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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绵里针(5)(1 / 1)

短道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唰”地拔出背上长剑,一抖手腕,长剑嗡嗡直响,喝道:“吾有锋铓敢惮劳,荡尽人间不平事。黄公义,今日我要替我那惨死的妹子,报仇雪恨!”他身材五短,却手持一柄超长的利剑,剑身比之身长,也短不了几分。

黄公义后退数步,说道:“道长且慢动手,其间必有误会……”

短道人更不搭话,长剑一摆,一招“风扫落叶”,剑身微微内旋,剑脊向上平扫,黄公义侧身避过,道:“道长,有话好说……”短道人闷不作声,疾舞手中长剑,杀招跌出,招招不离黄公义的周身要害,黄公义不得不凝神全力应对,一时再也无暇开口相劝。

斗到分际,短道人喝一声:“着!”黄公义左肩中剑,顿时血流如注,而短道人胸口也重重地中了黄公义一掌,他喉头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染得道袍的前襟,满是点点血渍。短道人低呼酣战,状若癫狂,黄公义则是一声不吭,一边凝神接战,一边苦苦思索脱困良策。

赵璩饶有兴味地看着场地之中二人恶斗不已,笑吟吟地饮下一杯酒,斜眼相睨,向着封野寺说道:“马帅,小王听说你也曾学艺少林,少林神功禅武合一,不知比之道家的性命双修,哪个更为厉害?”眼中现出一股揶揄之色。

封野寺心乱如麻,微微欠身,说道:“启禀王爷,卑职以为,眼下且不忙考究他们的功夫,卑职担心的是,这其间是否有所误会,恳请王爷发令,停了打斗,待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赵璩脸色一沉,道:“误会?马帅说得倒也轻巧。”

甘岳城似笑非笑,道:“马帅一句误会,是否也太过轻描淡写?禁军之中,出了此等败类,皇上怪罪下来,大伙儿谁都推脱不过察人不明之嫌。”

封野寺面色尴尬,向甘岳城瞪了一眼,转头又瞧向身边的明化砺,眼露祈求之色,希望他能从中斡旋一番。

明化砺老成持重,寻思:“赵璩今晚如此煞费心机,十之八九已是手中握有了铁证,黄公义在劫难逃。若他果真便是杀害郝大猷的真凶,其罪当诛。”转而又想:“封野寺、黄公义与东府向来交好,赵璩定是早有剪除之心,今晚他张机设阱,只等黄公义自己钻进来,继而发难,一者趁机清除异己,二者也是借此让那些有心要与东府结纳之人,心生惧意,可谓一箭双雕。”他心知今晚情势十分凶险,一时踌躇未决。

封野寺见他沉吟不语,低声说道:“殿帅,你就帮着求求情吧,事情闹得大了,再来收拾可就晚了。”

明化砺瞧了他一眼,暗想:“黄公义虽其罪当诛,然而大家同为班僚,今晚又是一起作客而来,赵璩如此行事,无异于私设公堂,正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他要的是大家畏惧于他,不敢稍有拂逆,但今晚倘若坐视不管,任由赵璩胡来,于一众三衙弟兄们的脸上,哪个都不好看。”言念及此,说道:“王爷,马帅所言,也不无道理。黄公义纵有万死之罪,该当由朝廷来审谳定罪。卑职斗胆请王爷发话,黄公义交由卑职先带回去,再交由大理寺掌断,定当一秉至公,无所偏袒,不知王爷信不信得过卑职?”

赵璩打个哈哈,凝嘱不转地盯着场地中央,说道:“殿帅一言九鼎,小王怎会信不过?信得过,自是信得过的……”就在此际,场中的黄公义忽地发出一声惨嚎,原来激斗之中,短道人报仇心切,拼着自己身受重伤,不趋不避,硬生生地接了黄公义一掌,手中长剑一招“风举云飞”,疾风迅雷般的挑断了黄公义的琵琶骨!

黄公义脸色惨白,缓缓委顿倒地,短道人也面色惨白,献血狂喷,他以剑支地,狂笑道:“狗贼,你也有今日!”勉力站直了身子,颤颤巍巍提着剑,一步步向黄公义走去。

黄公义的数名亲信见此情景,个个面面相觑,一时心中犹豫不决,也不知是该救,还是不该救。

赵璩叫道:“短真人,手下留情。”短道人闻言停下脚步,赵璩道:“短真人,殿帅和马帅都开了尊口,就暂且留下他的性命,小王也替他一并求个情,如何?”

