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叫命中注定!
卫芊苦笑着频频摇头,却甩下无数泪珠。
直过了少顷,她才蹒跚着起身,收拾好东西,深深地望了一眼沉睡中也是怒意悖发的韩非,决然转身而去。
一大清早,阵营中的气氛变得相当的诡异。
韩非竟然难得的没有随军出征,而是留在了营地。随着出战的兵士开拔而去,他便率众直奔善医营。
当外面传来号令集合的声音时,原来一直忐忑不安的卫芊便更不安了。
这样的集合,之前从来不曾有过。今日如此突然,可想而知是为了什么。
急得如同干锅上的蚂蚁,卫芊在药草营帐中团团乱转,最终却心一横,索性闭门不出了。
“我数三声,如再没有人出来,本王便要开始搜营了。其时,所有知情不报者,俱受连坐之罪,无一轻侥!”
外面,韩非那熟悉的威煞声,冷冷传来。急得满屋子乱窜的卫芊脚下一滞,最终只好咬牙豁了出去。
营帐外,韩非的目光堪堪巡视而至,却嗖然定住了。
白日里看这个妇人,比之夜晚的她更要美丽。而且,还带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熟稔。
韩非自问并不是一个喜欢以色示人的昏君,然而,这一刻,他却心中一动,莫明地,原本气怒不已的心里突然变得柔软了许多。
望着腰背挺得笔直,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妇人。望着她明明惊惶不安,却又佯装坚强的妇人,韩非竟然怔忡着失神了。
他浑然忘了,在甲找到他,并喂食解药让他清醒过来时,他咬牙下令要找到她,并狠狠惩罚她的决心。
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算计,虽然输在她使了阴诡之道上,但这样的耻辱,决非是韩非所能忍受的。
因为洗浴之地本就在韩军的营地范围之内,而韩军的哨兵在各处又要防甚密,所以韩非执意未带贴身死士,而是孤身前去洗浴。
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那种地方碰到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妇人。她竟然敢迷晕他!
很好!
韩非的意识嗖然回归。然而他的唇角,却缓缓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显然,你很聪明。只是你再聪明是否也未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再次见面了?”
几乎是嗖然地,韩非神色一整,冷然令道:“带走!”
他身后的甲闻声率先出列,他缓步迎向卫芊,目中甚是关切。
卫芊无奈,却仍是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从善如流地大声说道:“无须劳烦,我自会走。”
说罢,俩人快速地交流了一下眼神,卫芊便越过甲,稳稳定定地走在前面。
甲一怔,随即快步跟上。
韩非嘴角一挑,目光似有若无地从俩人身上游弋而过,转身大步离去。
主营内,韩非端坐榻上,望着不卑不亢的卫芊,自顾饮了一碗茶。这才懒懒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五息时间,你可以趁机坦白自己的身份跟来此的目的。”
说完他冷冷一笑,又补充道:“然而本王耐心有限,一旦我发现你言而不实,那你便无须再解释下去了。”
明明韩非在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泛着淡然的笑意,然而,那种完全不达眼底的笑意却让卫芊莫明地心慌。
事实上,从她清楚地知道,她在他的心里,是完全不存在的空白之后,那种心慌便一直都在。
因为卫芊清楚,在自己挑衅过他的不容侵犯之后,唯一能全身而退的,只能凭借运气跟他现在的心情了。
此刻的韩非,尽管一副慵懒之态,但是他那深邃若海的双眸中却闪耀着湛然的睿智。
望着他不见一丝情绪波纹的面孔,以及他不必费任何工夫,便足以使人对他那种天生的威仪感到敬畏气势,无奈之下,卫芊只好将自己手中,那唯一算得上筹码的事物抛了出来。
没有回答韩非的提问,她反而率先朝他缓缓伸出素手。
五指如葱,她的掌心赫然有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坠玉。
韩非凝目细看,望向她的神色嗖然多了此许兴趣。他的唇角嗖然一勾,恍然大悟道:“是你!”
至此,卫芊方缓缓伏下身去,大礼跪拜道:“在下千,一心想要学得歧黄之术,听闻原本游走江湖的神医安大夫来了韩王帐下,千为了能在安大夫身边学得一二,故尔冒险女扮男装前来投奔。”
“你一个妇人,居然想学歧黄之术?”
