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秦芳不知道自己该给他怎样的反应。
这个男人用他绝对的算计成就着野心,却愿意与她共享,这可谓很“大方。”
她应该承认这话听来,会让心头充满着激荡。
事实上她不怀疑他的能力,也相信就凭他这什么都惦念到的程度,天下真的会是他的囊中物--一切显然都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她没可能与他共享,因为她会离开,她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匆匆过客。
“怎么?你不开心吗?还是说,你不信我?”等不到秦芳的回答,也看不到她动容的表情,苍蕴的心急了。
这不该出现的寂静,似乎在告诉他,他妄想打动一滩死水,是多么的可笑!
这让他着急抓狂,更让他有挫败感。
他迫切的需要她能给他一点回应,哪怕是一丝一缕就足够,因为,他知道他的选择会让自己放弃什么,承受什么,如果他看不到一点希望的话。
他真心不明白自己能不能走到最后。
秦芳盯着他的眼,沉默着,在苍蕴的眼里几乎出现崩溃的那一瞬间,她开了口。
“这个有朝一日,是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苍蕴,你的心很大,我知道,我也看好你。所以,我答应你卿家会在将来如你所愿的交予你手,因为我承认,天下格局大变的时候,你的确是卿家最好的归宿!但,别再说什么共享天下了……”
秦芳说着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到那个时候,我会离开卿家,所以卿家不会包括我,我是不可能和你一起共享天下……”
“不,秦芳!”苍蕴一把抓了秦芳的肩膀:“你懂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强占你,压制你,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我等不了。”秦芳几乎是冲动的把话讲了出去。
“什么?”苍蕴惊愕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等不了……”
秦芳苦笑了一下,伸手抓上了他抓着自己肩头的手。
“花,一年四季都在生长,但,盛开不过一季。我就和那花儿一样,只有短暂的一季,所以我等不了你慢慢地野心达成,坐拥天下!”
“秦芳……”
“苍蕴,不要再说了,我不要你给我承诺。也不要你对我有所期望……”
“十五年!不不。十年。我只要十年,你等我十年可不可以!”苍蕴激动的言语着:“我保证用十年的时间,完成所有的一切,那时。我娶你,我……”
手指按在了苍蕴的唇上,秦芳制止了他的言语,盯着他的双眼:“你娶的了卿欢,但你娶不了秦芳。”
什么?苍蕴用眼神疑问,而秦芳则轻声说到:“苍狼,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而未来。终有一天我是要回去的,那个时候,卿欢尚在,秦芳则不在,所以没有未来的傻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苍蕴一把抓下了秦芳按唇的手:“你会去哪里?”
秦芳不语。
“西梁?北武?还是伏山,侯楚?”苍蕴问着,秦芳依然一声不吭。
“说话啊,你说话……”
“说什么?”秦芳的眼里有了泪光:“说你是一只飞鸟,我是一只鱼,说我们再是彼此喜欢,也不是一个世界的吗?”
这次,苍蕴哑口无言,他盯着秦芳,似不明白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秦芳则松开了他的手,也抽走了自己的手:“现实一点吧,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算太笨,我们既然没有未来,何必许诺和期许未来?就这样,做搭档就好。”
苍蕴闻言一字不发,只死死地盯着秦芳,两人就这么瞧看着,直到彼此耳膜中外面的杂乱脚步已尽在咫尺了,才彼此拉开了一些距离。
“恭迎族长!”
“拜见族长!”
此起彼伏的声音,宣告着秦芳的成功,但此刻,她毫无喜悦。
……
秦芳用胜利,赢来了族长的身份,她在族人的簇拥下,得到了承认。
但卿海等人的缺席,也宣告着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
她知道有些事不能急于求成,所以她没有扬刀立威的去拿三爷爷他们来开刀,她选择了默不作声,因为毕竟卿家这些年,是在他们的手中保留了实实在在的战力。
散了众人,她理所当然的应该是居住在族屋的,但一来秦芳并不想太刺激别人,二来,她的内力缺陷她心里也清楚,为了不招来什么麻烦,所以她还是住在了海棠阁那边,并且从苍蕴那里讨来了一些人名,安排他们做了护卫等职。
操持完这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秦芳匆匆用了一些食物后,就分批地混杂着召见了一些人,内里自然有七八个都是苍蕴安插下来的人。
“想不到,整个卿家,都早已握在你的手里了。”接待之后,众人散去,秦芳有些颓败的看着身边那个像雕像一样存在的男人。
苍蕴什么都说了,她也知道,他已经在控制卿家,可等把这些人见过了,她才知道,原来卿家明面上,是握在卿家人的手里,但苍蕴安插的这些人,早已渗透在各个方面,就像一张大网一样,用每一个关键的点,将整个卿家包在其中。
“我在想,如果卿家有天不听令你的话,是不是就会全盘覆灭?”