短道人眼见只须长剑轻轻向前一递,仇人便即命归西天,大仇得报,但今日若不是赵璩事先精心谋划,以黄公义的地位和武艺,自己的血海深仇能否得报,实是未知,不禁犹疑道:“这个……这个……”

赵璩笑道:“短真人请放心,你的血仇断不会就此了算,不过朝廷有朝廷的法度,不可违背。你放心,朝廷自会与你讨还公道,小王在此做个担保,如何?”

短道人心道:“我倘若就此一剑了结了狗贼,倒是让他过于痛快了,如今他的琵琶骨已被挑断,成了一个废人,不如将他交由朝廷定罪,让这狗贼身败名裂,受尽屈辱而死,岂不是更解我心头之恨?”稽首说道:“王爷言重了,贫道的血海深仇全凭王爷做主,莫有不遵。”还剑入鞘,走到黄公义的身边,对他怒目而视,口中嘿嘿冷笑三声,旋即转身抱起高峡的尸身,大哭三声,迈步昂然步出大厅。

黄公义瞧着短道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心知今日总算暂时获保首领,胸中一口气顿时一松,双腿一软,颓然瘫倒在地,目光呆滞,神情沮丧至极。

明化砺和封野寺也都长吁一口气,齐齐拱手说道:“多谢王爷!”

甘岳城道:“王爷发奸擿伏,替我们禁军清理门中的败类,甘某感激涕零。”

明化砺和封野寺心中齐骂:“马屁精!”

甘岳城续道:“此等大奸大恶之徒若是不除,日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那时可就难以收拾了。嘿嘿,王爷运筹决策,洞烛其奸,这才叫‘手到擒来’哪!卑职佩服之至!殿帅、马帅,你们说呢?”

明化砺和封野寺连声道:“是,正是。”心中又齐骂:“放你奶奶的狗屁!无耻小人!”

赵璩满脸笑容,说道:“步帅过奖了。”

甘岳城道:“王爷英明神武,我等愿唯王爷马首是瞻,矢忠不二。”他眼神热切,陈词慷概,赵璩不禁微笑点头,显得志得意满。

甘岳城又道:“殿帅、马帅,你们说是也不是?”

明化砺和封野寺心中再骂:“你老小子倒会溜须拍马,当面表起忠心来。”口中应道:“是。”

甘岳城大声道:“忠心若不十足,哪怕存了一点儿的私心、异心,那便是十足的不忠心。甘某对王爷葵藿之心,可鉴天地,王爷但凡有所驱使,敢不从命!”他身边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副都指挥使鲍彭年等一众的亲信,也都齐声道:“王爷日后但凡有所驱使,敢不从命!”

众人神色坚毅,声音洪亮,大厅里一时寂然无声,显得十分的肃穆。赵璩斜睨了一眼明化砺和封野寺,微笑不语。

明化砺和封野寺对视了一眼,心中对今日之局,均已了然,齐想:“眼下时局黯黣,东宫之位,尚无正主,也犯不着明着得罪赵璩。”二人揆情审势,上前对赵璩施礼说道:“王爷日后若有差遣,我二人必不推辞,愿效微劳。”

赵璩赶紧还礼,笑道:“殿帅、马帅言重了,言重了!今后小王还须殿帅和马帅多多见教,多加援庇。”

封野寺微一沉吟,说道:“不敢。王爷,黄公义隐掩其恶,卑职犯下失察之罪,难辞其咎。王爷若是信得过卑职,此人是否交由卑职带回去,严加申饬,再……”

赵璩右手一摆,笑道:“马帅为人刚正,疾恶若雠,小王怎会信不过?只是朝廷有朝廷的法度,人人皆须恪遵。不是小王信不过马帅,人嘛,还是暂由皇城司拿去监押,明日殿帅、马帅会同大理寺前去领人,速加讯谳,如何?”他也不待封野寺应话,手掌轻拍三下,只见大殿外闪进数人,封野寺脸色不禁一变,原来领头之人正是皇城司的提举阴法韩。

赵璩对着阴法韩笑道:“阴提举,麻烦你把人带回去,好生照看,倘若少了一根毛发,小王拿你是问。”

阴法韩恭恭敬敬地道:“是。”

赵璩道:“马帅,你明早便去皇城司提人,黄公义若是在阴提举那里受了甚么委屈,小王替你作主。”

封野寺眼见阴法韩显是在门外等候多时,心下一片雪亮,原来赵璩早已将一切谋算无遗,心中大骂赵璩阴险,口中说道:“谨遵王爷台命。”

阴法韩眼珠一转,哈哈笑道:“马帅请放心,黄老兄到了我那儿,保管不让他吃一点苦头,明日一早,你尽管前来提人就是。”

