,既窒息又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