“你已是卿家的族长。”苍蕴用一句陈述做了回答,秦芳抿了下唇,再不吭声。
夜,静谧着,屋内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两个人,此时就像别扭的小孩子一样,执拗着,谁也不在先开口。
一刻钟后,秦芳沉默着洗漱了便歇在床上睡了。
床很大,她留出了大半张来给他,就像在灯塔上一样,但她的身后一直都是空着的。
苍蕴一直立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秦芳的心里翻过无数的滋味,但不管是怎样的滋味,她都清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哪怕她的确喜欢着这个男人。
一个时辰后,她迷迷糊糊的睡去了,而窗前的那个男人,依然站在那里。
平淡的假面没有一点的情绪,但那双眼,却流露着一丝痛色。
“嗯……”忽然,一声细微的声音声从身后的大床上传来。
苍蕴的唇抿了一下后,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人却未动。
“嗯……”细微地声音泄露着不适的痛,苍蕴的眉一挤之后。背后捏紧的拳有了些微的抖动。随即他就转了身。快步地走到了床边。
微皱的眉,密布的汗珠,以及脖颈头发的湿濡都在告诉他,她正在承受内力的反噬。
他知道凭她今日的运用状态。还不足以构成严重到威胁生命的地步,只是会痛一些而已,她能挺的过去。
可是……
看着她此刻的状态,他却还是心里会痛,会不忍,于是轻叹了一口气,他运内力与掌,将自己的内力缓缓送进她的体内,为她驱走生之力的寒冷。让她不再痛。
几分钟后,他看到了秦芳闭着的眼角淌下了一滴眼泪。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为她抹去,但伸到一半之后,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此时他眼的深邃中,已有坚定之色。
没有未来吗?未必。当我是你生存的唯一根源时,你就只能和我在一起,我,就是你的未来。
……
“这些东西,你看看吧。”一个半尺来长的布口袋丢在了秦芳的面前,苍蕴声音冷中有着淡淡地一丝柔:“你会知道怎么为卿家走接下来的路。”
秦芳看了一眼苍蕴,伸手抓过了布口袋,倒出了内里装着的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布卷帛书。
昨夜,她在他的温柔调适里流着泪的睡去,清晨起来,一身清爽毫无不适,而他却像真的侍从一样,已经站在屋外的院落里,就好像昨夜他的温暖是她的一场梦一般。
这样的乍冷疏离,秦芳其实有些不适应,毕竟他们两个曾经是亲密的。
但,她选择接受,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理智的杜绝不该出现的错误。
将帛书打开,她逐一的看着,慢慢地,忧伤的情绪便被看到的内容给震惊的烟消云散。
“这,这是真的?”秦芳有些迟疑,虽然她多少已经判断出了一些不对劲儿来,但没想到事实真是狗血到她无言以对。
“当然,现在你知道太后和南宫瑞为何会妥协在叶正乐的手中了吧?”
“这样的把柄被抓着,不妥协就是死。”秦芳说着再次看看手里的帛书,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
“南宫瑞现在是新政之权,他没站稳之前,是不会动叶正乐的,也更会把南宫家的那些皇子杀的一个不留,所以,你留下三皇子在叶家始终是个麻烦,除非,你打算用他当借口来和南宫瑞对着干,若如此,你就必须亮出这些东西,才能保证卿家师出有名。”
苍蕴诚恳建议,秦芳听后则咬了咬唇说到:“其实我之前有个想法来着。”
“说来听听。”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秦芳盯着苍蕴说到:“南宫炔若和南宫瑞直接开战的话,卿家可以两边都不参与,等到他们胶着之时,我再带卿家出手,到时有这些把柄握在手中,卿家那可就算是清君侧。”
“清君侧,这话听来不错,可问题是,你得奉一位主出来,否则你还是篡位之举,除非你想自己做南昭的皇。”
“是啊,原本有这个想法,可你都盯上南昭,要把它吃进肚子里,我想也是没用的不是?”
“那这么说,你是打算奉个主了,你莫非看好南宫炔?又或者……”
“还记得韩文佩吗?”
“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他可是个残废。”苍蕴惊诧的看着秦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是最佳人选。”秦芳认真的看着苍蕴说到:“如果你必然要吃下南昭,能不伤平民,和平接手便是最好,所以我能想到的最佳人选,就是他。”
--我住院了,上午输液,下午输液,只好拿中间的时间来码字……所以更的晚……见谅啊!这两天都暂时只一更了,下周出院开始周一到周五双更,周六七单更。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