封野寺素知皇城司的手段,人只要进了他们的大牢,一番严刑拷打,多是瘐毙的下场,即便犯人命硬,不死也会被扒层皮,生不如死。言念及此,封野寺心里凉了半截,却也无计可施,暗忖:“小不忍则乱大谋。庾绳祖通敌之事,目前尚不清楚阴法韩是否牵连其中,等到弄清了原委,再要你好看,至少也要治你一个失察之罪。”他脸色阴郁,说道:“如此还要多谢阴提举了。”转而向着赵璩拱了拱手,道:“王爷,卑职尚有冗务在身,就先行告辞一步了。”

赵璩笑容可掬,道:“马帅请便,请便!”

黄公义面如死灰,想到皇城司操持权柄,平素惯于深文附会,朝中的文武百官对其无不栗栗危惧,自己罪孽深重,此番落到阴法韩的手中,如何能讨得了好去?嘶哑着嗓子叫道:“马帅,马帅,卑职是被冤枉的,马帅救我……救我……”他眼巴巴地望着封野寺,眼中满是乞怜之色。

封野寺面色铁青,向他凝视片刻,鼻中重重“哼”的一声,说道:“你干的好事!”转身快步离去,再不回顾。

其后数日,白衣雪从荣骧的口中得知,黄公义已然落职,交由大理寺卿下狱鞫问,对其当年犯下的血案供认不讳,封野寺纵有相救之意,也是无可奈何。二人不免一番唏嘘喟叹。

白衣雪想起恩平郡王赵璩,其人心机深密,手段毒辣,如今得以亲见,方才略微体味到,杨草当初被他逼得进退无所,身无立锥之地时的心境。

这一日荣骧与白衣雪在房中闲坐,他眉间颇有愁意,白衣雪稍一追问,原来新岁将至,家中须要置办年货,手头却很拮据。白衣雪当即拿出二两纹银,说是让他拿去先用,等到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还也不迟。

荣骧推辞道:“平日里兄弟就常有周济,做哥哥的已是十分过意不去,如何能三番五次拿兄弟的银两?”

白衣雪笑道:“荣大哥如此说,那就见外了。除了置办年货,嫂夫人和孩子们,也得裁制几件新衣才是,皆是用度。荣大哥若是不收下,这个年节过不好,那小弟的心底,也很不好受。”荣骧听他这么说,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白衣雪心底惦念沈泠衫的病情,说道:“小弟今日想去探望一位生病的朋友,还要向荣大哥告个假。”

荣骧银锭在怀,心情大好,斜瞟了他一眼,笑道:“兄弟速去速回,这儿倘若有人问起,做哥哥的先替你担待着就是。”

白衣雪笑道:“多谢荣大哥!”出了宫门,直奔施钟谟的宅邸而去。开门的正是施宅的管家费仲,见了白衣雪喜形于色,忙不迭地跑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施钟谟和凌照虚先来到花厅,过了一会,沈泠衫由丫鬟搀扶着,也来到花厅。众人相见,自是欢喜不已。

白衣雪见沈泠衫虽脸色苍白,犹如大病初愈一般,但一对眸子熠熠如星,精神也健旺了许多,喜道:“沈姑娘身子好些了么?”

沈泠衫微笑道:“好多了。”

施钟谟笑道:“佛头青虽阴毒无比,但贤侄送来的解药药性极佳,泠儿服用后,身子骨已是一天天大好了。”

凌照虚斜瞅了一眼沈泠衫,笑道:“白兄弟好些时日未见,大家心中都甚是想念,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白衣雪见沈泠衫投射过来的目光之中,尽是殷切之色,心头一紧,道:“这个……我……”

施钟谟哈哈大笑,说道:“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以后相聚的日子,还长着呢,白世兄眼下还有大事要忙,也不急在这一刻。”沈泠衫见白衣雪待一会还要回去,不免怅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听到施钟谟说往后的日子还长,细细思之,又不觉有些痴了。

施钟谟道:“白世兄,今日再忙,怎么也要留下吃个便饭,我们一起喝上几杯,庆祝一番,如何?”

白衣雪不敢直视沈泠衫,道:“好,我听施先生的。”

施钟谟对费仲说道:“老费,今日你亲自下厨,快去整些酒菜来。”

费仲笑道:“是。白公子回来了,我自当下厨,整几个好菜。”到了午牌时分,费仲忙得满头大汗,置备了一桌子的酒菜。大家欣然入席,各人此番的心境,较之沈泠衫和白衣雪初到施宅,施钟谟设宴款待之时,自是大为迥异,席间大家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心情舒畅之极。沈泠衫虽食欲不佳,几未举箸,却也强撑着身体,始终陪坐在白衣雪的身侧。

酒至半酣,白衣雪想起一事,问道:“凌掌门,我前几日遇到冯家兄弟,不知他们是否谢过你的报讯之德?”

