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周王朝皇城之中,有一位衣衫泛白的年轻人,在长街的角落处上摆了一个小摊位,为来往的客人描画。
作为大夏曾经的邻密盟国,大周在九州的地位也是扶摇直上,直追前面几位鼎盛大国。而一年前,夏王朝彻底灭亡,虽说皇城被仙人一怒焚毁,但整个大夏依旧还有许多宝贵资源,而这些剩下的东西尽数被大周侵吞,占为己有。鲸吞一口大蛋糕的大周实力也是水涨船高,纵身一跃成为九州大国。
虽说大周许多年并未出现实力强大的高手,但那位仙军统领的名号却无时无刻不再震慑周边之国,仿佛在告诉他们,大周王国的靠山便是天地主宰。
衣衫有些破旧泛白的年轻人此刻坐在摊位后,安静地等待着要他描画的客人。这位画画的年轻人姓周,与国同姓。画画的年轻人住在集市后头的一处普通民宅之中,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两人也是相依为命了数十年。本来这位年轻人不至于沦落到在摊边描画那般落魄,每日只得几两温饱生计。曾经有一位富贵女子看上了他的画,觉得他画的画有些许韵味,有那么点意思在里头,便是要求他来府上为她作画。而他却是婉拒了,笑着回道生来平等,每个客人都只能在摊旁安静等候作画。这位富贵女子倒也没有仗势欺人,点点头便是坐在摊位旁等待,年轻人也是收敛神色,认真为这位富贵女子描绘俏脸,半个时辰后,一副栩栩如生的肖像画便是浮现在宣纸之上,富贵女子很是满意,额外赏了几两碎银,也是再次开声问道,愿不愿意随她入京做官作画。富贵女子再次收到同样的答案,神色不变,点点头便是走了。身旁那贩卖细小玩意的老板却是神色焦急地骂他,恨他怒其不争,有大好钱途也不懂得好好珍惜。他也不解释,点头微笑,便是回到自己摊位,等待下一位客人。
这位年轻人是个孝子,每日收摊之后,便总会买些鱼肉回去炖汤给他娘亲喝,她娘亲年岁已高,身体也不像以前那样强健,他每日都会用赚到的钱买些补品孝敬娘亲。这位年轻人已经在大周此地摆摊十年有余了,从九岁那年,便是交了些铜钱跟着一名画师学习作画,他天赋平平,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只会一笔一画将画中景色描绘清楚。他那位画师先生也是对他没报多大希望,一没天赋,二没油水,也是早早地让他出师,随便教了他些技巧便打发走人。出师之后,这位年轻人便在这里摆起了摊位,为客人描起了画来,一描便是描了十余年。他的生活也只有描画和他的娘,生活枯燥而无味。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去谋个好差事,赚多点银两,年轻气盛的,赚多点银两以后还有机会娶老婆造房子,他也只是笑笑不出声。
十余年来,他也从来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安静地等客人找他作画,安静地摆摊,收摊,回家照顾娘亲。
这日清晨,他早早地便是来到长街的角落旁,摆起了摊位,摊位旁还有两三副自己认为画地不错的作品。
清晨直到正午,摊位也是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没有多少客人。有些客人来到摊位前看了那些作品几眼,摇了摇头也是离开了。
临近日落时,日光没有那么毒辣,有一位年轻的男子从长街那头走来,一路走马观花,看了许多摊位,当他走到长街的尽头,有一服饰寒酸的年轻人坐在摊位前,朝他微笑。
这位年轻公子哥亦是神色好奇,坐了下来,问道:“你会画画?”,
寒酸年轻人点点头,年轻公子哥又问:“那你会画什么画?”,
“什么画都会,公子要作画一幅吗?”,那位年轻摊主再次应道。
“如果我不作画,坐在这里你会赶我走吗?”,服饰华贵年轻公子哥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声问道。
“不会,公子喜欢就坐这里吧。”衣着寒酸的年轻人朝着公子微笑,随后便是将摆放展览的作品小心地卷好。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大抵是习惯不了这样安静的氛围,这位年轻公子哥又是开了问道:
“你画的画好看吗?。”
“公子觉得好看那就好看,不好看便不好看。”,寒酸摊主转头微笑。
“你为什么要画画啊?”
“因为要谋生。”
“那你为什么不做点其他事情,一定要画画谋生呢?”
“因为我喜欢画画。”
“为什么你喜欢画画?”
“唔...应该是能够将景色人物保存下来。”
“哦,你姓什么?”