韩非挑眉。
“早些年世间诸侯争霸,杀戮四起。千一介妇人,不同于男人可以投笔从戎,或是入朝为仕,唯有学得一身歧黄之术,方可救济天下百姓。”
到了现在,卫芊也顾不上自己描述之事他相不相信,只要能让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务必合理,不拖累他人,也就行了。
卫芊无疑是聪明的。
她这样的解释,却实合情合理,就算韩非不一定全然相信她所说的,也必然不至于再怀疑到甲或是安大夫的身上来。
站在一旁的甲,暗里松了一口气。
韩非双目微眯,忽尔一笑。
随即他大手一挥。
甲微微躬身,率众而退。
韩非缓缓起身,一步步向卫芊逼近。
他薄抿讥诮冷硬的唇线带着一抺嘲讽:“尽管你这妇人,狡计百出,不足取信于人。然而本王也知道,你是势必未打算对我说真话的了。”
此时的韩非,他全身上下每一线条都刚硬得不见任何柔软温和,便是语气中,也威煞重重。
眼看着浓眉锐目的他一步步朝自己迫近,可是,卫芊无从逃循。
她只能僵硬而笔直地跪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韩非粗糙的大掌一把捏住她的下额。
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慌乱,卫芊咬牙道:“千已坦承所有,皇上若是不信,千亦无从辩解。”
“已坦承所有?”
韩非的眼光更加放肆,他语气中毫不掩饰嘲弄的意味!
卫芊再咬牙坚持道:“那日在渡口,正因为妾身在等安大夫,是以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已向皇上献策。”
卫芊努力将话题转移到自己那仅有的功劳上,她心底却期盼着韩非能看在自己献策有功的份,不再计较昨天夜里自己对他那般无礼。
显然,这只是卫芊一厢情愿的想法。
韩非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打量着她平平如丈夫的****,目光又移向她宽袍下若隐若现的,完全不同于丈夫的纤细曲线,再看回她眉目如画却又苍白着的俏脸,嗖然欺近她的脸颊,凉嗖嗖地问道:“你是在向本王讨要功赏么?”
就在卫芊堪堪准备回答时,他又凉嗖嗖地说道:“你的功赏,已经在你手上了。至于现在,我们是否该讨论一下,昨天夜里,你对本王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的韩非,他的全身上下都令卫芊感到骇怕。
这是重逢至今,他给她最为直观的感受。
这样的韩非,跟前一世的他完全无异,他成功地勾起了卫芊发自心底的敬畏。
直到这时卫芊才明白,以前,她之所以可以在韩非面前放肆嚣张,那是因为他在乎她!
因为他爱她!
现在,这个对自己全然陌生,不带丝毫情意的韩非,他容不得她去挑衅他的权威。
在昨天夜里,她那样对待过他之后,卫芊真的不清楚韩非会如何处置她。
她轻颤的垂低双眼,恭顺道:“妇女冒然潜入军中,那是死罪。昨夜被皇上无意间窥见千是妇人之身,千一时情急,为了免于一死,故而犯下了忤逆大罪,求皇上开恩。”
“你这是在求我?”
韩非笑得恶劣。
卫芊咬牙。
面对这样的韩非,除了假意屈从,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所以,尽管屈辱,卫芊也只能忍辱点头了。
现在,这个对自己全然陌生,不带丝毫情意的韩非,他容不得她去挑衅他的权威。
在昨天夜里,她那样对待过他之后,卫芊真的不清楚韩非会如何处置她。
她轻颤的垂低双眼,恭顺道:“妇人冒然潜入军中,那是死罪。昨夜被皇上无意间窥见千是妇人之身,千一时情急,为了免于一死,故而犯下了忤逆大罪,求皇上开恩。”
“你这是在求我?”
韩非笑得恶劣。
卫芊咬牙。
面对这样的韩非,除了假意屈从,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所以,尽管屈辱,卫芊也只能忍辱点头了。
韩非垂着头,由着卫芊替他整理战袍。
她的动作,专注而熟练,恍若从前做过无数遍一样。这种感觉,让韩非非常不悦。
可是这种不悦才起,韩非自己便嗖然一惊。
他没有想到,对妇人从来不曾上心的自己,在遇见这个妇人之后,竟然接二连三有了原本不该存在,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情。
这时候,整理好韩非战袍的卫芊,转身从一旁取来他的头盔。
不知是对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太过嫌恶,韩非略嫌粗鲁地一把夺过头盔自己带上。
他本来就气势不凡,威严逼人。如今冷凝着脸,那种血杀之气直冲而来,让人望而生畏。
卫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怒了。
事实上,她对现在的韩非一点也不了解。
眼看着他大步跨出营帐,想起他昨天说过的话,自己这还是待罪之身的小小侍从,也只好认命地跟在他身后向外走去。
谁知道她堪堪行至营帐边,韩非却又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冷冷令道:“我去前方阵营之时,你无须跟随左右。呆在这营帐内,挑些你能做的做罢,除此之外,没有我的命令,你哪也不能去。”
自己还真是被软禁了!
卫芊微微失神。
“你最好记住我刚才所说过的话,我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韩非又一个眼风扫来,成功地让卫芊一凛。
看来他说要将自己拘在这里,等战后发落的话,不是玩笑!
如果自己敢私自离开这个营帐半步,他手下的兵士会毫不犹豫地砍杀了自己的。