凌照虚夹起一块鸡骨头,放入口中咀嚼有声,恨恨地道:“谢我?他们没有杀我就千恩万谢了。”

白衣雪奇道:“怎么?”

施钟谟道:“白世兄有所不知,前日我们谈起此事,心中也是放不下,凌掌门便又去了城东的六和酒家,哪知冯孟彦、冯仲哲兄弟见了凌掌门,犹如见了仇人,立即红了眼睛,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白衣雪一怔,说道:“这冯氏兄弟好没道理。”

凌照虚道:“是啊,他奶奶的,老子……我当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他们眼睛都红了,直欲拼命,只得且战且走,询问他们为何如此蛮不讲理,方从冯孟彦的口中得知,他们兄弟带了一帮人去了锦里客栈,倒是从客栈中找到一位伤者,不过伤者却不是……不是暮鸦。”

白衣雪心中一惊,隐隐生起一股不祥之感,问道:“不是暮鸦?那是谁?”

凌照虚一拍大腿,道:“老子当时也是想破了头,决计不会想到此人的身上去。”

白衣雪手悬半空,停箸道:“难道是贾隐?”

施钟谟眼中露出一股奇异的神色,说道:“非也!冯氏兄弟到了客栈,贾隐贾老儿不见踪迹,也不知是死是活,多半也是给人毙了灭口。”

凌照虚道:“白兄弟,任你想破了头,你也想不到,那躺在床上的伤者,竟然是……冯氏三兄弟中的老三冯季圣!

白衣雪“哎呀”一声,筷子差点失手掉到了桌上,惊道:“怎么会这样?”

凌照虚叹道:“冯季圣全身的经脉,被人以‘血刃指’的功夫一一震断,气息奄奄,十分凄惨……”

白衣雪失声道:“血刃指?”

凌照虚道:“正是。冯季圣中了血刃指,武功尽废,舌头也被人割了去,想必是下手之人让他口不能言、手不能书,无法指认行凶者。哎,冯家老三即便大难不死,今后也成了一个废人。你们说,那冯家的老大、老二见到我,不拼命才怪呢。”

白衣雪道:“当真是血刃指的功夫?”

凌照虚道:“不错,冯家兄弟仔细查看了伤势,确是血刃指的功夫,只是这门功夫太过阴毒狠辣,大伙儿还道早已失传,不想竟又重出江湖。”

白衣雪愣愣地出了一会神,叹道:“如此说来,我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了。”

施钟谟和凌照虚对望一眼,齐声问道:“谁?”

白衣雪一字字地道:“独鹤。”

凌照虚惊道:“神鹰七羽中的独鹤?难道……此人也来到了临安城?”

白衣雪道:“不错。据我所知,血刃指并未失传,金国神鹰坊的国师萨狮陀就会此门功夫,独鹤的血刃指正是得自他的传授。”当下将那晚自己在沽衣巷看到的一幕,简约地说了,又道:“我听师父说,血刃指与少林派的无上菩提指和斩无明指相比,威力虽略有不及,却是一门极为阴毒的功夫,中指之人全身的经脉皆被震断,武功尽失不说,连日常的生活能力也都没有,无异于成了一个废人。”

施钟谟沉吟道:“白世兄那日瞧得分明,床上的伤者,确是暮鸦无疑,其后不知何时被人做了手脚,悄悄地调了包,变成了冯家的老三,想必其间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白衣雪目瞪口僵,呆坐半晌,喃喃地道:“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哪里出了纰漏?”苦苦思索,一时之间,诸多的疑念一齐涌上心头,无从厘清。

他却不知,席间的沈泠衫以手支颐,心头也始终有一个疑念在萦绕:“他的那位朋友,能够拿到唐门的解药,如此神通广大,不知是不是就是那回偷听我们说话的姑娘?嗯,她生得真是好看。倘若……倘若果真是她,那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能去和她争同一个心上人呢?”

沈泠衫沉浸在自己的一片思绪中,只呆呆地入神,耳边白衣雪等人的讲话,渐至模糊不清。她时不时斜睨一眼身旁的白衣雪,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欢欣,一会儿又转作愁苦,阴晴不定。

施钟谟在一旁将她的情状尽皆瞧在眼底,心中不免叹息:“男子痴,一时迷;女子痴,没药医。泠儿这孩子旧疾未除,又添新病,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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