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葳提着保温桶一进病房，看到地上尽是卫生纸的碎屑，嘴角不由得抽搐两下，这小子又抽什么疯？
她试探地问道：“怎么，跟织锦吵架了？”
霍禹天的脸色又阴沉几分，别过脸看向窗外没有回她的话，然而胸部不规律的起落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宿葳走过来帮他掖了下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禹天，回国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你偶尔能想起我，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是你的电话，妈妈随时都会接。”
霍禹天僵硬地转过头，盯着宿葳的眼睛，凉声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国？”
宿葳在说这话之前，设想过自家儿子的很多种反应，他可能根本不会理她、他可能直接让她滚、他也可能冷漠地点头。
但她从没想过，禹天会突然这样问，她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见她一直不吭声，霍禹天自嘲地勾起嘴角，“知道了，不愿意回就不回，没人逼你，反正国内也没什人么盼你回去。”
…
宿葳心中刚升起的感动瞬间摔得粉碎，她竟然期待霍仲的儿子突然变得感性，简直不要太蠢。
她没好气地将一张全球限量的黑卡塞到他手里，然后开始给他布置粥饭。
低头看着手里的黑卡，霍禹天嘴角不受控制地轻翘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成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宿葳升起移动桌板，将淡粥小菜一样一样地摆好，然后将汤勺递到他面前，“趁热吃，不然老娘白跑这一趟。”
霍禹天没有接勺子，端起小碗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往她面前一推，“好了，没白跑。”
“这是粥不是水…你能不能吃出点儿仪式感，我跑了这么远，你五秒不到就喝完了？”
“不是你怕它会变凉么。”
“那也不用一口闷，你也不怕呛到自己，真是跟你那个蠢爹一模一样。”
刚进门的蠢爹停下脚步，所有的吐槽一字不落地尽收耳中。
霍仲黑着脸走到病床边，直接将护照和机票扔到宿葳面前，“都给你办好了，我可真是该谢谢你这中肯的评价。”
宿葳尴尬地笑笑，手脚利落地将东西收到包里，临走前不忘嘱咐道：“禹天，黑卡记得帮我转交给织锦，千万别委屈了我的乖孙。”
“……”
霍禹天正准备把黑卡放进自己的钱包，结果这晴天霹雳的一句话砸过来，他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
见鬼的母爱，他竟然相信宿葳会有？他真是病得不轻。
宿葳离开以后，父子俩相对而坐久久不言，直到霍仲的电话响了起来，安静才被打破。
“禹麟，怎么了？”
“你大哥状态还不错，我们半个月后就能回国了。”
“公司那边你继续盯着，如果出现任何差错，我回去饶不了你。”
“就这样，挂了吧。”
霍仲挂断电话，抬头便见儿子一直在盯着他看，赶紧解释道：“公司那边没什么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才让禹麟去帮忙的，将来霍氏肯定是要留给你的。”
霍禹天略歪着头，眼中一片迷茫，他倒不怀疑老霍说的话，只是想象不出霍禹麟管理公司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记忆里，霍禹麟不过是个刚上初中不久的淘气包，身上完全没遗传到霍家人精明的经商头脑。
不过，也不能怪那小子，毕竟老霍和周含的基因摆在那，就算遗传一些，也精明不到哪里去。
他那个不靠谱的妈虽然当母亲次了一些，但做生意确实是一把好手，一般男人比不过她。
如果当年老霍没跟她离婚，今天的霍氏定是另外一番光景，根本不是齐家和柴家能够比肩的。
霍禹天的沉默令霍仲心里极其没底，他搓着手继续解释，“你也知道禹麟没什么商业头脑，爸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拿霍氏的基业开玩笑，要是霍氏毁在禹麟手里，我将来到了下面都没法跟你爷爷交代。”
“哐啷！”
桌板被霍禹天掀到地上，他顾不得手上正在输液，笨拙地揪住霍仲的袖子，哑着嗓子问道：“爷爷他老人家怎么了？”
霍仲这才想起来，自从儿子醒来失去记忆，他似乎没怎么在他面前提起过老爷子的事。
“老霍，爷爷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那两个字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霍禹天特别恨自己，为什么要睡这一觉，为了这一觉付出太大的代价，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可能都不在了。
“禹天，老爷子走的很安详，没遭太多罪。”
“啪！”
霍禹天抬手便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当他想打第二下的时候，手腕被霍仲捉住。
“你疯了！你动手术的地方是脑袋，你不怕把自己打废了吗！”
见自家儿子这样，霍仲既生气又心疼，这孩子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拉扯大的，他对老爷子的感情自是旁人不能比的，可就算这样也不能伤害自己啊。
霍禹天将霍仲挥开，抖着手拨打了老爷子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嘟嘟嘟…嘟嘟嘟…”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明明不久前爷爷还在电话里骂他是混账东西，他私改志愿的事还没求得他老人家的原谅，人怎么就没了。
霍仲知道自家儿子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默默地退出病房，给他留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霍家新宅
周含眉飞色舞地跟小姐妹们视频，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含姐真是好命，我听说霍董对你说一不二，现在小麟也开始代管公司，你这简直是人生赢家。”
周含腼腆地掩嘴，“小麟只是暂时代管，仲哥很快就回来了。”
那人又说：“霍董怎么没让别人代管，这不明摆着看中小麟，希望他将来能继承霍氏么，含姐你就不要谦虚了，到时可别忘了拉姐妹们一把。”
“就算小麟继承家业，我也只是个家庭主妇，说不上话的，咱们女人就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