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夏离皱起双眉,藏在袖袍内的手指却是莫名颤动。
清晰的思绪变地混沌,或是说出现了他难以接受难以理解的事情。
白马非马,又或是白马是马。
荒谬的言论,却又是那么真实。
真实地让夏离衣袍下的毛孔悚然,夏离的内心一片冰冷,比起芦洲飘飞的霜雪,还要冰冷。
受诅咒的命运,不真实的命运。
英俊沧桑的面容冷漠无情,嗓音低沉清冷。
“你目光中担忧恐惧不愿相信的,那就是我要说的。”
“你是在告诉我我是一个荒谬的存在,我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夏离冷笑,目光清冷,但他如寒霜般的语气中却有一丝颤抖。
“连你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
“你的虚张声势都在告诉你自己你在害怕你害怕这是个事实。”
风雪下的白衣同样脸色冷漠,语气有些复杂。
“境界高的人看你或是资质天赋异禀,拥有过人的心智和韧性。年纪轻轻,所有强者该应该具有的韧性和特质你都拥有了,你是这般地强大,甚至能够跨越境界来斩杀强敌,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中,你被某些人寄予厚望。”
“但是你的命理为什么能够被蒙蔽,你的眉眼为什么能够这般相似,及冠的天地之境,放在春秋,也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
“原因就是所谓的因果,是因为天道在害怕,害怕强大地可以改变规则的春秋大帝。”
“所以规则的塑定者不能容忍规则被破坏,所以出现了你,所以天道塑造了你,你的前身是春秋大帝,你的存在便是成长来抵挡这位千古帝君。”
“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很不可信。”
四目相对,白衣下的目光冷漠却又玩味。
“你想想你一路走来为什么能够大难不死,你的境界为什么能够提升地这么快,为什么每一人都会将机缘赠予给你。”
“所谓的天命之人?”
“恐怕你只是个傀儡,被人被这个天地操纵用来抵御这位春秋大帝的棋子罢了。”
字字诛心,字字刺骨。
夏离的脸色变地苍白,坚定的神色开始出现动摇。
一句又一句诛心般的话语轰落脑海中,本就不是这般清晰的思绪愈发混乱。
夏离的脑子变地无比混沌,满脑只有反复出现的那几个关键字。
天命,棋子,傀儡。
夏离最为害怕的那一句,他为什么会存在,为什么每一次都能大难不死。
必死之人为什么能够逢凶化吉?
突然,夏离呆滞的双眸变地血红,脑海混沌一片。
白衣男子皱起双眉,眼前少年瞳孔中的血红让他有些意料不到。
那一抹血红从瞳孔向外蔓延,转眼他的双眸变地赤红,他的气息变地极其不稳定,犹如突然掀起的狂风波浪下的海洋。
前一秒尚且风平浪静,后一秒已经是风浪卷起。
“神智不清,已经算是妖孽了,即便是规则的塑定者将你创造出来,但你依旧存在不可控的因素。”
“你的变数就是你的业障,那是你的魔障。”
白衣男子脸色平淡,白袖抬起,这一刹那,风雪定格在半空。
时空都停滞在这一刹那,无形的气机从他的指尖涌出,气机将夏离笼罩。双目赤红的夏离听不见白衣男子后面说的话,他的神智他的理智已经混沌不清。
气机射落时,夏离的身体溢出鲜血。
春生脸色凝重地望着浑身流出血水的夏离,轻声问道:“前辈,你在做什么。”
“除魔。”
白衣男子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中已成血人的夏离僵立在原地。
以夏离为圆心一寸之内的气息疯狂窜动,从上至下再至右向左,胡乱纷飞,夏离的气息从微弱至强烈再至狂暴。
除魔?!
春生的心神一颤,这位神秘的春秋之人俨然是将这个年轻的少年当成了一个魔障。
“前辈,这样未免有些武断。”,春生皱了皱眉。“单凭推论下的只言片语就断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样是不是太过武断太不可取?”