“周。”
“这么巧,我也姓周啊!”,这位趴在摊位上的年轻公子哥直起身来,像是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还真是挺有趣的。”,大概是再也找不到要讲话的理由,这位年轻公子哥从怀里掏出一个元宝,放在摊位上,说道:
“呐,帮我画一幅画。”
“公子,不用那么多钱的。一幅画只要一两碎银。”
“你别管,画的好看就行了。”这位衣着寒酸的年轻人点点头,
“那公子想画什么画。”
“画一副河岸山水图吧。”,寒酸年轻人点点头,研磨笔墨,袖子挽起,便是开始作画起来。那位年轻公子哥此刻却是安静地很,并没有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半个清晨之后,平铺的桌上便是出现了一副极美的河岸山水画。这位年轻公子哥眼睛睁大,像是看到不可能看到的事。
那副山水画中,山峰雾气萦绕,水面泛起波光。鱼儿竟然在水池中畅游,鸟儿在枝头啼叫展翅,河岸上的行人竟然在来回走动。
“罪臣拜见陛下。”
穷酸年轻人瞬间作揖,长跪在地上,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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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那身绣金九爪龙袍随阴风舞动,英俊男子望着前方微微皱眉,转头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袖袍挥动,黄泉菩萨身上的禁锢便消散无踪。黄泉菩萨脸色愕然地望着这应是化作魂魄春秋霸主,这位脸色冷漠的千古大帝看了她一眼,却突然笑了,笑意醉人。
“千年之后,你是第一个和本帝说话的人,如今本帝亦不能赐你什么,那就留你一命吧。”
这位千年之前的天地霸主,突然掠至黄泉菩萨身前。黄泉菩萨心中大惊,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脸色苍白地望着这千古一帝。只见这位穿着绣金九爪龙袍春秋大帝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轻轻探出一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黄泉菩萨的脸庞。他眼中带笑,望着眉心之间的朱砂红,轻轻按在她的眉间,轻笑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说罢,这位千古第一帝王再次掠回太安殿上,离开时,他低声呢喃道:
“缘已过千年。”
这位千古一帝微微摇头,再也不见踪影。
黄泉菩萨怔怔停在半空之中,抚过眉间的那一指,为何却是有一股熟悉亲和的气息?黄泉菩萨摇了摇头,转头朝着太安大殿望去,如今眼中却再也望不见什么。
还在池边赏鲤的青月眉头微微皱了皱,抬头朝着西方眺望而去,沉吟了片刻。他转头朝着身旁的女子温柔道:“有一样东西落在了别的地方,我去去就回。”,说罢,脚步一踏,青袍便已经消失数千里之外。一步万里,身形晃动间便是落在了幽都城门外。他抬头望了下半掩的城门,便是直接走了进去。这座传有千万冤魂聚而不散的鬼城如今却是显得有些“干净”。青月身形一掠,站在黄泉菩萨旁,扫了一眼空荡的鬼城颇为讶异道:“冤魂都被你超度了?”
黄泉菩萨看了身旁青袍一眼,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青月不再作声,眼神朝着前方仔细望去,像是在寻找些什么。而后,青月眼眉一凝,张手一吸,一柄被掩埋在碎石下的长剑铿锵一声,剑鸣之后落在青月手中。青月擦了擦剑身上的灰尘,脸色颇为感慨,手中的这柄长剑他当然熟悉地很。那是他师傅日夜带在身边的八卦道剑,如今师傅老人家却早已不在人世。青月无来由地叹息一声。
“恭喜真人证得大道。”
身旁的黄泉菩萨脸色复杂,佛道两门,向来便是相生相爱,相爱相杀。佛中有道,道有有佛,两者本就是亲密至极。而如今这位道教真人却是比她道心圆满,她也是颇为唏嘘。本来来幽都便是想赚取无量功德,证得大道。但此行却是让她道心都有点不稳,心中更是种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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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古潭旁的老者轻咦一声,那垂落的钩子在古潭中没有任何反应,好似被人切断了联系。布衣老者脸色沉默,随后抓起一把鱼饵便是撒进古潭之中。
那才刚刚平复下来的潭面突然沸腾,水花四溅。此刻,青月突然抬头,脸色肃然,望向突然被阴云遮蔽的月空。城中阴风大作,那千万冤魂再次浮现而出。青月真人扫了一眼被怨气充斥的幽都鬼城,冷笑一声:“千万冤魂不得散,原来是有人在搅事生非,想趁火打劫。”
青月无来由地脸上升起一股怒色,寒声道:“看来我师父并不是被千万冤魂吞噬至死,而是被你这幕后搅局之人祸害致死!阴魂不散,圈养冤魂,天地不容!”
青月手执八卦道剑,朝着被遮蔽的月空怒喝一声,右手朝着虚空一剑挥去!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座幽暗的古城,白光从城中爆射而上,一股玄妙剑意充斥在天地之间。
刹那,白光撞入阴云之中,消散不见。
古潭闭目垂钓的老者悚然一惊!睁开双眼时,一道刺眼白光从潭中激射而出!
布衣老者脸色惊怒,却是出不了声。
生机萦绕四周的那杆垂钓竹竿,被横跨而来的剑光,劈成两半。
他那轻握鱼竿的手臂,也被一剑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