“你要阻我?”,白衣男子眼眸扫过春生。
“拦不住。”
“不过会尝试一下。”
春生抬起头面带微笑。
“不要做无聊的事,我能够在瞬间湮灭你。在我的眼中,无论你做什么都毫无意义,我出手并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验证某些事情。”
“如果你妨碍了我,你会死地很没有价值。”
“你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白衣男子冷冷地扫了春生一眼,一眼便是让春生坠落深渊。
惊出一身冷汗的春生吹了口气,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神智的夏离,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真的没有任何机会。
只要他出手的刹那,将要出手的那一刻,白衣男子会瞬间将他杀死。
没有任何的作为他就会死去,很直接残酷的事实,春生也无能为力。
他对这少年仅存的一分好感也已经尽力去偿还弥补了。
剩下,这位少年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能心中满是魔障的你听不见我的说话。”
白衣男子收回衣袖,一袭黑袍的夏离浑身颤抖,双眸赤红的他下意识地拔刀。
魔刀出鞘,紫芒闪烁在半空,刀气炸裂在他一寸之内,却又无法前去。
本能,没有意识的反应。
这个少年就这样拔刀了,相比之前,如今他的刀气上更是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魔气。
真正的魔气。
白衣男子眼中看到的紫芒,有无尽血海,有残暴阴冷。
白衣男子轻笑,屈指一弹,气机射落胸间。
夏离仰头,右胸被射穿一个血洞,跌落在地的夏离握刀的手颤抖。
魔气从刀身上疯狂涌出,跌落在地的夏离没有爬起来,双膝跪在雪地中,身躯颤抖。
失去理智的夏离保持最基本的本能。
痛苦的挣扎。
“还有稀薄的真龙之血,所有的天命集于一身,果然你是不该出现在天地之中。”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一掌拍落。
但刹那,飘雪的蓝空变得阴暗。
无边的黑暗遮挡了灿烂的蓝空,阴沉的气息压抑了整片空间。
“小才者,为人妒。大才者,为人羡。天才者,天地不容。”
“可你这个集所有优点为一生的少年竟逼地天地出手相救,若你不是天道规则所塑,又如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白衣男子冷笑,没有在意突起的天地异象。
即便黑暗已经笼罩在这片天地,即便黑暗已经将白衣逐渐吞噬。
但他的手掌掀起的巨大力量依旧拍落在夏离的身上。
双膝屈地的夏离一口热血洒在雪地上,后背的黑袍被灼热的掌气撕裂,体内再次被震地几近破碎。
再也看不见那赤红的双目,夏离的脸庞埋在了雪地之中。
狂暴的气息逐渐变地平复再至虚弱。
一掌,还是不死吗。
白发男子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着黑暗遮挡的云空,冷笑道:
“果然你在庇护着他。”
“但即便如此,你又如何能够阻我?”
沧桑的面容变地冰冷,悬在腰间的长剑瞬间拔出。
刺眼的光芒闪烁在黑暗之中,那么一瞬间照亮了整片黑暗。
剑气平静地如同清水流过,却在半空之中结成了冷冰。
一寸又一寸,朝着夏离逼近。
但剑气冲撞到生死未卜的夏离半尺前,被莫名的力量格挡开来。
剑气被荡开,强大的力量反噬而去。
白衣男子轻笑,长剑一斩,这股莫名的力量瞬间湮灭。
“观心大自在,即便我奈何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动,白衣男子皱了皱眉,望着无边的黑暗。
一只纤细如女子般的手掌从黑暗中撕拉而开,雷霆间便是落在了他的面前。
连挥剑的动作都来不及,白衣男子皱眉,左手一掌拍落。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闷哼。
两人都被巨大的力量反震。
这不是子冥的手,更不是子冥的气息。
很陌生的手,陌生地千年来都不曾见过,不曾相遇。
这是一双如女子般纤细柔弱的手。
慕?
怎么可能。
即便消失了无数年,她也不过是位圣人。想要从他手中救人,想要挡下他一剑,一位普通的超凡入圣又如何能够做到。
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黑暗中的神秘力量再次波动而出。
一掌再次拍出,白衣男子双眸一缩,剑光再次闪烁了那么一瞬,照亮了黑暗,却没能照亮这位神秘强者的身影。
“你是谁。”
剑光交错闪烁在遮蔽的黑暗中,沧桑英俊的面容有些冷漠。
变数,又是不可控制的变数。
冷哼声自黑暗中传出。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沉重的杀机从黑暗之中弥漫而出,一掌又一掌拍落在黑暗之中,如烈火般炙热,又如霜雪般清冷。
子冥,是你手中的棋子么。
白衣男子低头呢喃,长剑在半空中扭转,剑芒驱散一掌又一掌扑来的杀机。
每一剑,都控制在他所估算的范围之中。
这位神秘女子很强,但尚且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唯一不可控的,是这位女子的身份。
是他的棋子还是另外的变数,这个是真正的问题。
恩?
白衣男子皱眉,一步跨出,伸手朝前抓去。
笼罩的黑暗突然散去,那一只裸露在黑暗中的纤细手掌渐渐隐去。
她,消失了。
如潮汐般汹涌笼罩的黑暗散去,芦洲之地依旧飘飞着冰寒霜雪。
白衣男子望着雪地上刺眼的血迹,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